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點恐,慎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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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起後花園池水景裏的玉佩,靜靜地看著手中兩枚相同的玉佩,
    成年時候,
    哥哥卓翼軒曾代逝去的父親將一枚寓意美好的玉佩交給卓翼宸。
    “一模一樣,”
    不要放棄,找回自己的心。
    “不回去。”
    潮水呼嘯的天海一線,眉目不清隻有薄深的唇瓣輕啟,“我想體驗自由的感覺。”
    無論哪個時候的卓翼宸都不想麻木,他不想沉溺於無知無覺、被隱瞞著度過一生。
    拜天地,敬神明,
    是生活常讓他做的一切。然而有時…卓翼宸在思索,究竟是誰想循規蹈矩。困擱於民間俗禮,及冠取功名、婚姻娶媳婦……
    看不見妖,
    卓翼宸抬頭仰看,雲騰翻湧,象頻生。
    哥哥真的看不到嗎?轉身離開。
    香爐紫煙起縈縈,池映日,豔陽霧散。宮遠徵坐在角宮中,墨池邊緣處,不遠,宮尚角處理公務的身影隱在暗光裏,
    雖然燭火照亮卷冊文書,把他們的環境與氛圍映襯些平靜,卻依舊平氣。
    卓翼宸在銘刻,
    茶歇室展外,觀庭院杮樹展露新葉。此時卓翼軒走過來,他能扶起翻落的木匣,地板上有兩枚相似的玉佩停倒著,
    一動不動。
    安靜的感覺,玉蘭花綻放出星光的逸凡明麗伴與風意。明明滿滿彌漫的花顏靈塵,仍有過分世界空蕩,心中寥困意。
    “哥哥,
    我找到了兩枚同樣的玉佩,”
    心境動蕩,卓翼宸碰不到翻倒的木匣,隻能等待與祂同處一域界的人來撿起玉佩。
    “能告訴我緣由嗎?”聲音有些沙啞感,看起來卓翼宸很久沒有開過口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麵對空靜曠然的山野千裏。
    “哥哥,我的玉佩在哪?”
    “那是你曾送我的成年禮物。”
    “遠徵,”
    “你尚未成年,”
    “若你想要禮物,哥哥給你提前準備。”
    。
    人的靈魂裏有一盞烈火的種子,包著期許與勇敢,能衝破枷鎖,喚醒沉封的記憶。
    兩枚玉佩。
    沒有玉佩。
    一切都是虛影,存在於沒有天明,隻有烏雲沉沉的黑夜。
    我的心陣陣痛。由靈魂築就的人,會隨著靈魂的死去而就地消亡,
    風一吹,身形破,因那隻是一場幻覺,人死不能複生。在故事的起點,
    我望向故事的結束。以為能再見到她,但其實什麽都沒有。
    知道一切的人,
    會走向自己的路。
    卓翼宸,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人生,知道了家人朋友的結局。願不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做一梁渡月橋,讓他們經曆一段好受……或許比原來好點的過程。
    月,皎潔明亮,美好團圓。
    月,背光晦暗,亭然孤寂。
    太陽,在哪裏。
    月亮呢,是否能休息一下。
    “我不想,”
    “輪回當中,生命經曆的悲歡離合,是投胎以前祂們曾自己做的選擇,”
    “我們不應該再替祂們擇選。”
    她的名字是什麽?這將永遠是秘密。
    知曉姓名,問靈尚能問出個名堂。
    “隻是現在,無名無姓,孤寡一人。”
    橘子好酸,
    真的好酸呀。抓緊時間,想從果實裏爬走。離侖撿起掉落在地的橘子。連同其附著的一縷魂,收入袖中。
    “我記得,”離侖朝前走一步,
    “當年是你把我關入山林裏,害得我九天九夜都出不去。”那要起飛的衣衫被死死釘在原地,一場無可避免的對談。
    哦麥噶。
    戲中無真姓名,戲中有真性情。
    “…你竟然真的狠心,”
    “我以為你會有苦衷。”手裏的暗招被緊緊蜷握阻擋,離侖把那縷魂魄嵌在地上裏,止住她的亡消逃散。
    “我們糾纏了這麽久,”
    “一起走吧。”我了解你,
    因為我們曾一同誕生。離侖與溪玉的交換過魂神, 那兩縷便是他們。
    那場虛無究竟何時才能結束,離侖已經厭倦了這場前尾不和的鬼故事。
    自從知曉你的結局是湮滅,那隻能等待的閑情雅興,便不再適應我。
    我想救你。
    離侖挪身,將她緊緊擁入懷抱中,淚水跌宕,卻在落地之前悄然散去。
    樹上檞寄生,樹下有兩段魂。
    愛情的開始,也可以是愛情的終止。就看祂自己的選擇了吧。
    龍神側眸,爛漫花開處,坐著一在出神的年邁之人,清瘦但姿態如墨竹般自怡,
    停地柏長久久不醒。
    帛書記載,瀕亡人生前會喚醒前生今世的記憶,龍神在庭院,推著年紀垂老的曾經下屬,他們也是夥伴,也是朋友,親人……
    “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該殺。”
    “我殺你,
    ………自然是因為我想殺你。”
    結末的最終,離侖吐出一大鮮血,當溫宗瑜的軀體燃起濃濃烈焰,而她的身體隻是略有影響,兩種相反的態度,
    “奇怪啊奇怪,明明是樹,”
    “怎麽吐得血是紅的。”捧起離侖的臉,他的元神殘毀許多。
    撫摸離侖的臉頰,從他的眼中倒映出了我的臉。蒼白的臉無力於麵上幾道殘忍的疤痕,然而溫柔的眼神衝淡了一切的恐怖,
    “離侖,試試做人好不好?”
    “下輩子,
    我不能來找你,活得慢一點。”世上的每位生靈都有死去的一天,
    當然離侖也不例外。
    “你……
    好好活著。”生命消散其實很快很快,快到,即使距離咫尺,
    離侖伸手都碰不到她。最後這一次,
    竟然還是相同的結局。隻能絕望地看著愛人透明飄散。
    ,,,你把努力到奮不顧身的人、妖,當成玩具啊。
    “夠了,
    夠了!!!”不願接受這一切。
    “你隻會斥責嗎?”她簡直難過到極點,即使身無力及,癱倒在地,
    也要爬起來甩祂幾個巴掌。
    “我為你做了這麽多,甚至殺了自己的父親殺了自己的親人,”
    “你憑什麽不接受,”晰晰曆曆的質問化為支離破碎的雨聲,片刻激起致命的悲嚎殘笑,他們是如終途中遇危的同林鳥,
    “快要終點了,
    想要與我撇清關係了。”
    一對反派夫婦,丈夫常年佩戴一副軟弱和藹的偽殼,然心思最是陰毒,麵對衙門審問,竟然一股腦地將所有罪名都推到愛他的人身上。妻子對外潑狠,
    殺怪如麻。
    然而一副戀家腦,把所有的精力投入自己的小家庭,可以算是指哪打哪的典範。
    “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
    凶手殺人要償命,官門總要將能償命的殺人凶手逮捕歸案。”
    。
    “後悔嗎?”我曾把力量借給這個姑娘,因為她說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這裏鬼怪遍地行,住在這的人要做好準備,時刻麵對新婦鬼、鐮刀鬼的侵襲,
    打更魂的幫助可遇不可求吼。
    卓翼宸背起白玖,滾燙的溫度隔著衣裳仿佛敲醒心神的提警鍾,
    “不能耽擱下去,不能浪費時間,”
    “給你半炷香時間,”逃離時光對命運的烙記。她穿著如初見的新娘衣裳,手握劇本又厚如《大荒典》的山水日記。
    那上麵的圖案,如曾經被畫在背部的山水畫一樣。僅轉瞬即逝間,卓翼宸突然明白了不被明麵知曉的密謀。
    不僅僅是她,
    還有大家……
    包括所有的事情、
    魂、
    妖。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她的身後到處都是妖、鬼、靈、神。
    隱隱約約,又密密麻麻,無端淌淚,猩紅浸滿所有的視野之界線,
    “破幻之眼,”
    “破平靜的幻,現最真實的眼。”
    世界不如你想得平靜簡單,比你想象中的複雜還要複雜千倍萬倍。
    “她編織的夢,其實更像保護傘。”境外都是殘忍冷酷的茹毛飲血之象。一隻鮮活的青牛在出走的刹那間被怪物瓜分殆盡,
    僅剩下一灘血液滲滿的灰泥……
    “卓大人,”
    “小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微微一笑點頭告別,轉過身,攜帶夢境遠離了他們,
    還算喜歡,
    還算討厭。既喜歡又有點討厭。
    “小卓哥,你怎麽來了?”林間小路裏,卓翼宸背著白玖邁步朝外走。
    隨著距離遠離,隨著步子越來越快,山林的包圍越來越稀薄。也許是感受到,
    她有意放他們一條生路。
    白燼從旁邊路過,鬱止從一旁離開,
    鱗笙站在那裏,等待卓翼宸與白玖身上的庇護停留下半路,
    屬於他們的歸途,他們不幹涉。
    燙燒得遍體鱗傷,白玖身上的高溫逐漸削弱,連傷疤也一同隨風消散。
    當卓翼宸踏出山林的第一步,
    山林的消散也便降臨到極點。曾經,山林感受遺憾而來,如今,山林吸飲圓滿離開此世。她要帶著溫暖的力量繼續澆灌喚醒被寒冰包裹的身體,想叫她重返人間。
    卓翼宸再睜開眼的瞬間,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節,代表著團圓的日子。
    一定要和朋友家人一起度過哦。
    不然,阿宥姐姐就要把孤獨的小朋友一把抱起帶走咯。
    “姐姐,我二十七歲……”
    “你該喚我什麽?”就算鬼身,也經不起這麽造吧。洇濕的玻璃倒映影像,有兩道交纏一起的身影,
    被雨淋透的蒼白,染上粉嫩的血色。額就說談點戀愛對身體好吧。
    。
    偶然其實是必然的一環。
    手中煉化靈天怨地,蹲在石山頂望黑山沉穀。濃重霧氣將山穀四影遮得密不透風,索性喚來一陣柔風,
    將身邊的白歇影吹散,如今一身白衣遮麵,卻比黑裙更能隱藏行影行蹤。
    自然生笑,最近開心的時候多了很多。捧著瑩瑩綠光,灑落代表生機的種子。黑暗的山峰上,當陽光穿透雲霧,
    豐厚營養質的土壤會有水源盈袖添香,種子的萌發,讓綠樹生長。
    轉身,躲開長箭的射擊。
    “快出來,偷襲算什麽本事。”合手關閉通靈之眼,收繳靈絲,
    將銀針射入晦暗之處。
    …………“怎麽回事,卓翼宸沒離開?”踢起一顆石頭擲向無聲回蕩處。隱藏在層下的種子被填進更深層,
    怪啦怪啦,
    種樹還有倒亂的。
    不是申請過通行證了嗎。
    “前男友集體出逃,他們的遺產自然歸給我了唄。”確定不是你使用昏招,把他們統統踢了出去。
    “你瞎說什麽!?”
    “我又不是壞人,怎麽會做這種傻事?”分明是他們有了新歡,洗心革麵,
    想要重新做人。
    吳小狗家還挺有錢的,隻可惜,吳小狗沒有錢。那就不好下手了……
    但是我找到了另一個目標。
    張起靈,等張起靈失去記憶,賺了他的財寶就走。反正抓不住我。
    但黑瞎瞎是有點麻煩,鐵公雞一個,還攥著小哥的銀行卡。噢,好深奧的詞匯。翻閱《盜墓三角洲》。很多待解之謎……
    轉一個圈,
    帶起裙邊漣漪,抒情時在跳探戈。身著華裙,身著常服,無人席坐的歌舞廳,
    有一靈獨舞。月光為舞台添矚目聖潔,玫瑰為紅綢添香,自上頭垂落紗幕,模糊了舞蹈的身形。優雅、輕靈、美麗照思慕。
    月光寶盒,八音繞梁。
    時光匆匆,回溯合適的時光。
    大學音樂禮堂,
    處在舞台中央,朝座下獻禮謝幕。即是空座,即是滿席,兩隻眼睛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象。這意味著,
    能看到一個人的未來與過去。
    含蓄一笑,呼口氣,帶著濃濃的寒意,將水霧化為冰屑落地。
    退開第一步,我相信遼闊的海域更適合自己的行動。
    朝後移步,站住成功凝結冰層的海麵,底海稍有浮動。一位戴著麵具的人物出現,迅速拉住似有若無,疑要墜海的女子,
    曾經佩戴麵具,可以看清現實,
    那從相反方向瞧,能看清那雙漂亮的眼睛嗎?微微挑眉,擴寬了腳下冰層的麵積。
    同一座建築,古老悠長的歲月裏見證了不同的愛情故事,
    或許家眷親友之象亦好看,但遠遠沒有男女愛情更吸引觀者沉浸其中。
    你大可以去逛吃逛吃。
    邊逛邊吃邊看邊聽邊想。深海之底,亦有府宅群立。
    皇城,
    民居,
    官吏家宅,
    勾欄瓦舍。那被淹沒沉底的故事,難道就不是故事了嗎?當然也是。呼呼兩聲,細細觀賞。那得有是細糠吧。
    呼呼啦啦。
    拖拉機在田野裏來回躥踱,交給管理人員一遝資料,是接下來參與的學員名單。
    嗯,
    點燃煙彌漫,暗道裏是倒地的枯骨,許多屍體已經腐爛光了,
    隻剩幾根肉筋起作用。
    幾乎找不到活口。洞道被爭相逃離的先前生如今亖的遺骸堵得嚴嚴實實,要恢複到原狀幹幹淨淨的模樣,
    還是去請家政人員吧。
    “救命!啊……”海螺記錄聲音,鏡麵映照畫麵,跳動的火焰在兩側燭台,
    烘烘作響。溫度逐漸升高,
    想來這就是洞穴不起蟲的好環境因素。定期高溫,滅菌殺蟲嘛。
    鑰匙扣,鈴鐺裏沒有鈴鐺芯。我將一顆星星,塞入其中,充當腳步聲。
    阿坤黑幽幽的眼睛從碎發中露出來,他無聲無息撲麵而來,
    扼住屍獸的喉嚨。抬頭向上望,往有陽光的地方攀爬上升。裸露的皮膚上附著沾點壁畫的顏料,墨綠色濃淡不止,
    有細小的碎片落在頭頂,
    阿坤朝前走,黑夜裏的狹小空間中原來發光的是牆上的壁畫……
    壁畫上是一位女子。
    發光的是女子畫像的眼睛。麵容空白,隻有被沾上去的一雙眼睛散發著光亮。眼睛的材質是某種石頭,
    而且年代與壁畫的畫風顯著不同。顯然是後來固定上去的。一段利落的梵文被刻刀劃出,似乎是……鎮壓的意思。
    阿坤摸到紅色,
    朱砂,
    是用於披帛的顏色。五識盡封,神魂沉睡,逐漸遇上解封的好機遇。
    聽不到說不出聞不到,但是能看到,這便是迂回提點的好策略。
    一生二,
    二生四,
    三生萬物。
    一絲略微的蠱惑意,驅使每一位過路的旅客幫祂摘掉每一點束縛,
    但是……每一層束縛都有代價。
    看,詛咒。
    壁畫上畫著,擦掉嘴唇的人失去呐喊的權利,他的說話音被所有人屏蔽,隻有鬼魂能聽到他的痛苦。
    不好受吧。
    替祂摘下,就要替祂承擔。
    動畫組集中火力,填滿所有顏色,在阿坤的視線所及之前,
    手腳並進,都畫出火星子了。
    真正的死手快畫呀。
    不過,隻是禁音嘛,
    用得著崩潰?嘻嘻………
    阿坤停下,即將觸及那塊石頭之前,斷斷續續的啃咬聲,隱隱約約靠近的腳步音,鈴鐺響了一下,風聲纏,穿過一串懸在石壁頂部的鈴鐺。紅繩穿裹鈴鐺,
    向前方沿長………
    阿坤心裏漫出奇怪的感覺。
    這就出現了一個疑點,當年白玖順著繩係的長長鈴鐺向前走,
    他遇見的出口真的是出口嗎?
    當時醒過來的白玖,真的是白玖嗎?
    其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