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月下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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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送來青梅那天,恰逢魏劭出征歸來。她將瓷罐重重撂在石桌上,新染的丹蔻刮出刺耳聲響:"北疆捷報頻傳,妹妹倒是清閑。"喬綰正給受傷的灰鴿包紮翅膀,聞言將藥粉撒偏了些,鴿子疼得直啄她手指。
"阿姊可知戰報裏不會寫的事?"她舉起纏滿紗布的手,"比如信鴿折翼,比如……"話音未落,染血的戰甲已裹著風沙氣息逼近。
魏劭拎著灰鴿掃了眼,突然冷笑:"比如這畜生腳環刻的是匈奴文?"
小喬打翻的茶盞濺濕了戰報,墨跡暈開"喬"字半邊。喬綰低頭舔去指尖血珠,腕間銀鈴隨著顫抖的身子叮咚作響。
魏劭抬手欲扶,卻被她躲開,隻捉住一縷染了藥香的發絲。
當夜,喬綰在魏劭書房發現個金絲籠,受傷的灰鴿正在裏頭啄食,斷翅上綁著截熟悉的素帕。
當真是可笑,以為她心善,幫她治好它……還是,隻能在金絲籠中了卻一生了嗎?是灰鴿,也是喬綰。
……
最煎熬的是換藥時分。魏劭非要親自盯著醫官把脈,案頭堆著的軍報被藥汁洇透也渾然不覺。喬綰縮在貴妃榻上,中衣滑落至肩頭也顧不得拉,任由魏儼送的鎏金臂釧硌著腕骨。
"主公,幽州急報!"親衛撞開門時,正見魏劭握著喬綰的腳踝往錦被裏塞。少女瑩白的足尖還沾著搗藥染上的鳳仙花汁,豔得像雪地裏綻開的紅梅。魏劭抄起硯台砸過去:"滾出去跪著!"
喬綰望著他通紅的耳尖,突然想起穿越前實驗室裏暴躁的橘貓。她蜷進他懷裏輕笑,震得胸腔發疼:"君侯方才……是在害羞?"回應她的是被扔過來的狐裘兜頭罩住,以及一句咬牙切齒的"煎藥去"。
……
冬至祭祖那日,喬綰在祠堂角落發現個褪色的平安符。符紙裏夾著簇嬰孩胎發,朱砂寫著"劭兒周歲安康"。她想起史書記載魏劭母親難產而亡的結局,將符紙收入袖中時,撞見魏儼對著牌位發呆。
他手裏握著半塊玉佩,花紋與魏劭隨身那塊嚴絲合縫:"我娘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喬綰將平安符係在他劍柄上,卻被抓住手腕:"若當年活下來的是我……"
話未說完,魏劭的喝斥聲已至。喬綰轉身時,平安符被魏儼劍氣攪碎,紛紛揚揚落進香爐。那夜她咳得睡不著,推開窗卻見兩道相似身影在月下對峙,劍光攪碎滿地瓊華。
……
魏儼的劍鋒堪堪擦過魏劭的耳際,削落一縷被夜風揚起的發絲。玄鐵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卻遮不住他眼底翻湧的血色:“當年你躲在箱子裏活下來時,可曾想過今日?”
魏劭反手以劍鞘格擋,腕骨發力震得魏儼虎口發麻:“這話該我問你——匈奴人屠城那夜,你母親為何偏偏把你藏在魏家祠堂?”
劍刃相擊迸出火星,驚飛簷角棲息的寒鴉。
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禁忌。魏儼的生母是匈奴貴族獻給魏家的戰利品,卻在魏家遭屠時拚死將繈褓中的他藏入祖祠暗格。那夜的血浸透青磚,卻獨獨繞過這個混著仇敵血脈的嬰孩。
“你永遠學不會低頭。”魏儼突然扯下麵具扔進雪地,猙獰疤痕從眉骨貫穿至下頜,宛如一道撕裂的麵具。
魏劭冷笑,劍尖抵住他心口舊傷,“少管閑事,離她遠點。”
雪落在兩人交錯的劍身上,凝成冰棱。
魏儼想起喬綰係在他劍柄的平安符,符紙在香爐中蜷曲成灰的模樣,像極了他年少時放走的孔明燈。十六歲的魏劭提著滴血的長槍從戰場歸來,槍尖挑碎漫天燈火,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魏家兒郎,不該耽於兒女情長。”
“你連自己的心都不敢剖開看。”魏儼突然棄劍,任由魏劭的劍刺破衣襟,“喬綰咳血的帕子你收在盔甲夾層,小喬繡的香囊你卻扔進火盆——究竟在怕什麽?”
魏劭瞳孔驟縮。
他想起白日喬綰倚在梅樹下搗藥,哼的竟是魏儼母親常唱的匈奴小調。這個總翻牆送蜜餞的瘋子表兄,不知何時已把破碎的琉璃一片片撿起來,用胭脂描成帶刺的花。
“至少我敢承認。”魏儼握住劍刃逼近,血順著指縫滴在雪地,“而你,連愛她都隻能借著恨的名義。”
遠處傳來打更聲,驚破凝固的夜色。
魏劭收劍入鞘時,瞥見魏儼頸間露出一截紅繩——那是喬綰腕間斷裂的銀鈴鏈,此刻卻纏著一枚染血的匈奴狼牙。
……
臘八粥飄香時,喬綰在廚房偷酒暖身。魏劭的披風突然兜頭罩下,帶著北疆風雪的氣息。他奪過酒壇仰頭灌下,喉結滾動時酒液順著下頜淌進衣領:"匈奴退了。"
喬綰醉眼朦朧地數他睫毛上的冰晶:"用了幾成兵力?" "七成。" "撒謊。"她伸出被爐火烘暖的指尖點他心口,"明明動了十成,這裏都空了吧?" 魏劭突然擒住她手腕按在灶台上,身後陶罐被撞得叮當亂響。
蒸騰的熱氣中,他咬著她耳垂呢喃:"填滿就不空了。" 喬綰望著梁上晃動的火腿,心想這場景若是被史官記下,定能氣活十個太史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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