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借用二叔公家裏的廚房，把早上剩下的包子熱了一下，拿給陳最。
    陳最啃完了兩個包子，看向丁學強，淡聲道：“我跟李易去林子裏轉轉，你跟著韋主任...”
    “....好，書記，您注意安全，”
    能有什麽危險，這山上也沒有什麽大型野獸。
    陳最找了個村民帶路，在山上各處轉了轉。
    途中也從村民口中了解了孩子們的學習情況。
    “哦，那是誰教的他們？”
    “小茹，還有劉知青...”
    陳最看向他，“他們是什麽教育水平？”
    村民憨厚的笑了笑，“小茹和劉知青都是高中生，”
    “知青....沒回城？”
    “劉知青娶了村裏的孩子，都有倆娃嘞，咋還能回去...這不成了拋妻棄子了嗎，”
    陳最垂眸，駐足看向不遠處的一片板栗樹，“這應該不是野生的吧，”
    村民點點頭，“老族長當年組織人栽種的，到現在已經三十年了，”
    “嗯...”
    陳最路過一處山坳，看到正在打菜籽的一群人，他吩咐李易：“你跟著老鄉去學校看看，”
    他自己走向人群，沒一會兒就跟人聊了起來。
    跟在李易身邊的村民撓了撓頭，“沒想到這麽大的官，竟然也能跟我們這些大老粗聊這麽好，”
    李易笑笑，沒說話。
    跟在陳最身邊這麽多年，他早已習慣，這麽說吧，隻要陳最願意，他可以讓所有人都感覺到舒服，跟他處成朋友。
    這種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就連秦詔那個嘴皮子利索的也比不上。
    在山上一直待到天色擦黑，陳最跟人聊的正上頭，被老鄉邀請去他家裏住了一晚。
    翌日晨起。
    晨霧未散，山巒還裹在一層青灰色的薄紗裏，露水沉甸甸地墜在草尖上，風一掠過，便簌簌滾落，滲進泥土。
    太陽還未爬過東邊的山脊，但天光已經滲進山穀，把霧氣染成淡淡的金色。
    漸漸地，霧散了。
    陽光斜斜地切進林間，照亮了蜘蛛網上的露珠，也照亮了山坡上蜿蜒的小路。
    陳最站在院門口伸了個懶腰，聽著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接著是各家傳出的開關門聲。
    他簡單的活動過後，嫋嫋炊煙升起，借宿的主人已經開始準備早飯了。
    “慕容兄弟，快去洗洗臉，準備吃飯了，”
    陳最回頭，含笑喚了聲：“麻煩嫂子了，”
    “嗐，都是粗茶淡飯，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男主人從床上坐起，腦袋懵懵的回想起昨晚，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頭，“造孽啊，”。
    昨晚上聊的高興，喝了點酒，有些上頭了，竟然跟人家縣委書記稱兄道弟，這時醒來，才覺得有些不合適，人家還不到三十，他一個老棒子竟然好意思喊人家兄弟。
    聽著外麵傳出的聲音，他連忙提上鞋走了出去，看著陳最，臉上有些訕然：“書記，”
    陳最輕笑：“王大哥，喊我名字就行，”
    “這...這這，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一個稱呼罷了，”
    王老哥撓撓頭，有些不自然的湊過去，小聲道：“書記啊，我昨晚上是喝醉了，有些話說的可能不太合適，您別放在心上，”
    陳最笑著說：“我覺得你說的很好，”
    “王大哥要是當這個大隊長，村裏的收成，估計會比現在好很多，”
    “哎呦，”
    王老哥連連擺手，“這....這這可不敢，我昨晚都是瞎說的，”
    陳最笑著走向水池邊，洗了把臉。
    早飯很簡單，紅薯粥，還有家裏醃的蘿卜幹鹹菜。
    李易找過來的時候，陳最已經吃完了早飯，他笑著看向王老哥，“王大哥，昨天聊的很高興，”
    “嗐，我都說瞎說，瞎說的，”
    陳最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先走了，”
    說完，他跟著李易走了出去。
    王老哥就站在門口目送著他遠走，背後突然傳來妻子的叫喊聲，她手中拿著一遝錢票跑了出來，“當家的，這是書記留下的，”
    王老哥愣了一秒，隨後抓起她手中的錢票就追了出去。
    追上陳最，他要把錢塞給他，陳最後退一步，無奈：“王大哥，我們有紀律，吃了你們的，就是要出錢的，”
    “那也用不了這麽多啊，連個雞蛋都沒有，這...”
    陳最擺擺手，笑著說：“老哥，別撕吧了，”
    早上是沒吃什麽，可昨晚他們喝酒的時候，飯桌上還有臘肉和雞蛋呢。
    “送我出山吧，”
    王愛國和韋成章也走出村，來到牛車前集合。
    看著牛車的影子消失在山路的拐角，二叔公收回視線，看向站在一起的幾個小輩。
    讓他們接觸外界，真的能走出一個與父輩截然不同的未來嗎。
    王愛國看向幾人，揮了揮手，“別嘮了，該去翻地了，”
    轉身之際，看到拄著拐杖的二叔公，他連忙上前攙扶，“您怎麽出來了，早飯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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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扶我，去忙吧，”
    牛車沿著崎嶇的山路緩緩下行，路麵坑坑窪窪，布滿了碎石，牛車每走一步都劇烈搖晃，陳最不得不緊緊抓住車板邊緣。
    還好路的另一側不是深不見底的山穀，沒什麽危險。
    牛車走穩後，陳最翻看著李易的筆記本，坐在他對麵的韋成章出聲問道：“書記，學校就建在蘇河村尾就行，那片有很大一片空地，距離大小王莊也不算遠，”
    陳最輕“嗯”，“馬上安排建造吧，至少要跟城關公社村小差不多大小，”
    “有必要這麽大？”
    陳最挑眉，“蘇河和大小王莊，不比城關那幾個村的人少...”
    “可是上學的人，估計....”
    “這種情況以後會變好的，總不能到時候再建吧，還不如現在一步到位...多餘的教室可以暫時當老師的宿舍...”
    韋成章點了點頭，“我回去馬上寫報告，”
    陳最合上筆記本，遞給李易，斜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回到公社，他沒馬上休息，跟山區公社的眾人開了個會，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一直聊到午後兩三點才結束。
    會後，韋成章拿著筆記本追上陳最，問道：“書記，關於那個梳理...”
    李易出聲打斷他的話，“韋主任，先讓書記吃飯吧，”
    “哦哦，”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歉意的開口：“書記，真是不好意思，我險些忘了您還沒吃飯，飯菜已經備好了，您這邊請....”
    在一間空著的辦公室，陳最一邊吃著飯，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韋成章把飯盒裏的肉塊都夾給他，訕笑開口：“書記，真的是麻煩您了，多吃點，”
    陳最把自己麵前的菜吃完，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水杯，淡聲說道：“把王愛國給換了吧，”
    韋成章怔了怔，“這....他也沒犯什麽錯，也不好突然換人吧，”
    陳最抬眸看了他一眼，“無功無過，就能一直相安無事....你是這麽以為的？”
    肯定不止一個人這樣想，陳最收回視線，內心暗道，懶政和不作為的幹部，得想辦法換下來。
    “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陳最站起身，把茶杯遞給李易，淡笑著拍了拍韋成章的肩膀，“產量報告和下一步工作計劃，一周內交上來....”
    說完這話，他抬腳走了出去。
    韋成章和幾人將陳最送到公社門口，看著他們騎著自行車離開，轉身離開。
    “這書記，連著跑了幾天了，竟然還這麽有精神，”
    “畢竟年輕啊，”
    韋成章嘖了聲：“別胡說八道了，快點回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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