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椒房驚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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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的梆子撞碎薄霧,我倚在茜紗窗前挑揀朱砂。宮遠徵送來的毒蠶繭在青瓷碗裏吐著血絲,與簷角冰棱滴落的水珠應和成詭譎韻律。忽有碎雪撲簌簌落進硯台,將剛調好的鶴頂紅染成胭脂色。
    "姑娘,徵宮送來的冬衣。"
    侍女捧著纏枝蓮紋錦盒跪在屏風外,我嗅到金絲蠱躁動的氣息。指尖剛觸及盒上銅扣,三枚透骨釘便破匣而出,堪堪釘住我飛揚的裙裾——盒中整整齊齊碼著三十六朵赤蓮幹花,每片花瓣都用蠱血寫著"誅"字。
    我撚起朵幹花簪在鬢邊,銅鏡裏突然映出雲為衫的身影。她捧著鎏金手爐倚在門框,爐灰裏飄出幾縷斷腸草的苦香:"妹妹這身打扮,倒像要去赴死。"
    "姐姐說笑了。"我旋身將毒針藏進袖囊,"不過是徵公子愛看這血色。"裙擺掃過她腳背時,金絲蠱已順著羅襪鑽進腳踝,"倒是姐姐的玉足,怎的比雪重子大人的寒冰還涼?"
    她腕間銀鐲突然迸射寒光。
    我仰麵跌坐在織錦軟墊上,任她鋒利的護甲劃過頸側。菱花窗外恰傳來宮遠徵的銀鈴響,少年裹著玄狐大氅撞開珠簾,發間冰晶簌簌落在我們交疊的衣袂上。
    "要死也別髒了我的蠱。"他甩出纏著朱砂的銀索將我拽起,毒蠶繭順勢滾進雲為衫的袖袋,"午時前把藥廬第三排青釉罐裏的東西喂給雪宮送來的冰蟾。"
    雲為衫的茶盞突然迸裂。
    我望著滿地泛藍的瓷片輕笑:"姐姐的碧螺春裏,莫不是摻了孔雀膽?"指尖拂過她驟然發青的指節,"這顏色...倒像上個月暴斃的宋家小姐中的毒。"
    宮遠徵突然捏碎腰間毒囊。
    紫色煙霧中,我佯裝昏厥倒入他懷中,袖中金絲蠱卻沿著他脊背爬向命門。少年掐著我腰肢的手猛然收緊,在雲為衫驚愕的目光中咬破我耳垂:"再裝死,我就把你扔進蠆盆喂蛇。"
    藥廬天光被琉璃瓦濾成翡翠色,我赤足踩在青磚上分揀毒草。宮遠徵背對著我搗碎冰魄蝶翅,精瘦腰身隨著藥杵起落繃出淩厲線條。少年肩頭未愈的箭傷滲出血珠,墜入藥臼濺起星點寒芒。
    "轉過去。"
    他突然扔來染血的繃帶,我跪坐在蒲團上為他包紮。指尖撫過猙獰傷口時,蠱蟲在皮下躁動成赤蓮紋路:"徵公子可知,南疆有種療傷法需以體溫煨藥?"
    藥杵重重砸在青石案上。
    他轉身將我按在曬藥的竹篩間,毒草汁液浸透素紗襦裙:"葉昭熙,你身上的月麟香混了雪重子的冰魄粉。"染著藥渣的拇指按進我唇間,"這麽想讓我毒發?"
    竹篩突然傾覆。
    我們在漫天毒草中翻滾,他發間銀鈴纏上我腰間禁步。當朱砂蠱順著相貼的肌膚遊走時,藥廬木門被劍氣劈開。宮尚角挾著風雪立在碎光裏,刀尖挑著隻冰蟾——本該在雪宮冬眠的靈物,此刻正鼓動著滲血的腮。
    "遠徵,解釋。"
    我趁機將蠱蟲卵彈進冰蟾傷口,仰頭時淚染鮫綃:"是昭熙不好,不該為給公子試藥私取靈物..."扯開衣襟露出心口潰爛的蠱印,"求角公子賜個痛快。"
    宮遠徵突然攥住刀刃。
    血珠順著玄鐵刀鋒滾落,在地麵匯成詭異的符咒:"我的藥人,輪不到別人處置。"他眼底赤蓮怒放,竟徒手捏碎冰蟾,"哥哥不如查查,雪宮送來的"靈物"肚子裏裝著什麽?"
    爆裂的冰蟾腹腔裏滾出枚玉玨,正是那日我在寒潭"遺失"的玉佩。宮尚角瞳孔驟縮,因那玉上赫然刻著宮門失傳的密文——正是他母親閨名。
    女客院落的暮色總浸著脂粉與血腥的纏綿。我執螺黛描眉時,銅鏡映出上官淺擺弄香箸的身影。她將龍腦香片扔進錯金博山爐,青煙騰起的瞬間,梁間傳來守宮蛻皮的沙沙聲。
    "妹妹可知,遠徵弟弟昨夜換了寢殿熏香?"她簪上鎏金步搖,"鬆煙墨裏摻著你的月麟香呢。"
    我旋開胭脂盒,驚飛藏在其中的碧眼蠱:"就像姐姐每日往角公子茶裏加的朱砂..."突然扼住她手腕,"不過您當真分得清,哪些是毒,哪些是解藥?"
    菱花窗轟然洞開。
    雪重子白發逶迤如月華傾瀉,掌心冰魄蝶停在我染毒的指甲上:"姑娘身上的業火,快把後山的雪蓮烤化了。"他彈指凝出冰刃,"不如隨我去寒潭..."
    話音未落,宮遠徵的毒鏢破空而來。
    少年裹著夜色撞碎窗欞,玄衣下擺還沾著藥廬的晨露。他甩出銀索纏住我腰肢,朱砂蠱在相觸的肌膚上灼出並蒂蓮紋:"我的東西,輪不到旁人惦記。"
    我被拽入懷中的刹那,袖中金絲蠱已爬滿雪重子衣擺。當冰魄蝶群起而攻時,上官淺突然打翻香爐。衝天火光中,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宮遠徵唇上:"吞下去,能解雪魄寒毒。"
    他喉結滾動咽下毒血,眼底赤蓮瞬間綻放。我們撞開暗門滾進密道時,頭頂傳來宮尚角震怒的喝令。蜿蜒地道裏,少年掐著我腰肢按在石壁上:"你究竟給我下了多少種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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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撫上他心口妖異的紋路:"徵公子數過自己種過多少株毒草嗎?"指尖戳破皮膚勾出條金絲蠱,"它們都在你血脈裏開花了。"
    暗河在腳下轟鳴。
    宮遠徵突然撕開我後背衣裳,山茶刺青正在蠱毒催發下變異。當第一片花瓣化作曼珠沙華時,他獠牙刺破我頸側動脈:"葉昭熙,你就是我最好的藥。"
    翌日拂曉,我跪在長老院青石階前。霜花在裙裾凝成血色冰晶,心口蠱印正隨著日晷偏移灼燒。宮尚角的刀尖挑起我下頜時,晨曦恰好穿透雲層。
    "無鋒的荊棘,該折了。"
    我望著他身後三十六具蓋著白布的屍體,突然咳出帶蠱蟲的血:"角公子不妨掀開左數第七具看看。"染血的指尖在空中畫符,"那位可是您找了十年的..."
    白布掀開的刹那,宮遠徵的毒鏢射穿我的琵琶骨。少年驚慌的自廊柱後走出,發間銀鈴綴滿冰魄蝶殘翅:"哥哥莫信這妖女胡言。"他不自覺的擋在了我和宮尚角之間,"昨夜她還說要與我同葬蠆盆。"
    我望著第七具屍體嘴角的朱砂痣,笑得花枝亂顫。那具女屍後背緩緩浮現的赤蓮刺青,與宮尚角腰間玉佩紋路完美契合——正是二十年前"暴斃"的角宮夫人。
    雪重子的冰錐就在這時刺穿屋簷。
    "午時三刻到了。"他白發間凝著血霜,"該讓諸位看看,誰才是宮門百年大劫的災星。"
    日晷陰影落在我眉心的瞬間,後背刺青突然騰空而起,在蒼穹化作血色星圖。宮遠徵掌心的赤蓮紋路隨之燃燒,與星圖交織成巨大的無鋒圖騰。我舔去唇間血漬,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微笑著走向宮尚角:
    "現在殺我,角宮的秘密就要隨蠱毒爛在所有人心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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