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大夢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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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狂徒的焦骨在雪地上蠕動,像一條被剝了皮的蛇。他空洞的眼眶裏燃著青色磷火,笑聲裹著雷鳴:“老夫連生死簿都撕得,還怕你們這群螻蟻?”
李沉舟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箭傷處的血肉翻開,露出半枚嵌在肋骨間的玉鑰匙——正是天下英雄令缺失的鎖芯。
“唐方,”他唇角的血滴在我腕間,“你該醒了。”
劇痛自頸後炸開。
朱砂痣迸射的紅光中,我看見十五歲的自己提著竹籃穿過杏花林。李沉舟在祠堂罰跪,我偷偷塞給他沾著露水的青團。他咬破團子時,豆沙餡染紅嘴角,像抹歪了的胭脂。
“沉舟……”我顫抖著摸向記憶裏的少年,指尖卻穿透虛影。
真正的趙師容從未存在過。燕狂徒將我的魂魄塞進唐方軀殼,又捏造出傀儡頂替我的命格。這些年李沉舟對傀儡的癡戀,不過是他心頭血養出的幻蠱。
肖明明的鋼筆突然脫手飛旋,在空中寫出血色代碼。那是編輯部被燒毀前,燕狂徒未完結的手稿殘頁——“天地不容功大成者,當剜至愛之人雙目為引”。
“林夏,閉眼!”他嘶吼著撲向我。
太遲了。
燕狂徒的骨爪穿透青光,指尖離我眼球僅剩半寸。李沉舟的劍卻比他更快,袖中日月劍的鱗紋寸寸剝落,露出內裏鏽跡斑斑的真相——這竟是浣花劍派祠堂供奉的斷劍,是當年我替他擋箭時折斷的佩劍。
劍鋒貫入焦骨的刹那,時空凝固。
燕狂徒的磷火映出走馬燈:現代出版社的火災現場,他攥著《赴山海》手稿衝進火場,古玉在高溫中烙進胸口。原來那場火是他自己放的,隻為永遠讓筆下江湖“好好”活著。
“師父,您教過我……”李沉舟突然柔聲說,“劍客殺人時,眼睛要看著對方的心。”
他腕間銀鎖炸成齏粉,朱砂痣化作流光沒入劍柄。那具焦骨轟然坍塌,碎成滿地杏花瓣。
肖明明接住我癱軟的身軀時,峨眉山開始褪色。金頂的雪融成稿紙,琉璃燈盞碎成鉛字,趙師容消散處的金粉凝成句號。
“該回去了。”他指尖拂過我頸後愈合的疤痕,“出版社的櫻花……該開了。”
李沉舟站在漸漸虛化的杏花林裏,手中斷劍滴著血。他最後的口型仍是那句“杏花很好”,卻被山風揉碎,散作滿林紅雨。
……
大夢終醒,江湖不過是寫書人未幹的血淚。但雪地上糾纏的血線,早將三人魂魄縫成生生世世的結——有人守著輪回等重逢,有人攥著記憶赴來生,而杏花年複一年,開成天地間最溫柔的碑文。
世界線修正。
【警…警告!執念…過載!記憶…無…無法清除…】
……
峨眉的晨霧浸著杏花香時,李沉舟正在修補那件舊狐裘。
銀針穿過火紅狐毛,他總想起那年雪崩,林夏蜷在他懷裏發抖的模樣。狐裘是趙師容的遺物,卻沾滿唐方的氣息——或者說,是林夏的。針尖刺破指尖,血珠滾落時,窗外的杏枝突然抖了抖。
“沉舟!”
少女提著竹籃撞開柴扉,裙裾掃落一地杏花。她耳後沒有朱砂痣,虎口也不見劍繭,可那瞪人的模樣,與當年浣花劍派祠堂外偷塞青團的小丫頭十成十的像。
李沉舟的銀針沒入指腹。
三年了,自天地不容功消散,江湖重歸正軌,那些被篡改的命數如春草瘋長。蕭秋水成了武林盟主,趙師容的墳頭開出重瓣雪蓮,而他在藥王穀深處結廬而居,守著株不開花的杏樹。
“老伯,討碗水喝!”少女徑自坐下,腕間銀鈴叮當響。
他盯著她頸後的胎記——形若斷劍,色如朱砂。藥王穀的泉水流過粗瓷碗,映出他驟然泛紅的眼尾:“姑娘如何稱呼?”
“林杏。”她仰頭飲盡泉水,水珠順著下巴滑進衣領,“雙木林,杏花的杏。”
山風突然變得粘稠。
李沉舟的袖中日月劍在匣中嗡鳴,劍身鱗紋泛起青光——與三年前林夏啟動天下英雄令時一模一樣。少女卻恍若未覺,指尖撫過院中杏樹枯枝:“這樹要死了。”
“等個故人。”他摩挲著心口銀鎖,鎖芯空蕩蕩的缺了半粒朱砂。
林杏忽然湊近,發梢掃過他手背:“那人可說過,杏樹要成雙才開花?”
夜半驚雷劈開春霧時,李沉舟在雨聲中聽見劍鳴。
少女握著鏽劍在院中起舞,招式稚嫩卻熟稔——正是浣花劍派失傳的“二十四橋明月”。最後一式收勢時,劍尖挑落他束發的木簪。
“蕭盟主說,這劍法該這樣使。”她歪頭笑,雨水順著睫毛滴進梨渦。
李沉舟的掌心貼上她後頸,內力如春溪淌過經脈。胎記在雨中泛起暖意,他忽然記起林夏消散前說的話:“江湖若有重逢日,朱砂化雪也認君。”
“你輸了。”林杏忽然踮腳,唇瓣擦過他耳垂,“藥王穀的規矩,輸了要拿最珍視之物抵債。”
他摘下銀鎖放入她掌心,鎖芯不知何時嵌了顆杏核:“早備好了。”
五更天,雨歇雲散。
林杏蜷在杏樹下酣睡,懷中緊抱著銀鎖。李沉舟將狐裘蓋在她身上時,瞥見她袖中滑落的物件——半塊青灰古玉,裂紋處生著血絲般的紅絡。
晨光初綻時,枯死的杏樹突然抽芽。並蒂花苞在枝頭輕顫,一朵含朱砂色,一朵凝沉水香。
……
杏枝蘸月寫圓滿,最甜不過失而複得。那些被天地不容的相思,終在歲月裏熬成蜜,江湖夜雨十年燈,照見的盡是團圓人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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