金明池的晨霧還未散盡，五張方案圖已並排釘在四福齋的粉牆上。柴安的朱砂筆跡龍飛鳳舞壓著杜仰熙的工筆輿圖，楊羨的戰船模型撞翻了範良瀚的算盤沙盤，沈慧照的繡春刀正將最後一張和親路線圖釘穿在梁柱之間。
    "胡馬不過陰山。"楊羨的箭尖戳在沙盤西側，精鐵箭鏃刮起一陣黃沙，"給我半月，燒了他們的糧草道！"
    範良瀚的金算盤突然橫插進來，玉珠將箭矢撥偏三寸："燒糧草不如斷商路，他們今年三成軍費押在我的茶馬券上。"他廣袖拂過沙盤，絲綢觸到葉蓁手背時故意多停半息，"今夜子時，我能讓關外七十八家票號..."
    "按《邊關互市律》第三卷..."柴安的朱筆在範良瀚袖口畫了道紅痕，"範掌櫃這是要自首？"
    爭執被破空而來的硯台打斷。杜仰熙捧著新製的活字印刷模踏進硝煙，溫潤嗓音裏藏著鋒芒："榷場使節最愛顏體字，不若將瓊奴的《通商十策》印成帖子..."他指尖撫過葉蓁剛校正的雕版，突然側身擋住楊羨投來的視線。
    沈慧照的刀鞘就是這時劈開僵局的。玄鐵冷光掃落梁上積塵，露出藏了半月的鴛鴦壺——劇中五娘毒殺情敵的凶器，此刻盛著葉蓁新調的薄荷飲。
    "昨夜截獲的密信。"他倒轉刀柄挑開壺蓋，冰符隨霧氣升起，"用你教的化學密寫。"
    五雙手同時伸向冰符的刹那，葉蓁突然抽出杜仰熙的玉竹簪。簪尖點破薄荷飲的水膜，顯影的藥粉勾勒出陰山布防圖。楊羨的箭杆、範良瀚的算珠、柴安的朱筆、沈慧照的刀穗同時浸入藥液，五重印鑒在羊皮紙上疊出完整軍情。
    "瓊奴這手‘分形加密’，倒比虎符更精妙。"柴安忽然擒住她執簪的手，拇指按在腕間跳動的脈上，"隻是這暗門..."他氣息掃過她耳畔青絲，"莫不是我們五人掌紋的並集？"
    範良瀚的算盤珠叮當撞開兩人距離："查驗掌紋這等粗活，該用我新製的指紋拓印膏。"他變戲法似的摸出琉璃盒，拉過葉蓁左手就要試，卻被杜仰熙的詩箋隔開。
    "瓊奴昨夜答應的墨寶..."青年翰林展開灑金宣紙，袖中鬆煙墨條滾到葉蓁裙邊，"說好教我臨《快雪時晴帖》。"
    楊羨的箭矢突然穿透窗紙，箭尾拴著的西域葡萄正落進葉蓁懷中："嚐嚐這個！比柴安那廝的酸梅湯甜多了！"
    沈慧照的刀風劈開第二支暗箭時，整扇雕花窗轟然倒地。煙塵中五道身影同時掠向葉蓁，柴安的紫袍卷住她左臂，杜仰熙的玉帶鉤住她右腕，楊羨的箭索纏上腰肢，範良瀚的算盤墊在她腳下，沈慧照的刀柄托住她後腰。
    "諸位的救命之恩..."葉蓁晃了晃手中完整的密信，"不如用陰山腳下的鐵礦分紅來還？"
    五日後押送軍資的駝隊出城時，雄競已從四福齋蔓延到玉津園。柴安改良的運糧車被楊羨故意"試駕"散架，杜仰熙題詩的軍旗遭範良瀚"手滑"潑墨，沈慧照的玄甲衛剛布防就被柴安用新政令調離。
    葉蓁在了望台咬開範良瀚偷塞的玫瑰酥，望著底下五個互相使絆的身影輕笑。當胡商突襲的火光炸亮夜空，方才還在鬥氣的男人們瞬間織成殺陣——柴安的朱筆封喉，杜仰熙的硯台碎骨，楊羨的箭雨釘住退路，範良瀚的金珠打落暗器，沈慧照的刀鋒斬斷帥旗。
    "護駕之功該記在誰名下？"柴安擦拭著筆尖血漬，紫袍堪堪擋住楊羨邀功的箭矢。
    "按出資比例..."範良瀚的算盤珠崩落滿地，"範某墊付的火藥錢..."
    杜仰熙突然展開染血的《止戰賦》，溫潤嗓音壓過喧囂："這篇檄文..."
    沈慧照的刀鞘重重拄地："子時三刻，該換防了。"
    葉蓁解下幃帽擲向空中，紗羅掠過五張怔忡的麵龐："不如按四福齋的老規矩——"她摸出枚骰子拋向篝火，"誰的點數大，明日就替我去談榷場契約。"
    骰子落進灰燼的刹那，五道掌風同時掀飛餘燼。楊羨的箭、杜仰熙的硯、範良瀚的算盤、柴安的筆、沈慧照的刀在夜空中撞出星火，墜地時拚成個歪斜的"蓁"字。
    胡笳聲咽裏，葉蓁望著他們互不相讓的背影輕笑。那些原著裏寫著"宜其室家"的命格，正在五道裂帛聲裏，碎成她裙裾上飛揚的流雲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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