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剿那處山穀據點時，我發現氣血之力對魔氣的克製，比之前更明顯了。”
    小米兒率先開口，他抬手揉了揉肩頭——白日與一名魔修交手時，不慎被毒氣蹭到，本以為會像從前那般灼燒疼痛，
    可沒想到，周身的氣血自動流轉，竟將毒氣逼了出去，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我不過破空境中期，氣血之力不算精純，
    竟也能擋住魔氣侵蝕，這要是換在從前，怕是早已中毒倒地了。”
    柳昤雙也點頭附和，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我今日用坼寒氣血凝聚氣罩時，明顯感覺到魔氣觸碰到氣罩，便會被瞬間凍結，
    比之前消耗的真氣少了許多。看來氣血之力，確實是魔氣的克星。”
    莫瀟聞言，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陷入沉思。片刻後，他抬眸道：
    “氣血克製魔氣是事實，但今日交手時，我發現並非所有氣血都能有這般效果。
    你我二人的氣血，之所以能壓製魔氣，更多是因為真氣的凝煉程度與精純程度。”
    他看向洛封，繼續道：
    “洛兄的鐵血浮屠功，本就以氣血與真氣相融見長，你的極星刀意更是凝練到了極致，氣血中裹挾著刀意，自然能輕易撕裂魔氣；
    而我修煉的皓月心經，真氣本就澄澈純粹，如天地正道，再加上氣血之力的剛猛，二者相融，魔氣自然難以抵擋。”
    說到這裏，莫瀟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小米兒與柳昤雙身上，語氣帶著幾分凝重：
    “但你二人不同。小米兒你的七煞殘虎爪，氣血雖烈，可和爪意融合程度尚淺；
    昤雙你的坼寒玄丹，真氣精純陰寒，卻缺乏氣血的霸道。
    若是遇上境界相當的魔修，尚可憑借氣血抵擋一二，可一旦遇上守禦境的魔修，切不可越境拚命，否則氣血與真氣難以支撐，極易被魔氣反噬。”
    小米兒與柳昤雙聞言，皆是鄭重頷首。
    小米兒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幸好有莫哥兒你提醒，不然我下次遇上厲害的魔門中人，怕是又要衝動行事了。”
    柳昤雙則輕輕蹙眉，似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開口：
    “對了，今日在山穀時，你與洛兄隔著十餘丈傳遞消息，我竟絲毫未聽見聲音，
    後來才知是傳音入密。我一直以為這門功夫需要專門修煉，可你們似乎並未刻意學過？”
    這話一出，洛封也來了興致，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道：
    “我也正想問此事。
    先前在泰寧衛時，莫兄便是用傳音入密與我溝通，我當時還以為是莫兄獨門秘術，
    可今日我試著與莫兄傳遞消息，竟也能做到，隻是距離不如莫兄遠罷了。”
    莫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抬手端起茶杯，對著小米兒緩緩道：
    “這並非什麽獨門秘術，而是境界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便能掌握的能力。
    你我二人皆已踏入守禦境，這境界的玄妙，遠不止真氣控製範圍擴大那麽簡單。”
    他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解釋：
    “尋常破空境修士，真氣控製範圍不過數十丈，且難以做到精細操控；
    可踏入守禦境後，真氣不僅能蔓延至百米之外，更重要的是，對真氣的掌控達到了‘如臂揮使’的地步。
    傳音入密，便是借助這精細的真氣操控，將自身的聲音裹在一縷凝練的真氣之中，再精準地傳遞到目標之人的耳旁。”
    “這縷真氣就像一道‘無形的絲線’，”
    莫瀟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淡淡的銀白真氣，
    “它既能隔絕外界的幹擾，讓聲音隻被目標之人聽見，又能憑借真氣的韌性，傳遞到較遠的距離。
    境界越高，真氣越凝練，傳音的距離便越遠，也越難被人察覺。”
    他看向洛封：
    “洛兄你之所以能做到，正是因為你的真氣質量守禦境，對真氣的掌控遠超從前。
    隻是你剛入此境不久，真氣凝煉程度稍遜，所以傳音距離不如我。
    待你境界穩固，真氣愈發精純，自然能與我一樣，輕鬆傳遞消息。”
    柳昤雙恍然大悟，她抬手試著調動體內的真氣，想要模仿傳音入密，可真氣剛一離體，便渙散開來，根本無法凝聚成縷。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還是境界未到，強求不得。”
    “不急，”
    莫瀟笑道，
    “你本就擅長氣血與冰係真氣的融合，假以時日，踏入守禦境隻是早晚之事。
    屆時不僅是傳音入密，或許還會有其他意想不到的玄妙能力自行顯現。”
    幾人又聊了片刻，複盤完今日的行動細節，便各自回房休息。
    莫瀟回到房間，推開窗，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城，眉頭再次皺起。禁軍的反常態度，始終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他隱隱覺得，這背後或許藏著更大的陰謀，而這陰謀，恐怕與皇城深處的某些人，脫不了幹係。
    夜風拂過，衣袂翻飛，莫瀟握緊了手中的秋鴻劍，眼中閃過一絲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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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的燭火在夜風裏輕輕搖曳，將莫瀟的身影拉得修長。
    他推開房門時，洛封正坐在桌旁擦拭極星長刀，如星河般美麗刀身映著燭光，流轉著剛猛的光暈；
    小米兒趴在窗邊，指尖把玩著一縷煞血爪芒，時不時探頭望向樓下的街道；
    柳昤雙則立於書架前，指尖拂過泛黃的書頁，目光卻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沉靜。
    聽到推門聲，三人同時轉頭看來。洛封放下長刀，笑道：
    “莫兄，今日清剿完最後一處據點，京郊總算清淨了。
    方才出去巡查，見百姓們都在街頭掛燈籠，說是要慶祝太平，倒有幾分過年的熱鬧勁兒。”
    小米兒也跳了下來，爪子上的光芒散去，語氣裏滿是輕鬆：
    “可不是嘛！那些躲在家裏不敢出門的老百姓，今天都敢出來擺攤了。
    我還見著個賣糖畫的老爺子，非要給我做隻老虎，說要謝我抓魔修呢！”
    莫瀟走到桌旁坐下，卻沒有接話，隻是抬手倒了杯涼茶，指尖捏著杯沿，眉頭微蹙。
    那杯涼茶在他掌心泛著絲絲涼意，卻沒能壓下他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方才在紫雲觀與清風道長、
    以及幾位京城資深散修密談的內容，此刻正一字一句在他腦海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得他心口發沉。
    柳昤雙見他神色凝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輕聲問道：
    “是不是從散修那裏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
    莫瀟抬眸，目光掃過三人，緩緩點頭：
    “何止是不好。今日我與清風道長，還有三位在京城隱居十年以上的散修前輩聊了大半日，
    他們告訴我的事，足以顛覆整個中原江湖的局勢。”
    這話一出，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洛封握住了桌角的極星長刀，古銅色的麵龐上沒了笑意；
    小米兒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耳朵微微豎起；
    柳昤雙走到桌旁，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專注地望著莫瀟。
    “你們還記得兩年前，我們在江南覆滅的錦華宗嗎？”
    莫瀟先拋出了一個引子。
    小米兒立刻點頭：
    “當然記得！那時候不是因為莫哥兒你身世原因，才暴露出宗主都跟魔門有勾結，最後還是秋鴻劍救了我們一命。”
    “可你們不知道，錦華宗隻是魔門百年大計裏的一顆棋子。”
    莫瀟的聲音低沉下來，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那三位散修前輩裏，有一位曾抓到了一位魔門外圍弟子，最後才拷問出一些事情
    他告訴我們，魔門近百年來根本沒有衰落，一直在暗中蟄伏，做的隻有一件事——滲透。”
    “滲透？”
    洛封皺起眉頭，
    “滲透到哪裏？”
    “中原所有江湖門派，無論大小。”
    莫瀟一字一頓地說，語氣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重，
    “從頂尖的五宗，到街頭巷尾的小武館，隻要是有武學傳承的地方，魔門都派了人滲透。
    他們有的偽裝成弟子，有的賄賂高層，有的甚至直接取代了門派裏的關鍵人物，就像蛀蟲一樣，在各個門派裏紮根，隻等一個命令。”
    “一個命令？”
    柳昤雙追問，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
    “魔君之令。”
    莫瀟的聲音壓得更低，
    “那位前輩說，魔門那一位統領全局的魔君，百年前製定了這個‘魔衣天下’計劃——等所有門派的高層都被魔門掌控，
    隻要魔君一聲令下，這些被滲透的門派便會同時倒戈，將整個中原江湖拖進魔門的統治之下，到時候，正道再無反抗之力。”
    “這……這怎麽可能？”
    小米兒瞪大了眼睛，爪子下意識地彈出尖芒，
    “百年時間？要滲透所有門派，得多少人手？那些大門派難道就沒有察覺嗎？”
    “察覺了，卻晚了。”
    莫瀟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卻覺得喉嚨更幹，
    “就像錦華宗，我們兩年前覆滅它的時候，
    隻以為是普通的宗主與魔門勾結，可實際上，錦華宗是魔門在江南的核心滲透點。
    那位前輩說，錦華宗的何辛浮早在十年前就被魔門控製了，
    之後的每一代高層中，都有一半在潛移默化下都受到了魔門的控製。
    若不是我們偶然發現了錦華宗的秘密，將它提前覆滅，
    恐怕江南的門派早在兩年前就全部倒戈了。”
    洛封的拳頭重重砸在桌角，震得茶杯裏的茶水濺了出來：
    “好陰毒的計謀！百年布局，這魔門是鐵了心要吞了整個江湖！”
    “更可怕的還在後麵。”
    莫瀟繼續道，
    “那位前輩說，原本魔君的計劃是在三年前啟動，可因為我們覆滅了錦華宗，
    打亂了魔門在江南的部署，所以計劃被迫推遲了一年。
    這一年裏，魔門沒有再急於擴張，而是集中力量，
    將那些還沒完全掌控的中小門派徹底拿下——現在，中原境內的中小門派，已經全部落入魔門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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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五宗呢？”
    柳昤雙突然問道，
    “五宗是中原江湖的頂梁柱，若是五宗還在，總能與魔門抗衡一二。”
    提到五宗，莫瀟的神色更加凝重：
    “五宗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糟。
    江南錦華宗、川中長青門、西北煉鐵宗、西南境英門、江北澍葵派……
    錦華宗我們已經覆滅，不用多說；
    長青門和境英門、澍葵派，早在五年前就被魔門徹底掌控了——現在這三宗的宗主，
    都被魔門控製，門下的長老、堂主，十有八九已經轉投魔門……”
    “那煉鐵宗呢？”
    洛封追問，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煉鐵宗擅長鑄造兵器，門下弟子個個悍勇，若是煉鐵宗還在，至少能為正道提供兵器支援。”
    “煉鐵宗是唯一的例外。”
    莫瀟點頭，語氣裏終於有了一絲緩和，
    “那位前輩說，煉鐵宗的門派規矩極嚴，弟子入門前要經過三重審查，而且門派裏的核心職位，都是父傳子、子傳孫，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而且煉鐵宗的宗門位置雖然在西北，但具體位置卻鮮為人知，尋常人想要找到山門都是千難萬難
    魔門嚐試了幾十年，也隻滲透了幾個外圍弟子，沒能接觸到門派的核心，所以煉鐵宗至今還在正道手中。
    但也正因為如此，煉鐵宗現在成了魔門的眼中釘，魔門已經派了不少人去找尋西北，想要強攻煉鐵宗。”
    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隻有燭火燃燒的“劈啪”聲，在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小米兒垂著腦袋，爪子在地上輕輕劃著圈，嘴裏喃喃道：
    “這麽說，現在整個中原，除了煉鐵宗，還有京城這些零散的正道勢力，其他地方都被魔門占了？”
    “差不多。”
    莫瀟點頭，
    “而且那位前輩還說，魔門在推遲計劃的這一年裏，不僅掌控了中小門派，還整合了所有魔門弟子的力量。
    現在魔門的兵力，是兩年前的三倍不止，修為最高的幾位長老，已經達到了斷嶽境後期，甚至有傳聞說，那位魔君的修為，早已超過了斷嶽境，有人說達到了傳說中的‘天地和鳴’。”
    “天地和鳴？”
    洛封倒吸一口涼氣，握著長刀的手緊了緊，
    “那可是傳說中的境界，百年前的江湖神話，也不過是斷嶽巔峰。若是魔君真的達到了天地和鳴，那我們……”
    “現在不是灰心的時候。”
    莫瀟打斷了他，語氣卻依舊沉重，
    “更關鍵的是，魔門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位前輩說，就在我們清剿京郊據點的這幾天，魔門的大軍已經從江北出發，朝著江南進發了。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先拿下江南，徹底彌補兩年前錦華宗覆滅的損失，然後以江南為基地，向中原其他地區擴張。”
    “江南？”
    柳昤雙的臉色變了變，
    “江南是魚米之鄉，人口眾多，若是被魔門拿下，他們不僅能獲得源源不斷的糧草，還能征召百姓為兵，到時候……”
    “到時候，魔門的勢力會更加強大，正道再想反抗，就難如登天了。”
    莫瀟接過她的話，語氣裏帶著一絲緊迫感，
    “那位前輩還說，江南現在的正道勢力很薄弱，隻有幾個零散的門派在苦苦支撐，
    根本抵擋不住魔門的大軍。若是我們不盡快趕去江南，江南恐怕不出半個月，就會徹底落入魔門手中。”
    小米兒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那我們現在就去江南！不能讓魔門這麽囂張！兩年前我們能滅了錦華宗，現在一樣能打退他們的大軍！”
    洛封也點了點頭，握住極星長刀的手緊了緊：
    “莫兄，小米兒說得對！我們不能坐視魔門占領江南。
    京郊的據點已經清完，百姓也安定了，這裏有清風道長和禁軍看著，出不了什麽事。我們現在就收拾行裝，連夜趕往江南！”
    莫瀟看向柳昤雙，見她也點了點頭，眼中帶著堅定的神色，心中微微一暖——無論局勢多麽凶險，身邊有這幾位同伴並肩作戰，總能生出幾分底氣。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夜風帶著幾分涼意吹進來，吹得燭火劇烈搖曳了幾下，卻沒有熄滅。
    遠處的皇城依舊燈火通明，可莫瀟知道，那燈火之下，或許也藏著魔門的影子；
    更遠處的江南，此刻或許正籠罩在魔門的陰影之下，等著有人前去驅散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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