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世間最忙碌者。
    當屬那農家與丹道的高人。
    為了足夠的糧食供給，農家之人已是急得焦頭爛額。
    丹道修士無不是頂著個青黑眼圈咬牙堅持。
    丹藥之中，尤屬療傷、補靈的丹藥煉製最多。
    每一顆丹藥煉成，便大可能挽救一條奔赴前線的生命。
    中州作為五洲之地最為廣袤的所在，而三大王朝幾乎將中州瓜分殆盡，其實三大王朝的地盤並不小。
    出雲國向來侵略性最強，一路兼並的小國和無主之地最多。
    隻論地盤，便算是天底下最大的王朝了。
    但是放在整個廣袤無垠的五洲之地來看，其實也隻是巴掌大小的地盤。
    偏偏就是這麽一個巴掌大小的範圍，卻幾乎耗盡天下人的心血，猛攻不下。
    妖邪像是憑空生成，殺之不盡，戮之不絕。
    為了支撐聯軍進攻的步伐，可謂是舉了整座天下之力。
    ……
    秋風城內。
    四處行人寥寥，要麽是去了困鬥囚籠，要麽是遠遠趕去了出雲國戰場。
    所剩青壯尤其少。
    一處酒樓內，卻十分熱鬧。
    落座之人，大多是些老幼。
    若是放在平時，這些人大多並不能隨意進出酒樓。
    事到如今，酒樓少了客人，掌櫃大手一揮，幹脆請了說書先生，賣起了茶水瓜果。
    那酒樓中央臨時搭建的台子上，說書先生滿身誇張的筋肉。
    身著儒衫，地上放著書包。
    本人長相粗獷，偏偏喜歡於手裏捏著一把風月無邊的折扇。
    粗獷漢子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之後繼續隨口說著。
    所言並非傳統說書，應客人要求，講的都跟那出雲國戰場相關。
    再不濟也得是跟妖邪相關。
    “你們可知，那妖邪到底有多可怕？”
    場下眾人紛紛搖頭。
    漢子十分滿意。
    點點頭繼續說著。
    “妖邪嘛，修為低一些的，也要砍掉頭顱方能死透。”
    “若是到了中三境，那幾乎便是要將其盡數剁碎了才會殞命。”
    “自身又有無上神通，觸之則蝕。”
    “尋常人觸及，不過片刻便要化作一堆枯骨。”
    台下有人大聲反駁道。
    “如此說來，那聯軍還怎麽打？莫不是人人套上七八件厚重鐵甲才行？”
    青年並不惱，輕輕一笑。
    “這就不得不提驪山書院的大儒們了。”
    “先後鑽研出規避妖邪神通的術法、丹藥、符籙，甚至是專門克製妖邪的法寶。”
    “其實出雲國的變故，早在多年前就暴露無遺。”
    “你們可知是誰發現的？”
    場下眾人再度搖頭。
    青年折扇猛然打開，輕輕扇了扇，一臉神秘道。
    “多年前，困鬥囚籠最年輕的金牌是誰？以法身逆斬天象之人又是誰？”
    “便如你們所想，便是那薑北，多年前便於出雲國的飄香城窺見了出雲國的秘密。”
    “這麽多年書院隱忍不發，你們以為書院是不知道？”
    “非也，書院哪裏是不清楚，分明是實在太過清楚了。”
    “苦心鑽研多年，這才想出了這一係列克製妖邪的法子。”
    “說來也是好笑，本人其實也是個讀書人來著，知道南州不歡迎讀書人，特地強身健體才敢前來。”
    “為什麽？也是怕挨揍。”
    “現在看來，倒是本人過於警惕了，有那小刀聖薑北的事跡在前，諸位總不至於還以為書院都是些柔弱酸儒吧？”
    場下哄笑不已，紛紛搖頭。
    卻有一人大笑道：“驪山書院的學子自然不是什麽柔弱酸儒，但是我看先生倒像個一拳即倒的紙老虎。”
    “不如先生下來，我兩人鬥上一場？”
    台上，說書漢子擠了擠胳膊上的筋肉。
    一臉無畏道：“那你小子可要遭罪了。”
    “本人讀書不太行，拳腳上倒是有幾分力氣。”
    在一旁正聽得樂嗬不已的掌櫃猛然站起身來。
    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唉唉唉，幹啥呢？打壞了家夥什不要錢的嗎？”
    “實在手癢，去街上打去。”
    “就是這誤工費，台下那小子你得給。”
    ……
    困鬥囚籠內，熱鬧程度確實遠不是幾年前能比了。
    人流熙熙攘攘，場內十台九空。
    高牆上。
    嚴清飛身而上。
    牆上守衛見怪不怪了，紛紛拱手問好。
    嚴清神色淡然，微微咧開嘴角。
    “我要走了，我打算去中州看看去。”
    璃華頭也不回，默默盯著遠空。
    嚴清繼續道：“這一別，有可能就是永別了。”
    “家裏的叔伯多有戰死那邊的，嚴清作為嫡女，拉不下臉來獨享安樂。”
    “雖然爹爹不允，但是腳就長在自己身上，嚴清要去殺敵去了。”
    “此番前來，既是為了道別，也是為了托付一事。”
    “說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想勞煩璃華姑娘帶句話，若是有一天那家夥回來了，勞煩璃華姑娘跟他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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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別忘了一個叫嚴清的姑娘，揍她的那一拳，她始終記著。”
    璃華緩緩轉過頭來。
    臉上不帶一絲情緒。
    淡淡道：“要說就自己當麵跟他說好了。”
    “璃華也要離開了。”
    “不然等公子歸來，見到了璃華竟然幹等了這麽多年，也不會開心的。”
    “要是公子在，他肯定會衝在最前麵，出最快的刀。”
    “既然公子不在，璃華就該為他代勞，朝著本不該存在的妖邪出上幾刀。”
    嚴清默然。
    半晌之後笑道：“那便同行好了。”
    璃華搖搖頭：“你隻管自去，璃華還想再看看這邊的天空。”
    “你的速度太慢，璃華就算後發，也隻會比你先至。”
    嚴清苦笑一聲，微微點頭就算告辭了。
    於城頭上喚出一艘私舟，轉瞬便遠遠而去。
    ……
    璃華看向高空無盡幽深處。
    “會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呢？”
    “公子，璃華就不等你了。”
    “璃華相信你會平安歸來，在此之前，璃華會幫你把心裏的不痛快盡可能發泄出去。”
    “如果一切順利，或許等到再見公子的時候，公子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刀聖了。”
    “什麽地仙圖錄，什麽出雲國妖邪，璃華願伴你一一殺穿！”
    “公子，當你得知一切的真相的時候，會不會還如曾經一樣痛苦呢？”
    “但是就算是還要重蹈覆轍，璃華也會無怨無悔地伴在你身旁的。”
    “誰讓你是我的公子、我的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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