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最是無情。
    不會為誰單獨停留些許。
    埋頭修行的日子，對於時間的把控更是無知無覺。
    沒有時間的錨定點，對於匆匆光陰愈發模糊起來。
    薑北再一次手握靈玉補充起了靈力。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了。
    靈玉已是近乎見了底。
    靈果更是早早消耗完畢。
    便是一係列法寶之流，其中靈力也幾乎被薑北盡數抽取而出。
    變成了一堆唯有材質神異的凡間利器器。
    謂之山窮水盡也不為過。
    見之，薑北難免著急。
    到得現在，薑北已是早就從張挽之處習來了他那門更加精深高妙的靜心法門。
    所幸。
    就算是心中如何著急不堪，隻要願意，很快也能重歸寧靜。
    小院裏。
    薑北又一次擺弄起了桃樹上的花朵。
    較之於最初，此時的薑北僅需心念一動，神魂便如臂指使，快速將桃樹搭理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張挽的神魂幾近於完全凝實。
    身上的經絡紋理，連同毛發都栩栩如生，並且已不再是黑白之色，而是變成了一副極有少年氣息的青衫儒雅模樣。
    薑北的神魂更是神異，神魂已是能完全離體，離體之後的模樣與本體竟是毫無區別。
    神魂具現，張挽自是能看到了。
    由衷感慨道：“照這個進度，或許要不了多久大哥的神魂便能與本體一般無二了。”
    薑北點點頭：“確實如此。”
    “但是我畢竟與你不同，肉身也在此處，眼見著靈玉便要消耗殆盡，到時候你大哥我肉身湮滅，保不齊還會連帶著神魂遭受未知的重創。”
    “尤其是直到現在也摸索不出逃離此處的辦法，實在是讓人心中焦急。”
    到了現在，若非必須，薑北都是在以最少的靈力維持肉身最低限度的存活。
    時常是肉身陷入沉睡，而後神魂自主活動。
    張挽歎息道：“我聽我師父說過，秋風城乃是當初春夏秋冬四境的秋境所在。”
    “隻是不知出於何種緣故，秋境的‘神’已被剝離，徒留其形造就了如今的秋風城。”
    “而秋風城外不遠處的上古戰場，乃是無數年前的高階修士為了爭奪秋境隕滅而成的屍山血海所在。”
    “此前倒是始終未覺，此時想來，此處隻怕便是秋境的‘神意’所在！”
    薑北臉上沒什麽變化。
    雖然這個說法很新鮮，但是實在無益於脫離此處，便沒有太多感慨。
    “秋主肅殺，倒是足以解釋了。”
    “唯歎一語成讖。”
    張挽好奇道：“什麽一語成讖？”
    薑北苦笑道：“我有一位故人曾說過，或許大哥這輩子能尋得到無主的秋境。”
    “眼下豈不是果真尋到了？豈不就是一語成讖？”
    張挽尷尬一笑。
    “因果循環，世事無常。”
    “對了，我的故事大哥倒是知道得差不多了，小弟卻不曾了解過大哥的過往。”
    “正巧閑來無事，大哥不妨講一講？”
    薑北撓撓頭。
    其實他也不知道有什麽好說的，硬要說，也是平淡無奇。
    尤其其中還有許多是不能說的，也不是說不信任張挽，相反，是擔心這些秘事被張挽知道後，反而會讓他陷入險境。
    “對比起挽弟的過往，大哥的過去屬實是平淡乏味。”
    “硬要說的話，恐怕隻會讓挽弟徒然見笑。”
    薑北挑揀了一些能說的，盡可能掩去了其中涉及秘事的橋段。
    確實平淡無奇。
    家鄉的十多年，書院的幾年，再到鳴道宗。
    光是聽著就沒什麽起伏。
    在張挽的強烈要求下，薑北倒是講得細致。
    尤其對於書院的生活、關於春境，張挽最是聽得入迷。
    等到薑北說完。
    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書院竟然這麽閑適？小弟還以為書院便如學塾一般，每日不是念書便是課業呢。”
    “還有那春境，當真沒有白夜之分？當真遍地花海？”
    薑北微笑著輕輕點頭。
    “便如方才所言，未有半分誇大。”
    張挽滿臉興奮：“還有那和合宗的宗主，當真如傳聞中那般美麗動人嗎？”
    薑北一時結舌。
    “怎麽說呢…一般般吧。”
    也不能怪薑北能說出一般般這樣的評價。
    實在是自己身邊時常有世間難尋的美人相伴，相較之下那林魅兒確實是一般。
    張挽果然一臉不信。
    滿心向往的樣子。
    喃喃道：“傳聞林仙子冰清玉潔，樣貌堪稱世間絕美，雖是和合宗宗主，卻修的是清心正氣道，不曾與門內弟子一般風花雪月，乃是世間十位美人之首。”
    薑北差點笑出聲來。
    撓頭道：“那這排列十美人之人定是和合宗自己人。”
    “雖不知林魅兒到底能不能入得十人之列，卻絕無可能是榜首。”
    別的不說，隻說薑北熟悉之人。
    花霖、紅實、璃華，哪一個不比林魅兒美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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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還沒能徹底長成的胡靈靈，也足以與林魅兒一較高下了。
    “雖然說美麗女子確實養眼，但是情愛一道還是要看雙方緣分的，以及你情我願。”
    “光看樣貌，未必能得幸福。”
    張挽點點頭。
    神色略微惆悵。
    薑北微笑道：“又想起那位小婉兒了？”
    張挽神色尷尬，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聽說她修行天賦不差，已經拜入了淩雪宗門下，下次見麵，不知道還會不會一如當初。”
    “算了不想了，成與不成，隻看天意了。”
    薑北伸出個大拇指，笑道：“通透！”
    張挽感慨道：“也不知道外邊過去多少年了。”
    “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世間是否已經滄海桑田。”
    旋即張挽又苦笑道：“倒是小弟太悲觀了，不該說這種話。”
    薑北淡淡一笑。
    兩人都沉默了下去。
    光陰長河依舊不疾不徐，不曾為誰減緩半分。
    隨著一天天過去。
    薑北焦慮急躁的心情愈發強烈。
    通常是剛壓製下去，馬上又湧現出來。
    薑北隻好找些事做，強行分散注意力。
    可是眼下熟悉的景象早已摸索過了無數遍，就算是將天空漂浮的墨團揉捏成棋子胡亂落子，也早就讓人心生厭倦。
    薑北再次拾起了屍神道修士的詭異鐵牌。
    此次與以往再也不同。
    一直以來，在麵對鐵牌之時都或多或少都會使得自己心境暴戾。
    此番時隔多年再試，不適的感受竟然再也不複。
    薑北心中驚喜不已，煩惱情緒被盡數消減一空。
    不出意外的話，其內肯定不少靈玉，也許又能支撐上不少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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