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長歌劍宴,碑林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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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瀟回到房中,陽光灑然間,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木匣上。
    那木匣通體烏沉,紋理如流水般細膩,匣麵精雕一把長劍紋路,劍鋒所指之處似有寒光流轉。
    兩側凸起的銅鈕如龍睛般炯炯有神,其餘部位嚴絲合縫,宛如天成。
    指尖撫過匣麵時,竟隱隱有金鐵相擊的清越之音。
    他獨坐案前,一壺琥珀色的"醉仙釀"正氤氳著桂花香氣。
    酒液在夜光杯中微微蕩漾,倒映著匣上劍紋,恍若一泓秋水裹著霜刃。
    沉默如霧般彌漫,直到木匣發出“哢嗒”輕響——匣中靜靜躺著的素白信封上,“劍者親啟”四個朱砂大字如血如虹,筆鋒似要破紙而出。
    “居然是為這個身份……”
    莫瀟唇角勾起一抹銳利的笑,原本沉靜如淵的眼眸忽有劍芒閃動。
    他修長的手指掠過信封時,竟感到微微刺痛,仿佛觸碰的不是紙張,而是未出鞘的鋒芒。
    緩緩將拿起裏麵頗重,似有什麽硬物在於其中。
    將其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封信以及一塊令牌。
    信紙上則是幹幹淨淨的寫著
    “「長歌劍宴」邀劍帖 泰安州·岱嶽之巔,誠邀天下劍客——
    見字如晤:
    三尺青鋒鳴匣,一紙英雄帖出。
    甲辰年十月十,泰安州岱嶽峰下,設「長歌劍宴,碑林洞天」。
    凡天下劍道強者,無論名門宗師、山野孤客,抑或隱世高人、江湖浪子,但使劍心未老,皆可攜劍赴會!”
    尤其末尾十字手書,墨跡如蛟龍騰空,起筆時如孤峰拔地,收鋒處似流星墜野。
    莫瀟瞳孔驟縮,眼前竟浮現萬劍齊鳴的幻象,凜冽劍意刺得他眉間生疼。
    莫瀟不由得為其驚喜,暗歎一句
    “好劍法!使筆如劍,橫豎縱橫!此人倒是個好對手!”
    他心頭一股戰意起,隨後又看向了那信紙之後的令牌。
    色如玄鐵,細細看去隱隱有五色光暈流轉,不知其加入了什麽奇鐵異石故而堅硬無比。
    而正中心則是上書“映月”二字。
    莫瀟猜測應該是表麵身份之憑證,看著手中兩物他似乎已經能看到那萬劍來朝的天下盛會。
    “還有二十多天嗎?看來這長歌劍宴倒是趕的及時啊,不錯!”
    ………
    夕陽沉落,窗欞間漏下的餘暉如碎金般鋪灑在桌案上,映得那封劍帖上的墨跡愈發淩厲。
    莫瀟將長歌劍宴的消息道出,話音未落,柳昤雙已一把抓過那枚映月令牌,指腹摩挲著玄鐵上流轉的五色光暈,眼中戰意灼灼。
    小米兒清秀的眉目微睜,他捏著信箋一角,撇了撇嘴,嗓音裏帶著幾分懶散:
    “所以這次沒我的事兒?邀請天下劍修?關我什麽事?”
    莫
    瀟輕笑一聲,指尖輕敲桌麵,發出金玉相擊般的脆響:
    “嗬,哪有那麽簡單?你跑不了的。”
    柳昤雙精神奕奕,眸光灼灼地盯著那封信,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
    “笨蛋!這個我能參加嗎?”
    莫瀟唇角微揚,將清晨之事細細道來,末了點頭道:
    “那人也邀了你們,看來自顧山一戰後,我們的行蹤已非隱秘。”
    他話鋒一轉,眼中浮起一絲凝重,看向小米兒:
    “不過,這種遍邀天下的劍宴,江湖上可曾有過先例?”
    小米兒放下信箋,指節在桌麵上輕輕叩擊,沉吟片刻道:
    “你也知道,江湖百武爭鳴,刀劍武者雖多,但這百年來魔門勢大,奇門兵器層出不窮,早已不是哪家兵刃獨尊的時代。”
    他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銳利,
    “劍嘛……正道俠客用得多了些,反倒成了某種‘象征’。”
    莫瀟頷首,心中已有判斷:
    “看來這次長歌劍宴,必是因錦華宗事變而起。”
    他側目看向柳昤雙,笑意深邃:
    “雙雙?你很感興趣?”
    柳昤雙眼中戰意如虹,指尖不自覺地按在腰間劍柄上,劍鞘內隱隱傳來錚鳴之聲:
    “常聽話本裏說天下論劍,爭個魁首!我也是劍修,為何去不得?”
    莫瀟沉吟片刻,心中權衡。能遍傳天下的盛會,背後勢力必然深不可測,此行凶險難料。
    但柳昤雙若能借此機會磨礪劍心,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也好,老規矩。”
    他緩緩道,“我們在明。”
    小米兒一挑眉,指了指自己,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
    “我在暗?”
    莫瀟與柳昤雙同時點頭,小米兒無奈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行吧,下次若有什麽‘論指法爪法’的武會,咱們再換換!”
    莫瀟大笑,飲盡杯中殘酒,酒液滑入喉中,如吞下一團烈火。他眸光一凜,沉聲道:
    “那人曾說,此番因果在我,我非去不可。況且,我等行蹤已露,這場劍宴,怕是風波不小……”
    小米兒突然抬手,指尖輕輕一壓,打斷了他的話:
    “莫哥,慎言!”
    莫瀟心領神會,眼中鋒芒微斂。既然對方能掌握他們的動向,此刻再妄言,無異於自曝其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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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目光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莫瀟忽而展顏一笑,指尖輕彈酒杯,發出清越之音:
    “不過這劍宴嘛……老子倒真想去會一會天下劍客!”
    他轉頭看向柳昤雙,神色肅然:
    “雙雙,你若想出劍,我不攔你,但你必須先解決那件事——靠你自己!”
    柳昤雙原本熾熱的戰意微微一滯,她深吸一口氣,對上莫瀟那雙如寒潭般清澈的眼眸,鄭重頷首。
    她明白,若以此刻心境持劍對敵,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萬劫不複!
    “好!”
    她一字一頓,聲音如劍鋒出鞘,
    “抵泰安州之前,我必破心魔,再以青鋒會天下英豪!”
    莫瀟滿意一笑,目光轉向小米兒:
    “到時候,就勞煩兄弟了。我有預感,此行……不會太平。”
    小米兒搖頭失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堅定:
    “沒辦法,誰讓老子欠你的呢?”
    兩人碰了一杯,緊跟著莫瀟說道
    “這次怕是要走水路,墨盒兒估計要留下了。”
    小米兒點了點頭他對於路程還是明了的
    “先入徐州在轉去泰安吧,反正我們也在杭州府剛好順運河北上。至於馬匹車輛嘛我們倒是可以尋個老朋友。”
    莫瀟眼中忽的一亮,也接過了他的話說道
    “有道理,順便問問看吧。”
    “走!”
    ………
    是夜,柳昤雙留在了房間內,而一輛馬車,由兩匹快馬拉著,已悄然來到了顧山之下。
    月色朦朧,如輕紗般灑落,夜風暖軟,帶著幾分溫柔與寧靜。
    那一身藍袍的藍輕語,身影玉樹臨風,隻是莫瀟與小米兒都能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那疲憊如同深秋的霜,悄悄爬上了他的眉梢。
    藍輕語看著莫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他剛從蘇州回來,那裏的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穩定了局勢,掃除了錦華宗殘餘的毒瘤。
    但這場風暴過後,整個宗門走的走,死的死,實力大減,如同一片凋零的落葉,昔日的輝煌已不再。
    “就算是為師父贖罪了吧!”
    藍輕語暗自想到,心中對莫瀟和小米兒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但更多的還是感激。
    他不能讓師父的錯誤繼續下去,不能讓錦華宗一錯再錯。
    他無奈地看了從馬車下來的兩人一眼,說道:
    “唉!莫兄,小米兒兄弟。我快累死了,到底何事?”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顯然是疲憊至極。
    莫瀟笑著踏步走來,他看出了藍輕語的疲憊,心中也帶著愧疚。
    沒有多言,他直接將一個酒葫蘆甩給藍輕語,那酒葫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他的手中。
    “這是明魄,你喝過的。希望可以幫你排解一番。”
    莫瀟的聲音裏充滿了關切。
    藍輕語微笑著說了一句“多謝”,不疑有他,當即扒開封口,仰頭長飲。
    那酒液如瓊漿玉液,順著他的喉嚨滑下,此刻他的確十分需要調養一波。
    隨著莫瀟功力的增強,此刻的明魄酒之中的藥力已經可以長久保存,再加上補全的長空皓月真氣,讓酒液的明心安神、靜氣驅邪之效更至獨步天下的境地。
    半壺下腹,藍輕語的臉上浮現了紅暈,如同初升的朝陽,但卻沒有頭暈腦脹,反倒是一身清氣氤氳,舒服無比。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說道:
    “呼~多謝了!莫兄可以明言了。”
    莫瀟點點頭,隨後小米兒將收到的信封用巧勁一送,那信紙如同一隻輕盈的燕子,飛到了藍輕語的身前。
    藍輕語手上真氣輕撫,那力道恰到好處,信紙已經出現在他手中。這一招使得高明無比,兩人看的真切,莫瀟和小米兒對視一眼,心中暗道:
    “藍兄怕是離破空境隻差一步之遙了。”
    他的眼力推斷精確,錦華宗高層重構,原本宗門的高深武學自然落入他手。
    藍輕語將那些害人的功法全部銷毀,也沒有去練習何家的家傳武學。
    反倒是從多年收集的眾多武學中挑了一兩門主修,其他的功法他多是用來借鑒參考。
    再加上多日來的四處奔波戰鬥 ,那破空瓶頸已經鬆動隻要潛心閉關幾日必能突破。
    可是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許他停下來,就連和莫瀟見一麵都是從藍輕語的睡眠時間擠出來的。
    藍輕語掃了一眼信上的內容搖了搖頭說道
    “此事我於兩日以前就知曉了。”
    說著從懷中也拿出了一塊令牌甩給莫瀟,莫瀟接過令牌上書——金玉,材質工藝果然如出一轍。
    而小米兒聽他的語氣問道
    “藍兄,你不準備前去嗎?”
    藍輕語微笑著,他的眼神透露出些許疲憊
    “不去了,此事爭名爭利也不該是如今的我該參與的。錦華宗留下的爛攤子沒有個一兩年解決不幹淨的。”
    “況且還要穩定江南局勢,師父做了許多錯事。但畢竟與我有養育之恩,我要替他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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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瀟自責的點點頭,他有些愧疚但卻不悔。
    “需要我聯係朋友幫忙嗎?”
    “不!這些債本就是錦華宗的,我應該償!莫兄心領了啊。”
    藍輕語拱手謝過兩人的好意,他轉而凝重提醒道
    “我從師父的書信和宗門卷宗內看出最近兩年江湖上會有個大動作,魔門的行動!莫瀟你要小心!”
    “具體的我還不知曉,師父為人謹慎估計核心的內容他絕對不會顯示於書麵,所以沒有辦法幫你更多。”
    莫瀟點點頭,對著藍輕語笑道:
    “有心了,我會注意的。”他的笑容雖然輕鬆,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
    此刻,他心中確實沉甸甸的,“魔衣天下”四個字再度浮現腦海,如同烏雲般籠罩著他的心頭。
    那是何辛浮彌留之際的遺言,沒有理由會騙他,這短短四個字讓他倍感壓力。
    然而,即便是藍輕語,這位錦華宗的高層人物,也沒有從宗門內部發現魔門具體的計劃詳情。
    這如同一片迷霧,讓莫瀟感到更加不安。魔門隱匿多年,隻剩下些許蛛絲馬跡留存世間,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可能發動致命一擊。
    此刻,莫瀟就感覺這蒼穹之上,魔門的大手仿佛已經籠罩了整個江湖。
    他們看似退隱避世,實則無處不在,如同陰影中的鬼魂一般,時刻窺視著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這次的事情會與魔門有關嗎?”
    莫瀟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瘋長,讓他無法安寧。
    就這樣三人再度聊了幾句,莫瀟將墨盒的事情告訴了他。
    藍輕語聞言自無不可,他衣袂翻飛間已躍上馬車,長笑一聲。
    駿馬揚蹄嘶鳴,車輪碾碎一地晨霜,直向顧山絕頂奔去。
    “莫兄!”忽聽一聲清嘯破空而來,聲如龍吟貫耳。但見藍輕語立於車轅,腰間玉玨與劍鞘相擊錚鳴,“此去踏破千山雪,願君劍氣衝北鬥!待得天下寧時,當共飲三百杯!”
    “珍重!”
    “珍重!”
    兩柄長劍同時出鞘三寸,寒光交映如白虹貫日。莫瀟負手目送那青衫身影沒入雲嵐,忽覺胸中塊壘盡化長天。
    小米兒滿臉肅穆,但見山道上煙塵滾滾,竟似有龍虎之氣盤桓不散。
    直到什麽也看不見,莫瀟不禁為藍輕語的擔當和正直感到喝彩。
    “誰道江南多軟玉,輕語豪邁應青天!”
    他不由得讚歎道,小米兒看著藍輕語離去的方向深有同感……
    而在屋內的柳昤雙則是再度踏入了那片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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