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眯起眼猜想其中的可能性，殯儀館的李館長能知道祖外婆往返過陰間，也是因為他的心思最少，一直待到祖外婆離世。
    而有些徒弟則是因為各種原因提前離開過。
    麵前這場陳老爺子就是其中一個。
    他現在半隻腳快入土才想起來怕死了，恰巧易言出現在視野裏。
    “你的記憶裏沒有救你的四叔，也是怕四叔成為怨屍吧。”
    “哼。”
    被拆穿心思的陳老頭子臉皮上都掛不住，重重的從鼻孔裏出氣。
    掌握到主動權的易言逆轉了這場攻勢，“讓我猜猜看啊，你們這些徒弟各懷鬼胎的同時或多或少也怕我祖外婆在跟傳說一樣會自己複活報複吧。”
    “並且你也知道怨屍跟你並不是一條心，哪怕你煉化了它，它也保留了自己的意識，在怕死後被四叔報複前，你更多的也怕被怨屍報複。”
    在看過新娘子的怨魂報複傷害自己的人那一幕過後，陳老爺子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件事是把雙刃劍。
    既能傷人也會害己。
    易言的目光掃向那把拐杖，“祖外婆的徒弟每個身體都很好，你從出來的時候走路就不太穩，是有什麽交易給了怨屍吧？”
    她的話直擊到陳老爺子的心靈，連帶著看向易言的目光都帶著幾絲不可置信。
    隨後他顫顫悠悠的彎下腰拉起褲腿，露出滿是繃帶和暈染開來的血色。
    “養怨屍的代價需要用人血喂飽它，我的這條腿已經被啃食得千瘡百孔，要不是有衍信集團研發的抗屍毒的藥，我早就死了無數遍。”
    回想起那些日子的點點滴滴，陳老爺子就忍不住感慨。
    易言隻是看了一眼就想反胃，繃帶縫隙處還滲出淡黃色的膿液，即使認真養過，這條腿也是廢了。
    “這是你早就該知道的下場。”
    麵前這個老頭即使說得再慘，易言也沒對此有半分同情。
    自己渴望怨屍的力量，把一個想要入土為安的屍體強行留在陽間煉化了為自己所用，老了到處求人。
    “我當然知道這是我的報應，但來嘲笑我的人也應該知道下場。”
    “誰嘲笑……嘶……”
    易言猛的想起死掉的那一家子還有一個健身教練正是出自怨屍的手。
    當時還在猜是不是什麽賣場老板的商戰，現在看來沒這個可能。
    “死在賣場的那個老人和他的那家人惹過你?”
    “當然！那一家子憑什麽其樂融融，還為了凸顯自己的孝順在我耳邊嘲笑我沒人養老，那我就讓他一家子看看自己家老頭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一想起從怨屍眼睛裏看見的那一幕，陳老爺子就覺得暢快，怨屍當著那家人的麵脫下老頭的皮，所有人都驚恐的瞪大眼睛。
    那種暢快淋漓是他練化怨屍帶來的快樂！
    ——瘋子。
    這樣看來，丟老人的腦袋在易言麵前，還真是怨屍自身意識的發泄怨氣。
    這種湊巧的事偏偏遇上了。
    麵前這個陳老爺子本身就是個瘋子，想用常人的思想去跟他理論為什麽無故殺人本身就行不通。
    易言兩手一攤，“行吧，之前你認為我是祖外婆的轉世，現在你也明白我不是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她還惦記著受傷的楚子緒呢，給她安排的幻象是這樣，給其他人的又說不定，人現在動不了，別在幻象裏入了迷。
    “不行，你是師父的血親，開壇做法肯定能招來師父。”
    眼見易言轉身想走，陳老爺子一個拐杖橫在易言身前不讓她離開。
    麵對這麽個難纏又說不通的老頭，易言本就不多的耐心越發的稀少起來。
    “我直說了吧，我跟祖外婆本身也有仇恨，就算開壇做法我也不會真心想找她出來，與其從我這入手，不妨想想怎麽積陰德吧！”
    易言沒好氣的扒開麵前的拐杖，可身後的老頭一直不依不饒，嘴裏還絮絮叨叨念著說易言肯定跟那個會長生術的墓主人有關係。
    跟想要長生的人說不通，易言心一橫，回身搶奪老頭的拐杖。
    “哎！你幹嘛！”
    “念念念念！不是喜歡念嗎？看我把你這個破拐杖搶了，你還能不能追上來。”
    她咬著後槽牙跟老頭爭奪拐杖，那邊老頭也不甘示弱的以拐杖進行拔河。
    兩人你來我往的在拐杖上進行對決。
    易言眯起眼，壞心思占據上風，在看見陳老爺子十分用力的朝後仰時，瞬間放開了手。
    “！”
    “哎哎哎！”
    他大叫著又狼狽的不斷後退想要保持平衡，終究還是不行，咚的一聲屁股落地坐在了地上。
    “哎呦！！”
    驚天的叫喚聲裏，緊跟著「啪」的一聲，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易言縮著脖子捂住耳朵，周圍大放光亮，漆黑的幻境被破除，此刻的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酒店的大廳。
    而不遠處的門外站著很多人。
    扶著楚子緒的鏡尊站在大廳的另一邊，他的腳下還躺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昏迷了的方析。
    “這是……”
    情況發生得太快，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門外的方析二伯，他先是一愣的看了眼易言，隨後快速走進來就看見地上的方析還有裏麵所有人的分布。
    “這是什麽情況?！”二伯心焦的直奔方析跟前將他翻了個麵探查鼻息。
    是正常的，隻是暈過去了。
    緊跟著進來的人們臉色各異的看著易言還有其他人。
    “還愣著幹嘛？叫救護車啊！這裏不止一個人受傷了！”
    現成的資源不用白不用，她的一聲將所有還沒反應過來狀況的人都給活躍起來。
    現場知道易言的不在少數，那場直播對於他們這些通靈者來說還是很有意思。
    不過能見到又是另一種意外。
    沒多久救護車就到了，把受傷的幾個全都帶走，此時的人們還沒有那個膽子往上走，二伯在親眼看見方析被送上救護車才有心思處理其他的事。
    他鬆了一口氣的轉身看著易言還有她身後那個奇裝異服的男人。
    “易小姐對吧，麻煩你留下來幫我們找找幸存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