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宋聽了，感歎道：“夏大師，你真的很負責任了，這樣的事情都能答應了且做到。”
    “也沒有那麽負責任，主要是那個時候比較缺功德。”夏晚歌道。
    張宋離得有些遠，沒有聽清夏晚歌說的什麽，就聽見了對方說那個時候有點兒缺德。
    張宋直覺自己是聽錯了，但這個事情他也不好問，也不好說，隻能借口自己先去開車，然後快步先離開了，隻留下夏晚歌推著陸秋慢慢地走在校園的路上，他們一直沒有說話。
    等上了車，回到了陸秋的那套“安置房”裏後。
    陸秋看著在鞋櫃旁翻著自己背包的夏晚歌，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開口說什麽，也沒有她的心聲，於是他問道：“你那個時候為什麽會缺功德？”
    “我什麽時候不缺。”夏晚歌抬頭挑眉輕笑道。
    “缺到因為吃變態辣的小龍蝦差點進醫院？”陸秋看著夏晚歌，離的近了一些，“我目前還沒有見過你缺功德缺到這種樣子的時候。”
    “你當然沒見過，我之前說你是我的捷徑，又不是說著玩的。我們合作了之後，我幾乎用不著消耗什麽功德，現在多少個月了？嗯，加上剛才的處理的那個，又補上了我今天消耗的，我還是能活十七個月零餘兩天。已經很久沒有知道自己還能再活將近一年半的感覺了。”
    “畢竟活著才能在醫院。”夏晚歌聳了聳肩，很無所謂道，“死了的話，就隻能就地埋了，那個時候隻想著趕緊攢功德，別人有什麽願望，我能辦成就辦了，哪還挑挑揀揀。”
    陸秋擰眉，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夏晚歌繞到他身後，推著他的輪椅往客廳走，一邊走一邊道：“當年年輕氣盛，在下麵活動的時候，遇到了不怎麽好的事情，我就生氣了幹翻了一條街，用一年的功德從街頭幹到街尾，那個時候我也上大學了，師父去遊曆了，師兄師姐他們都在山上，所以什麽事情都得自己解決。”
    “有點兒不太記得那個時候剩下多少壽命了，反正就好像隻剩下一點點，大概一個多月吧，反正就隻能多活動活動，積攢壽命。”
    陸秋轉頭看向夏晚歌，卻見她笑了起來，笑容明媚，眼神發亮，好像真的想起了過去好玩的事情一般，但他聽的心在抽著疼。
    夏晚歌繼續笑著道：“我那個時候還沒有正式出道，陽間的事情很少去摻和，都是跑陰間，幹翻一條街之前，我可傲了，非大事不管，一定要我看的上眼的事情，我才會幫忙解決一下，但是從那之後，我才發現我以前是真的裝啊，路過見到螞蟻，我都想問問它需不需要過河。”
    “大一的時候不能在外麵住，有時候我還得等查完房了之後從宿舍溜出去，有時候忙到半夜我就不回去了，那個時候我跟趙婉是一個宿舍的，她有段時間總是看我欲言又止，後來她很生氣的找我聊天，以為我談了一個渣男，經常要半夜爬宿舍出去約會，她說這樣不顧你安全的渣男趁早分手。”
    “後來說開了，我說我出去是接夜活兒。”
    “然後她問我是賣藝還是賣身，如果賣身的話就勸我潔身自好，如果潔不了，就讓我做好措施。”
    “反正從那以後我們的關係就挺好的，好到為了感謝她關心我，我帶她一起處理了一次事情，要不是她體質不適合見鬼，我就帶她見鬼的了。”
    “果然還是你體質好一點，不僅能見，還能把你往上推。”
    陸秋：“......”
    之前還挺傷感的，現在突然一下子，牙齒又有點兒癢癢了。
    “如果放在現在，我肯定不會這樣做了。”夏晚歌笑了笑，坐在沙發上，“我會先回來攢攢功德，然後再回去殺穿。”
    “那個時候真的是......”
    “本來就沒多久能活了，還要準備期末考，好多好多要背的東西，我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
    聽到這，陸秋牽著夏晚歌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我不知道還能幫到你多少，也不知道你還需要我幫你多久，你說我是你的捷徑，你也說過不能太依賴捷徑，總之，能不能在條件允許的範圍內，讓我這個捷徑多帶你走一些路，讓你未來的路不那麽難走。”
    “我說的這些話你倒是記得挺清楚。”夏晚歌垂眸看著他們緊握的手， “那你記不記得我也說過，我們互為捷徑？哎不對，讓我理一下邏輯關係。”
    明明是陸秋在這方麵在幫著自己，為什麽聽他的話有點兒像是，他反而是求著的那一方。
    “你不是我的捷徑。”陸秋握緊了夏晚歌的手，“你就是我未來的路。”
    夏晚歌說過，如果他身上的紫氣一直不抒發出去，他的身體很快就會不斷地被紫氣攻擊，最後身體虛弱而死，如果沒有遇見夏晚歌，他現在應該已經徹底癱瘓在床上了吧。
    亦或者，他受不了癱瘓在床無法自控的日子，在徹底失去行動能力前，先了結自己。
    其實在夏晚歌出現之前的一小段時間，他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腿疼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別人是陰雨天時腿會隱隱作痛，而他是晴天，越是好的天氣，中午腿就越是難受的厲害。
    而且他那時也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沒有知覺的地方增長的越來越快。
    那段時間他常常在外麵看醫生，都說西醫看不好的隻能找中醫，隻要是聽說哪裏的中醫治好過誰誰誰的雙腿，不管是真的假的，他都會想辦法要來地址然後去跑一趟。
    但是隨著一次次的希望落空之後，他其實已經對自己的未來不抱什麽希望了，到最後，聽到醫生說治不了他的腿時，他的心情都很平靜。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失望。
    就像是自己完全想不通，自己也沒有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反而腿會莫名其妙的開始失去知覺一樣。
    他對自己很失望，對自己的命運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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