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日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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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樹的陰影漫過丹墀時,吳剛第一千次舉起斧頭。斧刃觸及樹幹的刹那,整棵桂樹突然平移三寸,樹幹上浮現出個嘲諷的鬼臉。伐木大漢揉揉眼睛,發現樹皮紋路竟拚成"略略略"三個字。
"又耍花樣!"吳剛掄圓了胳膊劈下,斧柄突然變成條扭動的白蛇。他嚇得跌坐在地,卻見玉兔蹲在樹杈上捧腹大笑,爪子裏攥著張變形符。
楊戩踏著月華而來時,正撞見這荒誕一幕。哮天犬衝著桂樹狂吠,銀毛上結滿冰晶——自踏入廣寒地界,所有仙術都在緩慢凝固。
"真君來得正好。"嫦娥從回廊轉出,懷裏的玉兔突然炸毛,"昨夜搗藥聲裏混進怪調,今早發現三百斤寒玉杵不翼而飛。"
楊戩帶領眾人巡查至後殿時,他的天眼突然一陣刺痛。他定睛一看,隻見冰磚牆麵上竟然留著一串淩亂的足印,每個腳印都如同盛開的血色曼陀羅一般,鮮豔而詭異。
哪吒見狀,好奇地用火尖槍戳了戳其中一朵花蕊,然而令人驚訝的是,槍頭瞬間結上了一層寒霜。他不禁皺眉道:“這是黃泉的往生花,難道是地府的人來過?”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整座宮殿突然毫無征兆地傾斜了四十五度。眾人猝不及防,急忙駕雲想要穩住身形。就在這時,他們驚訝地發現,宮殿裏的所有梁柱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開始瘋狂地跳起了胡旋舞。而那些原本精美的琉璃瓦,也在此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仿佛在拚湊著一句神秘的讖語:“伐桂千年苦,竊藥三世仇。”
“這是後羿的射日箭痕!”嫦娥突然失聲驚叫,她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月宮的穹頂。眾人順著她的指示看去,果然在那穹頂之上,縱橫交錯的裂痕間,隱約可以看到有金烏的殘魄在哀鳴。
正當眾人驚愕之際,一直安靜地待在嫦娥懷中的玉兔,突然像是發了狂一般,猛地掙脫了嫦娥的懷抱,直直地撞向了殿中央的那麵青銅鏡。隻聽“砰”的一聲脆響,鏡麵瞬間碎裂開來,而在那破碎的瞬間,鏡麵中竟然映出了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影。那人影腰間還懸掛著一個熟悉的物件——瘟神呂嶽的煉藥壺。
追著玉兔闖進冰窖時,楊戩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三千冰棺懸浮半空,每具棺內都封著個月宮仙子。她們的眉心貼著鎮魂符,發梢卻生出曼陀羅藤蔓。
"這是...廣寒宮的曆代侍者?"哪吒的火尖槍照亮棺槨銘文,"甲子年七月,竊取長生藥;丙寅年臘月,私縱玉兔..."
嫦娥的廣袖無風自動:"她們不是犯錯被罰,是在守護秘密。"素手輕揮,冰棺列陣成渾天儀,投射出月影變化的軌跡。眾人驚見每逢月晦之夜,桂樹根係都會滲出暗紅液體。
哮天犬突然衝著冰壁狂吠。楊戩揮刀劈開霜層,露出幅上古岩畫:嫦娥吞藥飛升的瞬間,腳下踩著具無頭屍身!那屍首的服飾,分明是巫族大祭司的裝扮。
“娘…娘…娘娘可聽過‘太太太太陰換日’?”申公豹的聲音仿佛從幽冥地府傳來一般,在這靜謐的冰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他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然潛入,如同鬼魅一般,讓人難以察覺。
隻見他手中把玩著那片寒玉杵殘片,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繼續說道:“當年十日並出,射射射落的可不止金金金金烏……”
話音未落,異變突生!原本緊閉的所有冰棺,突然間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控製,紛紛自動開啟。棺蓋緩緩升起,一股寒氣撲麵而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緊接著,一個個仙子的身影從冰棺中飄然而出。她們的身體輕盈如羽,仿佛沒有絲毫重量。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仙子們的雙眼竟然都是空洞無神的,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更詭異的是,她們發間的曼陀羅花突然開始瘋狂生長,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這些曼陀羅花就像一條條毒蛇,緊緊纏住了哪吒的混天綾,使其無法動彈。
楊戩見狀,立刻開啟天眼,一道金光激射而出,想要破開這詭異的曼陀羅花。然而,當他定睛看去時,卻驚訝地發現,那曼陀羅花的花蕊之中,竟然隱藏著一座微型的祭壇。而在那祭壇之上,供奉的竟然是後羿的斷指!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那隻原本安靜地伏在一旁的玉兔,突然像人一樣直立起來。它的爪子中,竟然顯現出了後羿弓的虛影。玉兔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恨和不甘:“三界都以為我主竊藥,卻不知她替巫族背了千年黑鍋!”
說罷,玉兔猛地拉緊弓弦,隻聽得“嗡”的一聲,弓弦震動,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這聲音如同九天驚雷一般,在月宮中回蕩不息。
隨著這聲弓弦震響,月宮的穹頂像是不堪重負一般,應聲碎裂開來。無數的碎石和冰塊如雨點般落下,而在那破碎的穹頂之後,一個巨大的血色法陣赫然顯現。
那法陣猶如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轉動著。在法陣的正中央,九隻金烏的屍骸被牢牢地釘在那裏,仿佛是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束縛著,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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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的三尖兩刃刀劈開血霧時,遠古記憶如潮水湧來。他看見十日淩空的年代,後羿的箭矢並非射向金烏,而是穿透了某個纏繞黑氣的祭壇。被射落的太陽墜向巫族聖地,撞出個深不見底的幽都山。
"當心!"哪吒的驚呼將他拉回現實。血色法陣中伸出九條鎖鏈,每條都拴著腐化的金烏屍骸。這些本該至陽至剛的神禽,此刻渾身流淌著黃泉水,獨眼冒出幽幽鬼火。
哮天犬化作三丈巨獸撲咬,卻被腐蝕性羽毛灼傷。申公豹掐訣召來天雷,霹靂竟被金烏吞食,化作腹中翻滾的怨氣。眼看鎖鏈就要纏住嫦娥,玉兔突然躍入陣眼。
"以我千年藥靈,換太陰重臨!"玉兔在金光中化形成白衣少女,掌心月牙印與嫦娥額間印記共鳴。整個廣寒宮劇烈震顫,桂樹根係從地底拔起,帶出十八具巫族青銅棺。
楊戩的天眼突然滲出金血。在劇痛中,他窺見法陣全貌——這竟是顛倒陰陽的"九陰轉生陣",而陣眼需要的第十個太陽,正是自己額間天眼孕育的昊天鏡碎片!
金烏鎖鏈趁機纏住他的四肢。腐臭的喙啄向天眼刹那,哪吒的混天綾突然自燃,三昧真火順著鎖鏈逆燒而上。少年戰神七竅流血卻大笑:"小爺的命燈連著老君的八卦爐,夠你們燒三百年!"
當第十隻金烏在昊天鏡的反射下灰飛煙滅時,楊戩聽見了上古巫祝的慟哭。血色法陣分崩離析,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銅祭壇。壇上擺放著半枚長生藥,藥香中混雜著巫族血咒。
嫦娥撫摸著玉兔化作的月靈石,忽然落淚:"當年我吞的是假藥,真藥早已被換成巫族的轉生蠱。"廣袖輕揮,冰棺仙子們化作流光沒入月輪,"這些孩子用元神鎮壓幽都山裂縫,已經三千年了。"
哪吒拔下插在祭壇上的斷箭,箭杆浮現出細小篆文:"贈與吾妻嫦娥——後羿絕筆。"眾人這才驚覺,岩畫中嫦娥腳下的無頭屍,穿的是她自己當年的羽衣!
"好個偷天換日!"申公豹的黑虎突然口吐人言,"後羿射日真相被巫族篡改,真正的罪魁禍首是..."
話音未落,整座幽都山劇烈震動。巫族銅棺中伸出巨手,將猝不及防的申公豹拖入地縫。楊戩的天眼勉強捕捉到,那巨手掌心刻著碧遊宮印記。
返回天庭途中,哮天犬突然吐出枚帶血的玉簡。楊戩注入靈力,浮現出玉鼎真人被鐵鏈囚禁的畫麵,背景竟是碧遊宮的十二品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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