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謂俠終突破,暖暖除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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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莫瀟三人就在清源縣安定了下來。
    在休息了幾天之後,莫瀟就跟小時候一樣挑上了竹簍跟著爺爺出攤去了。
    縣中莫瀟幼年的熟人見了當年那個機靈聰慧孩子已經長成了一個清朗俊逸的男兒也十分開心。
    不少縣中鄰裏也紛紛來到麵攤前恭喜,而徐謂俠一邊做著麵一邊樂不可支。
    顯然他現在對於莫瀟的成就也是十分滿意。甚至身上的氣息也年輕了不少,顯得中氣十足。
    而這座恬淡安寧的小鎮也讓小米兒和柳昤雙倍感輕鬆。
    在看到徐謂俠家中的場景之後柳昤雙決定也拿出百兩銀錢好好的修繕了一番那小院子,將其蓋成了一座獨立的庭院小樓。
    原本徐謂俠還不願,但架不住柳昤雙說這是孝敬老人家的,他也隻能答應下來。
    新家並不奢華但好在幹淨樸素,除了擴了一些院牆,將原來的屋子蓋了兩層基本上就沒怎麽動過。
    莫瀟小米兒三人也其樂融融的陪在徐謂俠身邊,讓這個老人家享受到了天倫之樂。
    日子匆匆清源縣也馬上要過年了,在除夕前幾日,清源縣飄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細密的雪花落在新修的院牆上,給青瓦白牆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素紗。
    徐謂俠沉穩的站在院中,望著簷角垂下的冰棱,忽然對莫瀟說:
    “今日天氣正好,我想試試衝關。”
    莫瀟心頭一緊,連忙扶他進屋:
    “爺爺,不急在這一時,您身子才調理妥當……”
    “傻小子,”
    徐謂俠拍開他的手,眼裏閃著矍鑠的光,
    “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如今功法補全,又有你們在身邊,再沒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了。”
    小米兒早已搬來蒲團鋪在暖炕上,柳昤雙端來剛溫好的參湯,三人圍在炕邊,神色都有些緊張。
    徐謂俠盤膝坐下,深吸一口氣,掌心緩緩結印,周身漸漸泛起淡淡的白光——那是皓月真氣運轉到極致的模樣。
    “小米兒,借你的生機一用。”
    莫瀟看著爺爺突然想到了什麽沉聲道。
    小米兒立刻伸手按在他後心,一股溫潤如春水的碧綠真氣緩緩注入。
    徐謂俠的氣息陡然攀升,原本滯澀的經脈在兩種真氣的交融下,竟發出細微的“嗡鳴”聲,像是冰封的河道正在解凍。
    雲湧境到混圓境,本就是打破內息壁壘、讓真氣與天地靈氣交融的關鍵一步,對經脈的衝擊非同小可。
    徐謂俠的舊傷在此時隱隱作痛,經脈上的裂痕仿佛要再次崩開。
    “凝神靜氣,引氣歸元!”
    莫瀟忍不住提醒,聲音裏帶著急意。
    徐謂俠悶哼一聲,猛地咬破舌尖,借著痛感強行穩住心神。
    他按照長空皓月訣的新法門,引導著兩股真氣在丹田盤旋,如同兩條遊龍相互纏繞。
    原本殘缺的功法在此刻展現出驚人的威力,那些阻塞的節點竟一個個被衝開,發出“劈啪”的輕響。
    柳昤雙攥著衣角,指節泛白。
    她看到徐謂俠的白發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很快又被真氣蒸騰成白霧,周身的白光越來越盛,幾乎要將整個屋子照亮。
    窗外的雪花仿佛都被這股氣勢逼得停滯在空中。
    不知過了多久,徐謂俠忽然長嘯一聲,聲音穿窗而過,震得院中的積雪簌簌落下。
    他周身的白光驟然收斂,盡數沉入體內,原本佝僂的脊背竟挺直了幾分,臉上的皺紋也仿佛舒展了些許。
    “成了!”
    小米兒第一個歡呼起來,收回按在後心的手,掌心已被汗水浸濕。
    徐謂俠緩緩睜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笑著說:
    “混圓境的滋味,果然不同。”
    莫瀟連忙上前搭脈,指尖觸及脈搏的瞬間,卻皺起了眉頭。
    爺爺的真氣確實渾厚了不少,境界已然穩固,但脈象深處卻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滯澀,像是燒到盡頭的炭火,雖有餘溫,卻再難燎原。
    原來是因為徐謂俠年事已高,雖然身體健碩但精氣神和元氣早就開始衰退不似從前。
    此番雖然因為新功法和小米兒的關係強行突破了多年桎梏。
    但莫瀟能夠感覺到之後若是徐謂俠還要在此突破身體怕是遭受不在了。
    “爺爺,您的經脈……”
    他欲言又止滿眼都是擔心之色。
    徐謂俠擺擺手,臉上不見絲毫沮喪: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能到這一步,已是天幸。人活一世,哪能事事圓滿?”
    此時小米兒已經搭過脈,沉吟片刻道:
    “老爺子說的是。您這境界突破,雖難再精進,卻像老樹發新芽,經脈得到滋養,至少能多享十年清福。”
    這話讓柳昤雙鬆了口氣,她笑著去廚房端來剛燉好的雞湯:
    “爺爺,快補補身子。等過了年,我再去後山采些靈藥,給您熬藥膳。”
    徐謂俠喝著雞湯,看著眼前三個晚輩,眼角的皺紋都堆成了花。
    他忽然想起年輕時闖蕩江湖的日子,那時總想著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如今才明白,最珍貴的從來不是境界高低,而是這一屋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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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這天,小院裏掛滿了紅燈籠,新貼的春聯映著白雪,格外鮮亮。幾人的衣裳也襯得這節日愈發紅火——
    莫瀟穿了件月白色的錦袍,領口和袖口滾著一圈銀線,是柳昤雙特意請鎮上繡娘做的。
    袍子剪裁利落,既不顯得臃腫,又藏得住內裏的勁裝,走動時衣擺輕揚,倒有幾分少年俠氣。
    他束發用的玉簪是柳昤雙所贈,溫潤的玉質在燈光下泛著柔光,與他清朗的眉眼相得益彰。
    柳昤雙一身水綠色的襖裙,裙擺繡著幾枝暗紋竹葉,素淨又雅致。
    她外麵罩了件駝色的鬥篷,領口縫著一圈柔軟的狐毛,襯得臉頰愈發白皙。
    袖口露出半截蔥白似的手腕,戴著莫瀟尋來的暖玉鐲,走動時玉鐲輕響,像簷角的風鈴。
    小米兒難得換了身新衣裳,是件靛藍色的短打,針腳細密,一看便知是縣之中最好的手藝。
    他不愛穿那些花哨的料子,短打利落,方便活動,隻是腰間係了條杏黃色的腰帶,添了幾分柔和。
    腳上的棉鞋塞了厚厚的蘆花,走起路來“咚咚”響,透著股少年人的精氣神。
    最讓人眼前一亮的是徐謂俠。他穿了件棗紅色的棉袍,是柳昤雙用新彈的棉花絮的,又輕又暖。
    領口別著個青玉小墜,是莫瀟特意尋來的暖玉,據說能安神。
    老人家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牛角簪束著,臉上的皺紋裏都帶著笑意,穿得這樣精神,倒像年輕了十歲。
    徐謂俠坐在堂屋正中,看著莫瀟和小米兒貼福字,嘴裏念叨著“福字要倒著貼,諧音‘福到’”。
    柳昤雙在廚房忙碌著,鍋裏燉著的肉香混著院子裏的鬆香飄滿整個屋子。莫瀟貼完福字,湊到廚房門口:
    “要不要幫忙?”
    “去去去,”
    柳昤雙笑著推他,
    “你別添亂就行,去陪爺爺說說話。”
    莫瀟撓撓頭,轉身看到徐謂俠正拿著他小時候的一把練習用劍把玩,劍鞘上的漆早已剝落,卻被摩挲得光滑。
    “爺爺,這劍還能出鞘嗎?”
    “怎麽不能?”
    徐謂俠拔出劍,劍身雖有鏽跡,卻依舊鋒利,
    “當年你小子剛剛習武要銀錢煉體,老子就是用他在十裏外都清風寨挑了七個悍匪。”
    小米兒湊過來,看著劍身上的刻痕:
    “老爺子年輕時也是個烈性人物啊。”
    “好漢不提當年勇,”
    徐謂俠把劍收回鞘,看著莫瀟眼中閃過些許回憶。
    他已經聽江湖傳聞聽說了一切,也知曉了莫瀟真正的身世。
    說實話當他得知那何辛浮就是莫瀟生父之時當即大罵了他一通。
    不過好在劣父英豪子,自己當年的選擇是對的!
    “現在啊,我就想看著你們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強。”
    年夜飯擺滿了一桌子,有柳昤雙做的糖醋魚,小米兒拿手的紅燒肉,莫瀟炒的青菜,還有徐謂俠特意做的竹葉麵。
    四人圍坐在一起,紅的、綠的、藍的、白的衣裳映在燈光裏,舉杯相碰,窗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將小院的溫馨裹在其中。
    徐謂俠喝了兩杯酒,臉頰微紅,指著莫瀟對柳昤雙說:
    “這小子,小時候偷喝我的酒,醉了就抱著柱子喊要當大俠,現在啊……”
    他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縫,
    “總算是長大了。”
    柳昤雙的臉騰地紅了,莫瀟握緊她的手,認真地說:
    “爺爺,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去柳家提親,隨後帶著雙雙回來陪你。”
    “好,好!”
    徐謂俠連連點頭,又給小米兒夾了塊肉,
    “你也趕緊找個好姑娘,咱們這院子,要越來越熱鬧才好。”
    小米兒撓著頭微微一笑,嘴裏的肉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說:
    “老爺子,我這……咳咳,隨緣吧,不急呢。能跟著莫瀟和昤雙走江湖已經是幸事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亮從雲裏鑽出來,灑在新修的院牆上,映得那紅燈籠的影子搖搖晃晃。
    莫瀟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裏忽然無比踏實。
    江湖風波也好,武道巔峰也罷,都不如此刻的一碗熱湯,一屋燈火,和身邊這些溫熱的人。
    或許,這就是爺爺說的圓滿。
    ……
    蘇州城的雪比清源縣小些,像揉碎的鹽粒,輕輕巧巧地落在青石板路上,轉眼就化了。
    何爭家的小院裏,紅燈籠早幾日就掛了起來,映著院角那棵老梅樹,枝頭剛綻的花苞透著點胭脂色,倒比別處多了幾分溫婉。
    何爭正站在窗下貼窗花,他穿了件正紅色的棉袍,料子是南宮伊挑的,不紮眼,卻透著股溫潤的光澤。
    頭上一根烏木簪子,還是成親時南宮伊親手做的,簪頭刻著個小小的“伊”字,藏在發髻裏,隻有他自己知道。
    指尖捏著的窗花是剪好的“年年有餘”,紅紙在他手裏服服帖帖,對齊窗欞時,連邊角都不差分毫。
    “夫君,當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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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伊端著一盤蒸好的鱸魚從廚房出來,聲音軟得像浸了蜜。
    她今天梳了個圓髻,插了支銀步搖,素色的襖裙外麵罩了件月白背心,領口繡著纏枝紋,是何爭前幾日剛給她繡好的。
    見何爭指尖被紙邊劃了個小口子,她連忙放下魚盤,從袖中摸出帕子要去擦。
    何爭笑著躲開:
    “這點小傷算什麽。”
    話雖如此,還是乖乖湊過去讓她擦。
    他眼裏的笑意漫出來,像院角梅枝上的雪,輕輕一觸就化了。
    這幾個月,他早忘了江湖上的刀光劍影,隻記得每日清晨南宮伊熬的粥,記得白南學寫字時歪歪扭扭的筆畫,記得嚴端下棋時總愛悔棋的模樣。
    “去喊先生和南兒吃飯吧。”
    南宮伊把帕子塞回他手裏,轉身去擺碗筷。
    白瓷碗沿描著青線,是她特意去瓷器鋪挑的,說看著清爽。
    何爭走出屋,見嚴端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裏握著支毛筆,教白南寫對聯。
    白南是個啞巴少年,眉眼卻清亮得很,此刻正攥著小狼毫,一筆一劃地在紅紙上寫“福”字,墨汁濺了點在鼻尖上,像隻偷喝了墨的小貓。
    嚴端穿了件藏青色的棉袍,須發都白了,卻精神得很,見白南把“福”字寫得歪歪扭扭,也不惱,隻握著他的手,慢慢引導:
    “橫要平,豎要直,就像做人,得端正。”
    白南抬頭看他,眼裏閃著光,用力點了點頭,又低頭去寫,小臉上滿是認真。
    何爭站在廊下看了會兒,輕聲喊了句:
    “先生,南兒,吃飯了。”
    白南立刻丟下筆,跑過來拉他的手,另一隻手比劃著,意思是自己寫好了對聯。
    何爭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從袖中摸出顆糖塞給他,這是南宮伊特意買的,說孩子過年總得有點甜的。
    嚴端收起筆墨,看著這一幕,捋著胡須笑:
    “南兒這字,比你小時候強多了。”
    何爭也不反駁看著弟弟的背影溫和一笑,扶著他往屋裏走說道:
    “先生快進屋,外麵涼。”
    飯桌上早擺好了菜,除了那盤鱸魚,還有南宮伊做的醬鴨,嚴端愛吃的炒筍,以及給白南準備的芙蓉蛋。
    四人圍坐,白南坐在何爭身邊,小手抓著筷子,眼睛卻盯著嚴端懷裏的紅包,臉上藏不住期待。
    嚴端清了清嗓子,先把一個紅包遞給南宮伊:
    “伊丫頭,這是給你的,來年平平安安。”
    又給何爭一個:
    “你啊,性子穩了,以後好好過日子。”最後一個塞給白南,紅包上還繡了隻小老虎:
    “南兒,來年要好好學字,爭取能寫完整副對聯。”
    白南接過紅包,緊緊抱在懷裏,對著嚴端深深鞠了一躬,又轉向何爭和南宮伊,比劃著“謝謝”,小臉上笑開了花。
    何爭握住南宮伊的手,她的指尖暖暖的。
    他想,這大概就是他前半生如夢似幻,卻是空中樓閣,現在的日子
    沒有刀光劍影,有一屋燈火,四季三餐,和身邊這些溫熱的人。
    嚴端看著煙花,忽然笑道:
    “明年,該給南兒添個玩伴了。”
    南宮伊的臉一下子紅了,輕輕捶了何爭一下,卻被他反手握住。
    何爭望著她眼裏的星光,笑了,像這滿院的月光,溫柔得化不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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