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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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瀟和小米兒對視一眼,眼中都滿是好奇。柳昤雙也微微前傾身體,顯然對此十分感興趣。
“不錯。”
鄭然之點頭道,
“氣血是人體之本,生於父母,養於五穀,純粹而堅韌,不受魔氣侵蝕。而且氣血中藏著生命本源的力量,對以惡念為基的魔氣有天然的克製作用。
軍中的士兵大多沒有時間修煉複雜的功法,常年在沙場拚殺,練的就是氣血搬運之法,以氣血催動身法、招式,雖然不如江湖武學精妙,卻最是紮實,對付魔門之人反而有效。”
莫瀟立刻追問道:
“不知哪裏可以學到這種上乘的氣血搬運功法?”
“邊塞遼東鎮,找‘血鎧浮屠’鐵無雙將軍。”
鄭然之吐出幾個字,語氣帶著幾分敬重,
“鐵將軍是當世十武之一,早年在遼東抗擊外族,一身氣血練得如鋼似鐵,身披重鎧也能日行百裏,手中長槍僅憑氣血催動,就能洞穿千百鐵甲。
他對氣血搬運之法的造詣,當今世上無人能及。”
話音剛落,他又輕輕搖頭:
“隻是鐵將軍早已不問江湖事,多年來駐守遼東鎮,一門心思防備外族。
他向來不喜江湖人的虛浮,想要從他那裏學到功法,恐怕並非易事。”
莫瀟沉吟半晌,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腦海中飛速思索一會兒後說道
“我此次抗倭有功,湯將軍還為我寫了嘉獎信,言說可憑此在邊鎮通行。”
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或許我可以憑借這份功績,去拜訪鐵將軍,試試能否說服他傳授功法。”
鄭然之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認可之色:
“這倒是個契機。鐵將軍雖剛正,但最重實功,抗倭的功績或許能讓他對你另眼相看。
不過遼東鎮地處邊塞,常年戰亂,外族時不時南下劫掠,局勢比江南複雜得多,你們此行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的目光轉向柳昤雙,帶著幾分考量:
“昤雙丫頭是女子之身,遼東鎮軍營之中多有不便,且風沙凜冽,不如就留在寒露穀中,與輕語作伴,等他們回來。”
柳昤雙聞言當即心中漏跳一拍,立刻站起身,語氣斬釘截鐵:
“不行,我要和莫瀟一起去!上次抗倭我能幫上忙,這次去遼東也能!無論遇到外族還是魔門,我都能和他並肩作戰。”
莫瀟見此也連忙勸道:
“昤雙,遼東鎮確實危險,外族的彎刀、毒箭都不是鬧著玩的。你留在穀中,有老爺子和輕語照看,我才能放心去尋師。”
“我不!”
柳昤雙搖著頭,眼眶微微泛紅,卻依舊挺直脊背,一身坼寒真氣翻湧此身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需要你護在身後的弱女子了。
在杭州時,我能用真氣封了何辛浮的經脈;
在穀中修煉的這些時日,我的真氣也更渾厚了。
我能照顧好自己,還能幫你留意周遭的危險,你不能把我留下。”
鄭然之看著柳昤雙堅定的眼神,那眼神裏的執拗與決絕,讓他想起了過往的一位故人。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的物件,遞到柳昤雙麵前:
“罷了罷了,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便成全你。”
柳昤雙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解開油布——裏麵是一本泛黃的古籍,封麵上寫著“脫胎換骨”四個古樸的篆字,
書頁邊緣已經卷起,紙頁泛著歲月的暗黃,摸上去還有些粗糙。
“這是五十年前千機巧幻門的絕學。”
鄭然之眼中帶著回憶之色緩緩說道:
“千機巧幻門擅長偽裝變換,這門功法更是其中的精髓——運轉真氣改變骨骼的排列、皮膚的肌理,
甚至能模仿他人的神態舉止,男扮女裝、老扮少都毫無破綻。當年千機巧幻門覆滅,我偶然得了這本古籍,一直未曾示人。”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鄭重的說起了這本功法的凶險之處:
“但這功法有個弊端,它需要以自身真氣強行重塑軀體,對根骨損耗極大,一生隻能使用兩次。
原本是門派高層弟子在性命危急時用來脫身的秘術,若是強行使用第三次,真氣會徹底崩解,周身皮肉會像失水的果實般頹靡而死,絕無生還可能………”
柳昤雙捧著古籍,指尖輕輕拂過封麵上的篆字,眼中滿是鄭重:
“多謝前輩!我定會謹慎使用,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動用,更不會貪多濫用。”
莫瀟和小米兒聽罷,也知道柳昤雙心意已決。也隻能連忙起身致謝:
“多謝前輩師父)成全!”
“不必謝我。”
鄭然之擺了擺手,目光掃過三人,
“我隻是希望你們此行能順利學到功法,將來也好應對魔門的‘魔衣天下’計劃。”
莫瀟心中一動,連忙追問:
“老爺子,您知道‘魔衣天下’?上次何辛浮臨死前喊過這個代號,我一直不知是什麽意思。”
鄭然之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既有凝重,又有幾分茫然,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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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魔衣天下’,我所知甚少。隻在年輕時和魔門戰鬥時提過一句,說這是魔門謀劃了百年的大計劃,似乎江湖門派有關。但具體計劃如何實施,我也不清楚。”
他看向莫瀟,語氣帶著幾分期許,
“或許隻有等你們將來遇到真正的魔門高層,才能揭開這個秘密。”
莫瀟點了點頭,心中雖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此事急不得。他站起身,對著鄭然之深深一揖: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等從遼東鎮回來,再向您詳細稟報情況。”
鄭然之揮了揮手,聲音裏帶著幾分叮囑:
“去吧。路上多觀察,鐵將軍最看重細節;遇到危險莫要逞強,氣血之術雖剛猛,卻也需留有餘地。”
三人再次行禮,轉身離開了竹屋。
剛走出幾步,柳昤雙便迫不及待地翻開了古籍,借著竹林間的天光仔細閱讀。
書頁上的字跡是古老的隸書,她看得格外認真,時而蹙眉思索,時而輕輕點頭。
莫瀟和小米兒並肩走在一旁,沒有出聲打擾,隻是臉上都帶著幾分期待。
約莫半個時辰後,柳昤雙合上古籍,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這門功法果然精妙!它需要先將真氣凝聚於‘百會穴’,
再順著經脈下行至四肢百骸,以真氣牽引骨骼移位,同時用‘坼寒真氣’穩住心神,避免被重塑之痛幹擾。我現在就開始修煉,爭取三日內掌握!”
“好。”
莫瀟笑著點頭,“我們先在穀中休整,我去藥圃采些‘凝神草’,幫你穩固心神;小米兒去準備些幹糧和傷藥,為遼東之行做準備。”
小米兒含笑應道:
“包在我身上!我再去問問輕語,有沒有能防風沙的藥膏,聽說遼東的風沙能把臉吹破呢!”
夜晚,柳昤雙正在細細研讀手中古籍,腦海中浮現鄭然之的告誡。
“此乃五十年前千機巧幻門的鎮派絕學。”
鄭然之的聲音低沉無比,帶著幾分悠遠,
“千機巧幻門以精巧機關和偽裝變換之術聞名江湖,而這《脫胎換骨》,便是其門下最核心的秘術。”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柳昤雙,加重了語氣:
“它的原理,是以內力強行衝穴,牽引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穴的氣血,再以特殊法門扭曲、重塑骨骼的細微結構,同時改變皮膚下肌理的排布,甚至能調整聲帶的震動頻率,
從而達到徹底改變形貌、聲音乃至氣息的效果。
男扮女裝,老嫗化少女,皆可亂真。”
柳昤雙心潮澎湃,指尖輕輕拂過泛黃的書頁,仿佛已經觸摸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但你聽好,這門功法凶險萬分,絕非尋常武學。”
鄭然之的眼神變得異常嚴肅,
“它是以自身精血和生命力為燃料,強行‘鍛造’軀體。每一次施展,對經脈和根骨都是一次巨大的損耗。
此功一生隻能動用兩次,兩次之後,經脈根基便會大損,再難寸進。
若是強行使用第三次,內力會瞬間反噬,周身皮肉筋骨會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撐般迅速頹靡、崩潰,最終化為一灘血水,絕無生機可言!”
腦海中的話語如同冰水澆頭,讓柳昤雙瞬間冷靜下來。
她捧著古籍的雙手微微一顫,但眼中的光芒卻絲毫未減,反而更顯堅定。
接下來的三日,寒露穀深處的一片僻靜竹林成了柳昤雙的專屬修煉場。
她選了一塊平整的青石作為修煉之地,每日天不亮便來到竹林,盤膝而坐,將《脫胎換骨》和鄭然之的注解攤放在腿上,逐字逐句地研讀。
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在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卻渾然不覺,時而蹙眉思索,時而喃喃自語,時而伸出手指,在空氣中比劃著複雜的經脈路線。
莫瀟和小米兒很識趣地沒有去打擾。
莫瀟每日清晨依舊會在穀中練劍,劍光如練,與竹影婆娑相映成趣。
練劍之後,他便會去藥圃采摘一些凝神靜氣的草藥,如“清心草”、“安神花”,熬成湯藥,在柳昤雙修煉間隙送去。
小米兒則忙著準備行囊,時不時會跑到竹林邊緣,遠遠地看一眼,見柳昤雙凝神修煉,便又悄悄退開,隻在午飯和晚飯時才敢上前輕聲呼喚。
第二日午後,柳昤雙終於合上了古籍,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著體內真氣的流轉。
她按照功法所述,凝神靜氣,將丹田內的真氣緩緩提起,循著一條從未走過的詭異經脈路線運轉。
當真氣行至“百會穴”時,她隻覺頭頂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同時紮入腦海。
她咬緊牙關,強忍著眩暈感,引導著真氣衝破“百會穴”的阻礙,再順著脊椎一路下行,如同一條灼熱的火龍,竄向四肢百骸。
“唔!”
當真氣抵達四肢關節處時,劇痛驟然加劇。
柳昤雙悶哼一聲,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臉色變得慘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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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骨骼仿佛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強行扭曲、拉扯,發出細微的“哢哢”聲響。
肌肉纖維也在真氣的催動下,劇烈地收縮、拉伸,那種撕裂般的痛苦,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坼寒真氣!”
柳昤雙在心中呐喊,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同時運轉起“大寒天璿功”。
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心底升起,緩緩驅散著體內的劇痛和燥熱,讓她的神智保持著一絲清明。
她的身形開始不由自主地發生變化。
原本纖細的手指,在真氣的作用下,指骨微微凸起、拉長,皮膚也變得粗糙起來。
肩膀處的骨骼緩緩拓寬,腰肢則在真氣的擠壓下,漸漸收縮、變得硬朗。
陽光照在她臉上,可以看到她的驚豔無比的五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重塑。
柔和的輪廓變得棱角分明,細膩的皮膚迅速變得黝黑、粗糙,還長出了一層淡淡的胡茬。
烏黑的長發如同被無形的剪刀修剪過一般,迅速變短、變粗,最終變成了一頭利落的短發。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當柳昤雙終於控製住真氣,停止運轉功法時,她已經脫力地癱坐在青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
此刻站在青石上的,哪裏還是那個傾國傾城的柳昤雙?
分明是一個身材高大、麵容黝黑、眼神銳利的青年男子!
他穿著一身莫瀟的粗布短打,顯得有些寬大,但那股硬朗的氣質,卻與之前判若兩人。
“成……成了……”
“青年男子”
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清脆柔美。
他看著自己粗糙黝黑的雙手,感受著體內那股因強行重塑而殘留的滯澀感,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卻又興奮的笑容。
這時,莫瀟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看到眼前這個陌生的青年,
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快步走上前,遞過一杯清涼的湯藥:
“先喝點水,歇歇吧。看你這樣子,消耗不小。”
“青年男子”
接過杯子,一口飲盡,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滑下,讓他精神一振。
他看著莫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莫兄弟,怎麽樣?我這副模樣,去遼東鎮軍營,應該不會引起懷疑了吧?”
莫瀟看著他,點了點頭,眼中帶著幾分讚許:
“非常成功。隻是……這過程一定很痛苦吧?”
柳昤雙青年形態)擺了擺手,語氣帶著一絲輕鬆:
“還好,有‘坼寒真氣’鎮著,能扛得住。就是感覺渾身骨頭都散架了一樣,得好好休養一晚才能恢複。”
一旁的小米兒也走了過來,圍著柳昤雙轉了兩圈,伸手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胳膊,觸感堅硬,和真正的男子手臂幾乎沒有區別。
他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歎:
“我的天!昤雙,這也太奇異了!連手上的老繭都這麽逼真!簡直神了!”
柳昤雙笑了笑,不再多言,隻是盤膝坐下,再次運轉真氣,按照鄭然之注解中的方法,慢慢調理著受損的經脈和氣血。
第三日午後,柳昤雙終於睜開眼睛,周身的真氣瞬間收斂。她深吸一口氣,對著莫瀟和小米兒笑道:
“已經穩定了。”
話音剛落,她周身真氣再次湧動,原本纖細的身形漸漸拔高,肩膀變得寬闊,腰肢也粗壯了幾分,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和尋常無異。
兩人麵前一個身材魁梧、麵容黝黑的青年男子,穿著莫瀟的粗布短打,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低沉沙啞:
“莫兄弟,小米兒,咱們出發吧?”
莫瀟走上前看著柳昤雙的眼神有些怪異但還是開口關心道:
“先歇歇吧,我們明日一早就啟程。”
一旁小米兒見此情形,心中有了些許猜測,他強忍著沒有笑出聲。
………
次日天未亮,寒露穀的穀口便亮起了微光。
鄭然之攝著食盒,將熱乎乎的饅頭和醃菜塞進三人手中:
“路途遙遠,切記當心!”
莫瀟柳昤雙還有小米兒心中翻湧起一股暖流,隨後神情堅定的說道
“前輩師父)放心!”
而後三人對著老人深深一揖,轉身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陽光穿透晨霧灑在他們身上,將身影拉得很長。莫瀟走在最前,柳昤雙緊隨其後,古籍早已貼身藏好;
小米兒拿著書書卷地走在最後,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前路漫漫,風沙與戰鼓在等待,但三人的心中都燃著堅定的火焰——隻要齊心協力,定能尋得名師,習得功法,為江湖斬除魔氣陰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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