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紫外線燈在淩晨三點熄滅時，我打翻了第七支培養皿。幽藍的蠱蟲液在地麵蜿蜒成詭異的赤蓮紋，驚醒了趴在顯微鏡前打盹的助教。
    "沈博士又在試新蠱？"少年懶洋洋的嗓音裹著薄荷糖的清甜，白大褂領口露出截銀鏈，墜著枚刻滿古怪符文的鈴鐺。
    我望著培養液裏浮動的並蒂蓮紋，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指尖突然被攥住，助教戴著橡膠手套的掌心滾燙："當心噬心蠱反噬啊，學姐。"
    日光燈管就在這時炸裂。
    在明滅的藍光裏，我看清他眼尾的赤色小痣——與夢境中那朵朱砂蠱印分毫不差。
    京大生物實驗室新來了位投資方代表。
    我握著試管推開會議室的門時，正撞見宮氏集團ceo宮尚角在簽支票。男人西裝革履，袖扣是兩枚赤蓮形狀的黑曜石，抬眼時鏡片後的眸光冷如寒潭。
    "沈昭音博士？"他起身遞來的鉑金名片染著雪鬆香，"聽說你在複原古苗疆蠱術。"
    試管裏的蠱蟲突然暴起，撞得玻璃壁叮咚作響。我望著他無名指上的玉戒，突然記起昨夜夢裏被抵在冰棺上灌藥的畫麵，手一抖將蠱液潑在他定製西裝上。
    "這是..."他指尖撚過衣襟上跳動的蠱蟲，"沈博士的見麵禮？"
    會議室突然湧入寒風。
    雪重子教授拎著古籍複印件倚在門邊，白發用冰魄玉簪隨意綰著："宮總對古蠱文化感興趣的話..."琉璃鏡片後眸光流轉，"不妨看看這份《宮氏蠱經》殘卷。"
    我盯著複印件上的並蒂赤蓮紋，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糾纏三世的記憶如潮水漫湧，直到助教哼著歌推門進來。
    "咦？這不是我哥嗎？"宮遠徵把冰美式放在我手邊，銀鏈鈴鐺叮咚作響，"哥你離我的培養皿遠點，噬心蠱認主..."
    宮尚角的鋼筆突然折斷。
    我在解剖室撞見宮遠徵時，他正用手術刀雕冰魄蝶。月光穿過百葉窗，在他睫毛上凝出細小的霜。
    "學姐的噬心蠱缺味藥引。"少年轉身露出實驗台上的朱砂蠱卵，"用我的血養了三天三夜。"
    冷藏櫃的藍光裏，他白大褂領口微敞，心口隱約可見赤蓮紋身。我鬼使神差地撫上去，被他擒住手腕按在解剖台。
    "兩百年了..."宮遠徵的薄荷氣息纏上頸側，"姐姐還是喜歡動手動腳。"
    解剖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宮尚角扯鬆領帶站在逆光裏，手中古籍殘頁簌簌作響："沈博士是否該解釋下..."他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實驗室監控畫麵——昨夜我偷換他dna樣本的錄像，"這份送檢的蠱血樣本？"
    雪重子施施然自他身後轉出，指尖轉著枚冰魄玉簪："宮總不如先看看這個。"投影儀亮起，古苗文與現代基因圖譜在牆麵交織，"沈博士的基因序列，與宮氏祖墳出土的女屍..."
    警報聲驟然撕裂夜空。
    宮遠徵將我護在身後時，我看見他頸間銀鏈鈴鐺浮起赤色紋路。培養艙裏的蠱王突然蘇醒，撞碎防彈玻璃的瞬間，宮尚角將我扯進懷中，玉戒上的赤蓮綻放出血色光芒。
    三個月後的投資人晚宴，我踩著高跟鞋躲進露台。宮遠徵的銀鏈鈴鐺聲從身後纏上來，少年穿著定製西裝也掩不住一身桀驁："學姐偷了我的蠱王卵，不該給點補償？"
    "想要什麽？"我晃著香檳杯，"《蠱經》殘卷？還是..."指尖戳他心口，"這裏的朱砂蠱？"
    旋轉門突然傳來騷動。
    宮尚角在鎂光燈中走來，手中捧著的不是合同而是糖畫。赤蓮並蒂的糖稀在月色下流光溢彩，與他腕表折射的冷光形成微妙反差。
    "沈博士的基因修複項目..."他將糖畫遞到我唇邊，"宮氏追加三個億投資。"
    雪重子白發逶迤的身影出現在直播鏡頭裏，手中古籍換成了基因測序報告："根據最新研究..."他摘下琉璃鏡片對我眨眼，"投資人需要二十四小時監護研究員。"
    煙花在此時綻開。
    宮遠徵的銀鏈纏住我手腕，宮尚角的糖畫擦過唇瓣，雪重子的冰魄玉簪別進我發間。而樓下廣場的ed屏正在直播這場荒唐——京大最年輕的女博士被三大佬圍在中間，身後實驗室的蠱蟲正撞出愛心形狀的光斑。
    後來我在宮氏祖宅發現間密室。
    水晶棺裏躺著穿苗疆嫁衣的女屍，心口赤蓮紋與我鎖骨下的胎記一模一樣。宮遠徵的朱砂蠱在玻璃棺上爬出"生生世世"，宮尚角的玉戒卡在棺槨機關處，雪重子的冰魄蝶標本停在女屍指尖。
    "解釋一下？"我抱臂看向身後三人。
    宮尚角解開袖扣露出腕間蠱紋："宮氏百年基業..."
    "都是為了養你這隻蠱王。"宮遠徵把玩著手術刀接口。
    雪重子點燃案頭犀角香："而現在..."清冷麵容終於露出笑意，"該收利息了。"
    蠱蟲突然鋪天蓋地湧來，卻在觸及我裙擺時化作星塵。宮遠徵的銀鏈與宮尚角的領帶纏在我腕間，雪重子的白發拂過眼睫時，往世記憶如煙花炸開。
    原來重逢不是偶然，是蠱蟲啃噬千年時光，終於將春天銜回我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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