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影子們拖著走，她也沒等到方析有任何行動，漫長的走廊變得更加破爛，周圍的水波蕩漾得厲害，在她眼中如同一個危房。
    從被抓住起，楚子緒就表現得不太對，一直緊緊皺著眉頭。
    她剛要出聲詢問怎麽了，眼前的光景突然開始變化，隨後被影子們給推到一個土房子裏，麵前還有一口大池子。
    其中深褐色的水還冒著熱氣，上麵漂浮了無數的草藥。
    易言嗅了嗅味道，和之前被拖下水時一個味。
    “這是製作罐中仙的池子?”
    她回頭想看楚子緒的反應，就見他抱著自己的腦袋，似乎很痛苦的張大著嘴巴。
    “喂！你怎麽了！?”她趕緊上前扶著人，伸手摸在他的額頭上，也不像是因為外力引起的。
    隨後她又掀開楚子緒的眼皮看了眼，痛到泛白的瞳仁還有臉色，一副要交代在這裏的樣子。
    冷汗在一起冒的楚子緒拉住易言的手臂抱住，整個人都縮在易言懷裏，說話聲都打著顫，“我、好痛苦、好像有什麽忘記了。”
    “啊？這時候你開始來這個?”易言傻眼了。
    這裏是有什麽能讓人恢複記憶的東西嗎？還是說有什麽值得去記的？
    林助理不是說他家少爺從出生就是個空殼嗎？這樣還能失憶?
    可人現在看起來蠻痛苦的，她又不能落井下石。
    這邊的易言手足無措的看著楚子緒的突然發病，那邊的方析被人給攔了下來。
    他看著父親嚴肅的臉，不解為什麽不讓他過去救人。
    “爸，那隻鬼十分厲害，易言她可能應付不了。”
    “你就應付得了嗎？”
    方成世用一句話反駁著兒子。
    他並不讚同兒子去趟這渾水，那隻鬼在新品會上故意打破容器釋放出怨魂，現在酒店裏不止一隻怨魂在遊蕩，程道婆的後輩遇上的是最凶險的，也是最難應付的。
    “那隻鬼看著就不正常，根本沒有道理可言，你過去也隻是被它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放任去拚命並不合適。
    “可是……”
    方析還想說，但來自父親的威嚴不容反抗。
    “沒有但是，想想被那隻鬼放出來的怨魂，你不去抓那隻從陰間帶回來的鬼，還有心思去理別人?方家的後代不能在感情上投入太多，懂了嗎！”
    絕對的掌控者當久了，方成世同樣也不允許自己兒子的忤逆。
    這種鬼固然凶險，從陰間上來的鬼更有挑戰性，隻要從它的嘴裏撬出陰間的一點消息都是突破。
    “走，給你二伯發消息，讓他帶人過來救我們。”
    方成世毫不猶豫的離開，由著方析在原地不舍的看向之前易言的位置。
    那裏已經沒有人了，而他也要做出抉擇。
    是忤逆父親去冒險還是聽從安排。
    兩廂抉擇之後，方析眼底沉下來一絲抉擇，毅然決然的跟著父親離開的方向而去。
    至於易言……
    自求多福吧。
    漫長的等待中，被關在舊房子裏的易言從兜裏掏出銅鏡，朝地上磕了三下，鬆軟的土地倒是不怕磕壞鏡子。
    受到外力敲擊震動的幹擾，鏡尊從銅鏡裏出來了，隻是這次他並沒有那麽幹脆利落。
    被襲擊的那一下讓他受了點傷，整個魂都掛上疲憊的相。
    還沒開口就看見自己曾經的好兄弟黑影被家主大人抱在懷裏的場景，差點讓眼睛脫框。
    “這、這這這……”
    他話都說不圓的指著麵前的場景，心裏生起驚濤駭浪。
    就一會兒沒見的功夫，好兄弟就能躺在家主大人的懷裏了？這可任何時候的進度猛多了。
    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黑影重新有人形，敢情在這等著呢。
    鏡尊的古怪反應換來易言的不解，“這個適合能不能正經一點。”
    “呃呃……”由於太震驚，鏡尊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易言翻了個白眼想從楚子緒的懷裏抽出手來，結果對方抱得緊根本不放。
    “算了。”她放棄抵抗，用這五百萬為理由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
    “我喊你出來也不是讓你看戲的，收起你八卦的眼神。”
    “知道我知道，隻是好奇為什麽家主大人你能接受得了陌生人的觸碰。”
    雖然醒得晚，他也在黑影那裏了解一點易言今生的遭遇，那些打手還有窩點裏的肮髒事讓易言心生抵觸。
    “……我不知道。”她撇開視線拒絕這個問題。
    立刻又轉移了話題，“我是想問你罐中仙的事你知道不?”
    鏡尊作為她的祖外公，好歹也應該知道點什麽吧，總不能什麽都不清楚，那個鬼說話顛三倒四，但從認識她祖外婆這點來看，說的應該有一點實話。
    “罐中仙?是哪玩意兒在惹事?”鏡尊摸著下巴思索起來，“這個倒是知道，不過罐中仙挺邪門的，它在鬼裏麵的地位界限很模糊。”
    “怎麽個模糊法?”
    “就這麽說吧，鬼其實也是個階級森嚴的製度，強為尊，用實力說話，剛死的鬼會害怕死了很久的鬼，因為鬼氣的強弱不同，罐中仙就處在這個界限之中。”
    “啊？”
    聽鏡尊一道說，她有種越來越迷糊的感覺。
    見易言沒聽懂，鏡尊耐心的換了種說法。
    “狗仗人勢這個詞懂嗎？”
    “嗯。”
    “通俗點來說，罐中仙是需要用厲鬼來做胚子，挑選的一般帶著巨大怨氣的剛死之人，這個挑選方法更適用於夭折的嬰兒，它們通常對這個世界帶著怨恨。”
    “這個倒是聽說過，但好像不叫罐中仙，而是古曼童。”
    她記得前老板養的陶瓷罐子裏好像是這個。
    “對，用小孩的是古曼童，用秘法斬去成人肢體浸泡的叫罐中仙，這樣更好思考和對話。”
    易言似懂非懂的點頭，她好像明白了這個意思。
    古曼童和罐中仙本質上是一樣的，隻是前者不好控製，後者更好交流。
    “罐中仙因為受限於人，即使能力再強，在鬼的認知裏其實地位不高，脫離軀體的鬼是自由的，罐中仙得不到自由。”
    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即使在鬼裏也是地位低下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