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的瞳孔驟然收縮，怒火在胸腔炸開，比劍刃更鋒利，比雷霆更灼熱。
    他握劍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青筋如虯龍盤繞在手背。對方那種漫不經心的姿態，比最惡毒的嘲諷更令他血脈賁張。
    “落雷！！”
    這一聲怒吼震得林間落葉簌簌。他足尖點地的瞬間，青石板竟龜裂出蛛網般的紋路。
    騰空而起的身形卷起狂風，衣袍獵獵作響如戰旗飄揚。
    深藍真氣在劍鋒匯聚，轉瞬間化作猙獰的紫色雷蟒，吞吐著令人膽寒的電光。
    這一劍，似九天銀河傾瀉，又如萬丈雷霆劈落。
    劍鋒所過之處，空氣被撕裂出焦灼的痕跡，發出刺耳的爆鳴。
    司晨眼中燃燒著必勝的信念，這一擊凝聚了他畢生所學，勢必要在那張從容的臉上刻下驚駭的痕跡。
    “呲啦——！！”
    雷光炸裂的刹那，襲玉的唇角揚起明媚的弧度。
    她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衣角，仿佛已經看到愛人凱旋的身影。
    然而巨石旁的三位觀戰者卻依舊神色慵懶，宮愁甚至打了個哈欠，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岩石，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當雷光散盡，焦土上蒸騰著刺鼻的青煙。襲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朱唇輕顫：
    “怎麽可能！”
    隻見那必殺的一劍，竟被一柄纏著破舊布條的長劍輕描淡寫地抵住。
    兩劍之間隔著一層薄如蟬翼的月白光暈，任紫電如何嘶吼咆哮，始終無法逾越這咫尺天涯的距離。
    布條上斑駁的血跡在雷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目。
    莫瀟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劍尖隻是輕輕一送。
    司晨頓時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
    落地時，他的靴底在石地上擦出三道焦黑的痕跡，在訴說著這一劍的餘威。
    此刻的司晨，眼中燃燒的鬥誌已然熄滅。
    他望著那個鬆鬆垮垮的身影——那人甚至沒有挪動半步，劍鞘上的銅釘在夕陽下泛著慵懶的光澤。
    這輕描淡寫的應對，比任何言語都更徹底地擊碎了他的驕傲。
    微風卷著枯葉在司晨腳邊打著旋，他麵沉如水，眉宇間凝結著化不開的凝重。
    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劍柄上的紋路深深烙進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你的劍法應該還有別的招式吧，使出來看看？”
    莫瀟的聲音像一泓清泉，平靜得令人心顫。
    這平淡的詢問卻比最鋒利的劍更傷人，司晨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無名火直衝頂門。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他幾乎是吼出這句話，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又被生生咽下。
    莫瀟不語，隻是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來。”
    這個字像火星濺入油鍋，瞬間點燃了司晨胸中積壓的怒火。
    他眼中血絲密布，劍鋒上的雷光都染上了赤色。
    “雷走龍蛇！！”
    劍勢如狂濤怒卷，萬千雷蛇自劍尖迸發。
    紫電交織成天羅地網，每一道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地麵被餘波掃過，留下焦黑的溝壑。
    “鏗！鏗！！鏗！！”
    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莫瀟的劍卻像有了生命，在雷網中遊刃有餘地穿梭。
    那柄纏著破布的長劍每次輕點，都精準地截斷雷蛇七寸。
    布條在疾風中獵獵作響，像在嘲笑著這場徒勞的攻勢。
    “九霄……”
    司晨劍勢方起，胸口突然傳來劇痛。
    莫瀟的劍身拍在胸膛的悶響，整個人倒飛出去。
    “該死啊啊！你究竟要怎麽樣！士可殺不可辱！！”
    司晨雙目赤紅如血，聲音嘶啞得不成調子。
    就在這時，莫瀟眼神驟變——
    一股森然劍意瞬間籠罩四方。司晨如墜冰窟，每一寸肌膚都像被千萬根銀針抵住。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浸透裏衣。他這才驚覺，自己竟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分毫。
    “你………”
    壓力倏然消散，仿佛剛才的窒息感隻是幻覺。
    莫瀟又恢複了那副懶散模樣，布條下的長劍隨意地斜指地麵。
    “來。”
    這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在司晨耳中炸開驚雷。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不知是恐懼還是明悟。
    遠處，一片枯葉被劍氣餘波震碎，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啊……雷霆萬鈞！！”
    “砰！！”司晨鬱悶無比，可此刻怒火再度席卷他的心神。
    不再猶豫，腳步再踏，長劍化作萬千劍網，雷霆閃動朝著莫瀟殺去。
    “晨朗……”一旁襲玉麵帶擔憂的看著此刻司晨狼狽的模樣。她咬著嘴唇想要出手，可餘光似感到有人在看向自己。
    襲玉轉頭看去，隻見巨石下那美的窒息的女子麵無表情，隻是對著她搖了搖頭。
    “砰！！”
    第四次，司晨再度被震飛。而眼前之人卻仍然隻是說了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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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甘心，徹底被激發了凶性，在此挺劍而上。
    沒有多久又是——“砰！！”
    司晨飛倒而出，莫瀟的身影好似腳下那巍峨的泰山一般，無法撼動。
    不知過去多久，對於司晨來說度刻如年！
    隻見兩個身影在石碑林立之中不斷的碰撞，而總是發起進攻的那方被震飛………
    司晨的劍勢愈發淩厲，紫電在劍鋒上嘶鳴，每一劍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
    可莫瀟的身影始終如閑庭信步，纏布長劍輕描淡寫地格擋，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司晨虎口發麻。
    “砰！！”
    司晨被突如其來的一劍打在胸口之上，那力道逼得他退後數十步才停了下來。
    “第十一次了。”
    莫瀟的聲音平靜如水。
    司晨單膝跪地，闊劍深深插入地麵，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焦黑的岩石上，發出"嗤"的輕響。
    他的手臂不受控製地顫抖，劍心幾近崩潰。
    “為什麽...為什麽連讓你移動一步都做不到………”
    “來！”
    “啊啊啊啊！！”聽著又是那個平淡的字，司晨幾乎要瘋狂了。他拿起劍渾身雷光閃爍，身體化作殘影朝著前方怒殺而去
    然而這一次莫瀟動了，他第一次主動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口中淡然的說道。
    “第一劍——驚雷初現”
    而司晨劍鋒突刺時，紫電在劍刃上炸開三寸雷光。
    莫瀟手腕輕轉，纏布長劍以布條末端掃過雷光，竟將暴烈劍氣引向身側石碑。
    “轟”的一聲，碑麵留下焦黑痕跡。
    “雷光外泄三寸。”莫瀟劍脊貼著對方劍刃滑下，
    “你握劍太緊。”
    “第三劍——雷走龍蛇”
    司晨突然變招，劍鋒如毒蛇昂首，劃出七道蜿蜒電光。
    莫瀟劍尖點地借力躍起，純白的在空中展開如白練，將雷光盡數包裹。
    “嗤啦”
    聲響中，司晨袖口焦黑碎裂，露出半截小臂。
    “這招該用腰勁。”莫瀟足尖點在司晨劍背上，輕飄飄翻到他身後，
    “你用了肩力。”
    “第五劍——雷霆萬鈞”
    暴怒的司晨雙手握劍劈下，劍風激起地麵碎石。
    莫瀟突然橫劍硬接，兩劍相撞迸發刺目火花。
    司晨驚覺自己劍刃被某種黏勁牽引，不由自主刺向地麵。
    “蠻力隻會讓破綻更大。”莫瀟劍鋒貼著紫雷劍上挑，震得司晨連退三步。
    莫瀟繼續開口道
    “而第七劍——雷池困龍……”
    司晨劍勢突變綿密，織就紫色電網。
    莫瀟忽然將長劍插地，空手入劍網。
    每一次都精準拍在劍脊三分處，七次拍擊後，電網竟自行潰散。
    “招式太死。”
    莫瀟拾起長劍，司晨籠罩的劍氣已碎落大半，“雷池該隨敵而動。”
    這一瞬間，眼前之人幾乎讓司晨有些恍然，好像小時候練劍時被自己師父教訓的場景一般。
    “第九劍——九霄雷動”
    司晨躍至三丈高空，劍引天光俯衝而下。
    莫瀟終於展露一絲認真，未出鞘的長劍自下而上劃出半圓。
    當空炸開的雷光突然收束成線，順著劍鞘指引劈在一旁古鬆上，巨樹轟然倒塌。
    “總算學會收勢了。”
    莫瀟甩了甩手臂，認真的說道“但落點還是偏右半尺。”
    “第十一劍——落雷歸真！來！”
    隨著莫瀟一聲怒喝，
    精疲力竭的司晨使出最基礎的直刺，劍尖卻凝出一滴璀璨雷漿。
    莫瀟眼睛一亮，終於拔劍出鞘。
    “鏗！！”的一聲劍鳴響起，
    雪亮劍身如驚鴻降世，劍刃映著雷光，兩劍尖在毫厘之間相抵，
    雷漿竟順著莫瀟劍刃螺旋纏繞，最終在劍格處化作青煙。
    “好！”莫瀟突然近身，劍柄輕叩司晨手腕，
    “這才是落雷劍真意。”
    司晨怔怔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方才那劍分明觸摸到了全新境界。
    莫瀟已還劍入鞘，散落的布條在風中紛飛飄動。
    “呼！！呼……呼！！”
    司晨的呼吸如同被颶風席卷的海浪，粗重而綿長，每一次吐納都牽動著胸腔的起伏。
    他的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砸在地上綻開一朵朵透明的花。
    腦海中，方才交鋒的劍招如走馬燈般流轉，每一式都閃爍著凜冽的寒光，在記憶的帷幕上刻下深深的烙印。
    他的身體雖疲憊如負千鈞，精神卻愈發澄澈透亮，仿佛被晨露洗滌過的劍鋒。
    當他驀然睜眼時，瞳孔中迸射出的精芒如利劍出鞘，驚得林間棲鳥撲棱棱振翅而起。
    司晨轉頭看著正在將布條一點點纏緊的莫瀟，他忽的收劍歸鞘隨後鄭重的單膝跪地口中恭敬無比的說道
    “多謝前輩指點！”
    事已至此他哪裏還不知道，剛剛莫瀟看似是在激怒他的行為實際上是為了看清他劍法的不足之處，隨後再親手逼迫自己讓他突破。
    如此萍水相逢卻賜了自己半師之恩，他又如何不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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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時候襲玉也趕忙跑過來扶住了愛郎手臂。她也明白對方的良苦用心口中連連稱謝。
    而莫瀟卻灑然一笑說道
    “小事情，司兄弟不必如此。都是正道劍修，在下不過舉手之勞也是敬你們伉儷二人不辭辛勞除暴安良，我這算不得什麽。”
    “前輩……”
    司晨還想要說什麽，莫瀟卻擺了擺手打斷道
    “好了，我們的比鬥還沒有結束，接下來該這位姑娘了。”
    “這………”
    襲玉一顆心都係在司晨身上，她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因為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的比試十有八九自己要輸的。
    她隻想要好好照顧一番司晨，不想在去做無意義的比鬥了。
    可襲玉正打算拒絕之時，一隻手卻牽住了她。司晨看著她，眼中滿是鼓勵的說道
    “去吧，沒關係的，好好打一場。”
    看著愛人熱忱的眼神，襲玉輕咬嘴唇，最後還是站了起來她先將司晨扶到一旁隨後轉身說道
    “好！飛花劍請賜教，還是前輩你來嗎？”
    莫瀟笑而不語，這時候她的身後一丈處突兀的傳來一個聲音
    “我與你戰。”
    “啊………”原本還鬥誌昂揚的襲玉頓時被嚇了一跳，當即轉身回看。
    不知什麽時候柳昤雙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的身後。
    就連一旁觀戰的司晨都揉了揉眼睛，他甚至都沒看清眼前這個驚豔無比的女子是怎麽來到自己愛侶背後的。
    莫瀟看著柳昤雙對她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絲絲愛意。
    而柳昤雙眉毛一挑，麵紗之下若有若無的勾起微笑。
    她似乎知道了莫瀟想要做什麽，那麽接下來的出手自然也是個好機會。
    緊跟著柳昤雙不言不語隻是自顧自走到剛剛莫瀟所站的位置清冷無比的說了一句
    “來。”
    襲玉從發愣中驚醒，趕忙點了點頭拔出長劍看向柳昤雙嚴陣以待。
    “這位姐姐，飛花劍獻醜了，千萬手下留情哦。”
    聽到襲玉的話語柳昤雙不置可否的將長劍橫置，就這麽平靜的看著她。
    “鏗！！”劍鳴輕響，襲玉似翩翩蝶舞一般刺向了柳昤雙………
    莫瀟依舊抱劍來到了巨石旁調息休息，一邊饒有興致的小口小口喝起了酒。
    宮愁若有所思的看著莫瀟，又看了看場中正在戰鬥的二人，好像也明白了什麽。
    小米兒則是略有深意對著莫瀟說道
    “莫哥兒，所圖不小啊。”
    莫瀟“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說道
    “不過些許手段罷了。況且我也真的是想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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