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的晨霧還未散去，值日星官便捧著玉簡急匆匆撞開司法殿的大門。楊戩從堆積如山的案牘中抬頭，第三隻眼掃過玉簡上急報的紅紋，瞳孔驟然收縮。
    “陛下...不，那孩子昨夜哭塌了紫霄宮的偏殿。”值日星官的聲音發顫，“保育仙娥發現時，琉璃瓦上凝著未幹的龍涎...”
    楊戩起身時帶翻了硯台，墨汁在《育兒條例》修訂稿上洇出猙獰的爪痕。殿外，孫悟空正用金箍棒逗弄著騎在青牛背上的小嫦娥，聞言一個筋鬥翻進來，桃子汁濺了司法天神滿襟。
    “玉帝老兒轉世才三個月就能拆房？”猴子火眼金睛亮得駭人，“快帶路！這等熱鬧豈能少了我老孫！”
    紫霄宮廢墟前，王母的九鳳步搖歪斜掛著，腳下金磚裂痕中滲出詭異的紫霧。轉世嬰孩躺在嫦娥懷中咯咯直笑，肉乎乎的小手捏著半塊殘瓦，瓦片上的蟠龍紋正緩緩滲出血珠。
    豬八戒的釘耙勾住殘瓦的瞬間，九齒突然迸出火星。瓦片內層浮現密密麻麻的咒文，竟是上古龍族的噬魂咒。敖廣被急召而來，龍角剛觸到咒文就炸開青鱗。
    “這是西海龍族的禁術！”老龍王胡須亂顫，“需用懷胎母龍的逆鱗血書就...”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侍女驚呼。西海龍後的產房騰起黑霧，新生龍蛋的殼上爬滿與瓦片相同的咒文。楊戩的天眼穿透蛋殼，看見幼龍魂魄正被扯向紫霄宮方向。
    小嫦娥突然掙開嫦娥懷抱，搖搖晃晃走向龍蛋。她額間銀紋大亮，掌心月桂花苞綻開，竟將咒文吸食殆盡。吸飽咒力的花蕊中，漸漸凝出玉帝殘魂的虛影。
    兜率宮的丹爐七日內第三次炸膛，青磚縫裏滲出藍汪汪的藥液。童子舉著焦黑的蒲扇哭訴：“師父新煉的安魂丹，吃下去的全跳起了儺舞！”
    太上老君盯著爐中翻滾的銀灰色藥渣，拂塵突然掃向虛空：“看了這許久，還不現身？”暗處走出個裹著鬥篷的身影，兜帽下赫然是轉世嬰孩的麵容，卻透著千年滄桑。
    “噬魂陣既破，便用這安魂丹。”稚嫩的嗓音吐出老謀深算的話語，“我要那丫頭的神魂...”
    話音未落，丹房梁上傳來嗤笑。孫悟空啃著偷來的丹藥現身，身後跟著滿臉醬汁的豬八戒。老君手中玉塵瓶炸裂，藥液潑在嬰孩身上騰起青煙——哪是什麽轉世靈童，分明是玉帝用傀儡術造的替身！
    廣寒宮的月桂突然落葉如雨，吳剛的斧頭劈在樹幹上竟震出龍吟。嫦娥的玉杵探入樹洞，觸到片冰涼的龍鱗。豬八戒的釘耙剛撬開樹皮，滔天黑潮噴湧而出。
    被囚禁的黑龍掙斷鎖鏈，左眼嵌著塊月桂木心：“西王母！你困我萬年...”龍尾掃過處，廣寒宮的玉階寸寸龜裂。小嫦娥不知何時爬上龍角，揪著龍鬃奶聲奶氣：“馬馬，駕！”
    黑龍的暴怒突然凝固，右眼映出孩子額間銀紋。它仰天長嘯，震落九天星辰：“原來是你！當年剜我心肝的...”
    楊戩的三尖兩刃刀與龍爪相撞，刀身浮現瑤姬封印黑龍的記憶。孫悟空的金箍棒趁機捅進逆鱗，挑出塊刻著婚書的玉牌——竟是玉帝與西海龍女的定情信物！
    王母最珍視的千年蟠桃樹下，土地公顫巍巍扒開靈土。根係纏繞的玉匣中，躺著泛黃的婚約與半塊染血龍鱗。嫦娥以月華洗滌血漬，鱗片上映出西王母冷峻的麵容。
    “原來陛下與黑龍有舊怨。”楊戩的判官筆在《天庭秘史》上勾畫，“西海龍女產下孽種當日，正是月桂栽種之時...”
    暗處傳來瓷器碎裂聲。眾人追至瑤池邊，隻見轉世嬰孩捏碎琉璃盞，掌心鮮血繪成的符咒與龍鱗婚書呼應。天河突然倒灌，水中浮起三百具龍骨，每具額間都嵌著月桂種子。
    小嫦娥的眼淚滴入天河，那些種子瞬間發芽，纏住龍骨開出血色桂花。花蕊中飄出的亡魂齊齊跪拜：“恭迎西王母歸位！”
    淩霄殿的盤龍柱纏滿帶刺的桂藤，西王母神像在香火中漸漸活化。玉帝派係的神仙被迫捧著三牲六禮，看小嫦娥坐在神像掌心啃貢品。
    豬八戒的釘耙勾住禮官衣擺：“這燒鵝俺閨女不愛吃，換蜜汁肘子！”孫悟空拔毛變的舞姬跳著滑稽的祭祀舞，把老君剛擺好的祭壇撞成保齡球瓶。
    當神像完全睜開眼時，小嫦娥突然大哭。淚水化作暴雨衝刷神壇，西王母的神魂被衝回石像。楊戩的天眼看得真切——雨中混著燭龍的時空之力，將歸位儀式攪成兒戲。
    混沌深淵的日晷旁，燭龍用尾巴卷著昏昏欲睡的小嫦娥。“時空之力不是撒尿畫圈！”龍爪輕點虛空，星辰排列成河圖洛書，“看好了，這是逆轉光陰的...”
    話沒說完，孩子尿濕了星圖。燭火明滅間，師徒倆跌進三百年前的天河戰場。小嫦娥揪住年輕玉帝的胡子蕩秋千，被楊戩母親瑤姬一把抱住。曆史的漣漪蕩開，現世月桂突然瘋長，纏住了準備偷襲的黑龍。
    楊戩拍響驚堂木，案下跪著鼻青臉腫的雷公。“被告電母指控你用天雷劈尿布，可有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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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公的電錘冒出委屈的火花：“那尿布成精了！追著我喊爹爹...”旁聽席上的小嫦娥吹出個鼻涕泡，泡泡裏映出老君往浣衣池倒藥水的畫麵。
    孫悟空突然從梁上倒掛下來，手裏拎著個藥葫蘆：“巧了，老孫剛從兜率宮順的‘聽話散’！”豬八戒的釘耙勾開葫蘆塞，藥粉灑出竟化作一群尖叫雞，追著月老滿殿跑。
    東海龍宮的賀壽珊瑚突然發黑，敖廣的龍鱗簌簌掉落。赴宴的小嫦娥伸手抓向最大的夜明珠，珠子裂開露出噬魂蟲巢。豬八戒的釘耙攪動海水，驚醒了沉睡的玄武遺骸。
    “三百年前陛下賜的壽禮...”敖廣龍爪摳進玉座，“原來早被下了蠱！”
    楊戩的天眼掃過賀禮清單，在西海貢品欄停住。嫦娥的玉杵突然指向穹頂：琉璃瓦縫隙中，玉帝殘魂正操縱著玄武撲向小嫦娥。千鈞一發之際，嬰孩轉世身突然啼哭，玄武硬生生轉道撞碎玉帝虛影。
    燭龍盤踞的歸墟入口，小嫦娥用尿布疊的小船竟浮在弱水上。豬八戒的釘耙剛觸及水麵，前世記憶如潮湧來：他曾是守門天將，親手將西王母的罪證封入歸墟。
    “月圓圓，桂甜甜，爹爹藏在門裏邊...”孩子哼著童謠拍打水麵，歸墟漩渦中升起青銅巨門。門縫滲出黑霧凝成玉帝真身，卻被門內伸出的骨爪拽回：“陛下，該還債了...”
    孫悟空的金箍棒卡住即將閉合的門扉，火光中映出門內景象：無數被吞噬的神魂中，西王母的半顆心正在跳動。小嫦娥突然咬破手指，血珠化作鑰匙插入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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