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形容一個人的手段毒辣，完全可以將楚侯國比作一個形容詞，對於囂張又虛偽的人，捧殺是最好的辦法，慢慢瓦解對方的貨源渠道，一點點讓對方陷入絕望。
    再慢慢的使對方陷入各種醜聞，再虛構一個繼承人的出現調換對方真少爺的身份，讓對方引以為傲的東西全部抽離，再誘騙著殺掉身患絕症的人。
    層層圈套從身心慢慢折磨，讓他陽間無人，陰間無門。
    最後還要在對方的麵前出現，將對方羞辱過的場麵一一複刻重現。
    逼到死後成為怨鬼的瞬間再釘住天靈穴讓靈魂無法抽身，隻能在軀殼裏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腐爛。
    要不是有人前往程道婆家求著她去收屍，也不會那麽快解脫。
    不過，這樣一個淒慘又報複不了的怨魂簡直是製造成罐中仙的絕佳產物。
    有時候，隻能怪命運弄人。
    方析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眼裏已經沒有光芒，“爸，製造罐中仙……有你的參與嗎？”
    能這麽詳細的知道內情，令他很難不懷疑這件事有沒有自己父親的全程參與。
    那聽這件事的自己，又該做什麽反應?
    方成世冷笑了一聲，“你當我是什麽很幹淨的人嗎？”
    “有，還是沒有。”方析執意要一個肯定的答複。
    他並不需要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
    “前麵沒有，後麵有。”
    在隻有父子倆的情況下，方成世也不瞞著自己兒子了，“我和楚侯國合作多年，他的事肯定反複找人調查過，後麵才知道這件事我們倆都有不同時間的參與。”
    “這又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方析急切的想要知道全部。
    “事情很簡單，楚侯國把人逼成了怨屍，由程道婆帶了回來準備送去陰間，但這期間出了點事，她無暇顧及。”
    方成世向自己兒子述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時間線甚至從方析爺爺那裏開始埋下的怨。
    方析爺爺把自己兒子送去拜師的目的本來就不純粹，程道婆的出現隻會讓方家落敗，必須盡快斷在她這一代。
    隻是當時方析爺爺本身就比程道婆小十幾歲，出道晚沒有名氣，幸好的是程道婆和她的女兒感情並不好。
    方成世被送過去時，程明秀都已經嫁人了，怨屍被帶回來的時候程明秀懷著第一個孩子。
    程道婆既要分心去辦其他的事又惦記著女兒，忙來忙去竟然忘記了怨屍的事。
    等到程明秀的孩子生出來以後，罐中仙早就被做成了。
    那期間她也沒懷疑自己的徒弟離開師門是為了什麽，隻是一味的自責沒有處理好這些事。
    恰逢程明秀念在母親在她懷孕的時候忙前忙後，心軟想和好，於是抱著孩子過來。
    才十五歲的方成世把人攔在了門外，一米七八的個子完全籠罩住虛弱的程明秀。
    他很是不忍的攔著她，低聲道：“明秀姐，你不要進去了，師父因為沒有外孫繼承她的衣缽，在裏麵唉聲歎氣呢。”
    “怎麽會……”程明秀一臉懵的望著麵前的人。
    少年時期的方成世微微側身讓程明秀可以看見坐在大堂裏的人。
    “哎，我當時要是不去看明秀就好了……”
    “師父你不要歎氣啊，這種事誰也不想的。”
    “對啊師父，發生這種事不是你的錯。”
    一眾弟子站在兩側七嘴八舌的安慰，可那句“不去看明秀就好了。”紮紮實實的落進了程明秀的耳朵裏。
    方成世滿是惋惜的搖頭，“明秀姐你還是走吧，師父她現在確實是……”
    他故意沒有說全話，讓程明秀自己去想。
    果然，被他故意挑撥的程明秀一跺腳賭氣離開，之後的幾年都沒再出現過。
    隻要讓程道婆和她女兒的嫌隙越來越大，她這一脈就不會再出現威脅方家地位的人。
    “我利用程道婆和她女兒的嫌隙讓她沒時間去追查失蹤的怨屍這件事，加上拜祭生祠的人實在是多，她也沒辦法分心再查這件事。”
    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都說給了自己兒子聽，期待看見兒子的反應。
    方析皺眉難以評價自己父親的行為，更難理解爺爺的動機。
    方家已經是十幾代累積下來的道士世家了，真的需要這麽下三濫的手段保住這所謂的風頭?
    “是爸你包庇了製作罐中仙的人，他才為你賣命是嗎。”他最後一次向父親詢問著這件事。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是。”
    ——果然。
    他當時就在想從罐子裏釋放出來的鬼為什麽要在易言的麵前丟下屍體。
    現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又不希望知道這件事了。
    “既然是楚侯國做的，那罐子裏的鬼一定恨透他了，怎麽能保證他的安全?”
    “嗬，當年就沒做到的事現在更是做不到。”
    當年的道士能做到封魂魄不讓離開屍體的手段，現在想防範也很輕鬆。
    聽著全程的鏡尊目光陰沉了下來，下麵的這個中年男人害得他妻女感情分崩離析還在得意洋洋。
    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他看著漂浮在半空的鬼氣，手指一揚，瞬間變得張牙舞爪的朝著那倆父子而去。
    “不對勁！”
    父子倆同時感受到一股強勁的怨氣衝過來，在回頭的刹那被掀翻在地。
    “唔……”
    兩人各自被撞滾開來，直到走廊兩側的牆壁把他們倆攔住。
    “剛才是什麽東西?”
    方析扶著牆踉蹌著站起來，還沒來得及細看，那玩意兒又卷土重來，毫無道理可言。
    “！”
    他倒吸一口涼氣，立馬從身上拿出三清鈴晃起來，口中還念念有詞，恭請三清……
    隻是那個玩意兒壓根不受三清鈴的控製，任由方析怎麽施展道法，依舊朝著兩人衝撞。
    “見鬼！這個到底是什麽！”方析拿出劍劈砍過去也無濟於事。
    “難道是那個陰間的鬼?！”他立刻想起還沒抓到的那隻鬼。
    陰間的玩意兒他還不太熟悉，要是有這麽強的力量，那也隻能先逃跑了。
    “爸！你還好嗎？我們快逃！”方析緊急拍著父親的臉，看著處於半昏迷狀態的人，又看向又要撞過來的東西，一咬牙直接背起父親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