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雪未停。
    那老頭在屋外喂完狗，回來遞給我一副手繪地圖。紙是舊的，邊角泛黃，上頭的標記卻十分清晰，寫著“ctahцnr 13”13號觀測站），旁邊一串俄文字母像是某種技術術語，被人用紅筆圈出，並打了個“x”。
    “這條路你們走到頭，就是當年那站台。”老那頭不多言語，隻叮囑一句，“別貪心，見好就收。”
    “放心吧老爺子，我們這年紀，最怕死。”胖子抱著狗皮襖咧嘴笑。
    “怕死就好。”
    三人辭別老獵人，沿著密林裏的老鹿道行進，約莫兩小時後，果然在一處峽穀邊找到了那座半掩於山石中的“氣象站”廢墟。
    這地方年久失修，石牆上布滿凍裂，鐵門鏽得發黑，外牆仍掛著一個斑駁的牌匾，上麵俄文塗白後重新刷了中文：“黑峰氣象監聽站”。
    我用撬棍撬開鐵門，裏麵黑洞洞的，一股封存多年的黴臭與化學腐蝕味撲鼻而來。
    “這地方有味道。”胖子皺著鼻子，“像骨灰和酸水摻一起。”
    我們打開礦燈，進入主樓。破舊設備、電纜殘段和倒塌的金屬架交錯堆在狹長的走廊裏。牆壁上還殘存著手寫值班表、舊報紙，最下角的日期停在“1952年4月”，之後便戛然而止。
    穿過一間操作室，我們終於在主控台後方，發現了一道暗門。
    門後，是一段直通地下的旋轉樓梯。
    下去後，是一片空曠的圓形實驗室，地麵早已布滿苔蘚和積水，中央卻有一個異常完整的裝置——那是一個長達七米的金屬艙體，外殼布滿接縫和觀測窗，中央銘刻著幾行俄文字母：
    【Пpoekt eдnhctвo. Бnohte3.】
    【——統一計劃·生體融合單元】
    “融合艙……”我喃喃。
    胖子在邊上輕敲了一下：“這玩意像是潛艇艙，又像活體培養皿。”
    我小心繞到艙體另一邊，發現有個開啟閥門，上頭一圈刮痕，看樣子曾被人強行破開過。
    “有人來過。”我皺眉，“而且不止一次。”
    就在我們準備記錄下這些信息準備離開時，胖子突然一腳踢開牆角的一具屍骸。
    那屍體幹癟蜷縮，像被抽幹了水分。更駭人的是——它的皮膚上，有密集的鱗狀裂紋，雙手指甲已變形如獸爪，眼窩內陷，竟然還殘留著微微的“體溫”。
    “臥槽，這不是幹屍！”胖子駭然後退。
    下一秒，那屍體猛地抽搐了一下，胸腔劇烈起伏，“嘶——”一聲低吟在寂靜中回蕩。
    它，動了。
    “退後！”我吼道，掏出信號彈朝那方向一照。
    火光中，那東西站了起來，模樣近似人形，卻已全無人性。背脊突出如脊索，皮膚呈灰綠，雙眼沒有瞳孔，像是被某種力量“拚接重組”的怪物。
    “靈……蛻！”我忽然記起一個在‘紅龍實驗記錄’中提過的詞。
    據說是失敗融合體的變異產物——生體融合失敗後，基因崩壞，會出現短暫的再生反應，並試圖“吞噬”其他活體來延續自身組織的代謝。
    胖子大吼一聲，一鏟子將那東西劈翻在地，但它立刻掙紮著爬起，還在艙室間撲咬。
    “它怕光！”我抬手打爆了一個應急照明燈，刺眼燈光掃過，那怪物立刻捂頭蜷縮，發出一聲嘶啞尖嘯。
    “快走！”我一把抓住胖子，從背後拉出備用照明彈，丟在融合艙裏，瞬間爆出一團白光。
    趁著它被強光逼退，我們一腳踢開側門，順著地下通道一路逃出實驗室。
    當我們回頭望向那融合艙時，隻見那怪物怔怔立在火光中，身影扭曲，但臉上，赫然浮現出一絲……痛苦與哀求。
    仿佛，它還殘存著人類最後的意識。
    而融合艙旁的一角，我看到了另一份沾血的文件。
    它的抬頭上寫著：
    【“第二階段已啟動。目標：黑水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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