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雲從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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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見到張挽之後,其內時間約莫過了四五年。
    薑北不曾見到過再有別人入內。
    而那青年在此之前竟是一直沒被此中詭異磨滅掉神魂。
    如果張挽此人不是高止,那便隻能說明此人心性極為不俗。
    看著那青年愈發痛苦的神色。
    薑北沒由來生出些許解氣之意。
    在薑北的感受之中,自己來到此處至少六七十年,方才再也忍受不住枯寂。
    而此人方才入內約莫五年而已,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散於此方秘境。
    雖說已然了不得,但是薑北心中還是有幾分自得之意。
    薑北默默觀察張挽,除了打磨神魂之外,倒算是多了一件消磨時間的趣事。
    張挽坐在亭子內一張墨色椅子上。
    完全看不見也碰不到薑北所在的真實座椅,更不可能看到薑北。
    張挽的身形愈發虛幻起來,滿臉絕望。
    近日來,他幾乎都是在自言自語著。
    “這裏到底是哪裏?是夢嗎?”
    “可是,這個夢真的好漫長啊,我實在是再也無法堅持了啊。”
    “師父,你到底在哪裏?你是沒能發現弟子的異常嗎?”
    “還是說我已經死了?這裏便是死後的無間地獄嗎?”
    “師父啊師父,你總說我死腦筋,便是以後死了,都要化作鬼差專門勾走世間奸惡之人的魂魄。”
    “原來,我們都猜錯了啊,人死後,竟會這般痛苦嗎?”
    張挽心神搖曳,身體急速變淡著。
    兩眼之中滿是絕望,似乎有痛苦的淚水無聲滴落。
    “師父,徒兒實在太累了,恐怕是再也不能親自服侍你老人家了。”
    “徒兒此生能遇到師父,或許便是弟子最大的幸運了吧?”
    “你總說你是得了道的仙人,其實弟子已經相信你了。”
    “所以說,如果師父是仙人的話,應該還能等待弟子投生歸來吧?”
    “下一次,弟子要當一條狗,陪著師父再度踏上千山萬水,再也不惹師父不開心了。”
    “好想再吃一次豆腐腦啊……”
    說完,張挽的身影竟然自下而上緩緩化作遊離的墨團紛飛而去。
    張挽閉著眼,嘴巴微微張合,像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豆腐腦一般。
    臉上帶著滿足,靜待死亡。
    薑北歎了口氣。
    “唉~”
    “醒來!”
    薑北運轉靈力聚於喉頭化作天音,驟然暴喝。
    是書院的發聵之術。
    多用於喝醒修行之中迷失之人,薑北一直等著這一刻,就是為了看清張挽到底是不是高止的手段。
    眼見著對方就要徹底煙消雲散,如果這都還在高止的算計之內,那薑北也隻能無話可說了。
    張挽突然聽聞暴喝之聲,猛然睜開雙眼。
    臉上盡是茫然。
    身上逸散的墨團悄然減速。
    身形虛幻的張挽麵色寧靜,一時之間竟是頭腦一片混沌。
    薑北沉聲道:“不想死的話,就靜心凝神。”
    “此處秘境專門趁著人心、神魂不穩之時悄然侵蝕,若你有靜心法門,那便快快運轉。”
    “若無,便跟著我念。”
    卻見張挽嘴唇微動,一道道艱澀的音節從他口中傳出。
    薑北皺眉,聽不懂,但是能察覺到那絕對不是簡單的靜心法門。
    看來此人的身份果然不簡單。
    張挽反複念叨著,身體的變化很快就徹底停滯。
    薑北沉聲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於此?”
    張挽臉上先是浮現悲苦之色,突然反應過來,急忙收斂了心神。
    認真朝著聲音傳來的一方拱手道:“晚輩張挽。”
    “師從雲從散人。”
    薑北自言自語道:“雲從散人?好熟悉的名號,我想想…”
    “你師父竟是那百仙譜第十人的雲從散人?”
    張挽疑惑道:“什麽百仙譜第十人?晚輩不知。”
    “師父確實多有說過自己十分厲害,但是晚輩一直隻當師父是在自吹自擂而已。”
    “畢竟師父窮得都要晚輩四處做工奉養,晚輩以前自是不信的。”
    “若不是師父傳授的所謂修仙法門確實有用,或許晚輩至今都不會信。”
    薑北點了點頭,鼓勵似的看向張挽。
    卻猛然反應過來,失笑不已。
    “你繼續說,你為何來到此處?”
    “你來之時,五洲之地都發生了那些事?”
    張挽點點頭,繼續講述著。
    “我與師父本是於北州結識,一路遊曆十餘年,最終抵達了秋風城。”
    “師父原本是說要帶我去困鬥囚籠見見世麵的,奈何實在是沒錢繳納入場費用,我與師父便隻好暫時留在城裏。”
    “我入此之時,正好是五洲之地最為動蕩不堪的時候。”
    “經過書院查證,出雲國舉國上下竟然大多已被妖邪同化,五洲之地共舉聯軍大旗,正要一同攻伐出雲國。”
    薑北出聲打斷道:“秋風城此前的金鱗宗一事,與出雲國一事間隔了多久?”
    張挽麵帶思索之色:“我聽做工之處的管事提起過,應該間隔了有六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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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北默然。
    稍稍推算一下,外界一年,竟是差不多等同於此中二十來年。
    包括自己最開始渾渾噩噩的六七十年,至今竟然已有一百多年了。
    薑北歎了口氣:“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啊。”
    “你繼續。”
    張挽繼續道:“我做工之時,師父多半時間並不在我租住之處。”
    “某一日,師父回來之後,神秘兮兮的給了我一塊墨色小團。”
    “小團放置於玉瓶之中,晚輩捉摸不透,一直以為隻是些許並無實體的神奇煙霧。”
    “沒有太過在意,便隨手放在了枕邊。”
    “當晚睡下之後,晚輩便來到了此處。”
    “現在想來,那墨色小團竟是與此中漂浮的墨團一般無二。”
    “如此,便是晚輩來到此處的前因後果了。”
    “如今靜下心來想想,晚輩便很不明白,師父為何要使得我入這吃人的秘境。”
    說到這裏,張挽就一臉茫然失措的模樣。
    不過僅是稍稍持續,便又恢複了平靜。
    薑北神色複雜,此人突然驚現於此果然也是算計。
    “你師父給你墨團之後,就沒跟你說什麽嗎?”
    張挽點點頭:“有的。”
    “師父說世間動蕩,讓我好好休息,或許一夜之後世間便又再度安定了。”
    “至於更多的,都是些不太起眼的家常話,晚輩實在聽不出什麽特別。”
    薑北皺眉不語。
    心道:“難道真是個巧合?他師父隻是為了讓他打磨神魂、順便躲避災禍?”
    “可是也說不通啊,若是沒有我喝醒他,他必然殞命,必定等不到世間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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