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陳守勤睡得很沉，紫檀木的拐杖立於病床前，就連方析走進去都沒吵醒。
    他拿過拐杖在手裏掂量，份量不輕，密密麻麻的道家字刻在上麵，防止怨屍反噬。
    “哼。”
    病房裏響起不大不小的嘲笑聲，方析嘲笑著陳守勤的膽小怕事。
    既貪圖怨屍的力量又害怕反噬，把怨屍好好的供著當自己的王牌又有什麽用。
    他抬眼看向其他被床簾隔開的房間，起手結印道家安睡咒，防止有人醒過來。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將門給關上開了燈。
    被突然的刺眼亮光襲來，讓陳守勤這麽個老頭根本睡不著。
    雙眼一緊就從夢裏驚醒過來。
    “唔……怎麽回事?”
    陳守勤抬手放在自己眼睛上不願意醒。
    方析則拿著那根紫檀木拐杖在床沿敲了敲，鐵床沿發出咚咚聲響，就沒想過讓他好睡。
    “你?方少啊。”原本還想發火的陳守勤立馬熄了脾氣，恭恭敬敬的叫了聲方少。
    外人要是這麽惹，他早就操控怨屍報複了，但這不同，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也要恭敬的尊稱一聲方少。
    “陳老爺子睡得還滿開心的嘛。”方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腿交疊一副從容樣，即使身上穿著同樣的病號服也不減氣勢。
    “我這是……這不是病了嘛。”
    再傲的人麵對自己的上一階都得低頭，陳守勤也不例外。
    即使看著方析在把玩他的拐杖也不敢吭聲。
    “什麽病呢？作為酒店幻象背後的操縱者，你也會得病?”方析挑著眉輕蔑的看向陳守勤。
    “還是說，你已經老到需要住院的地步了嗎？”
    “方少，我今年怎麽說也有70來歲了，你這不是為難人嘛。”
    雖說衍信集團這麽些年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看起來精神很好，但年紀就擺在那裏。
    方析可不管他這些說辭，“你幾歲跟我無關，我過來是問你在酒店的時候有沒有見過我父親。”
    “方董事長?之前見過，之後就沒有了。”
    陳守勤很誠實的回答，可方析不滿意，他要的並不是這種答案。
    “我是說之後，在我們一起到大廳之前，他被酒店裏的一股奇怪力量給卷走不知所蹤，你作為幕後操縱者應該能察覺幻象裏的每一處變化。”
    “這個……我……”
    陳守勤支支吾吾的看起來就很為難，他總不能說怨屍在放出來後不太受他的控製吧。
    這些年就靠怨屍才留在衍信集團可以混口飯吃，現在說出來不就什麽都暴露了嗎？
    “不肯說還是不想說?”
    方析在手裏轉著拐杖看清上麵的每個道家字，“你這個拐杖是用來防止怨屍反噬的吧？我要是將它損壞會有什麽後果呢？”
    他淡笑著凝視陳守勤表情的變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別！”陳守勤激動的想起來去拿那根拐杖，又因為傷在尾椎骨，一坐起來就鑽心的疼。
    “嘶……”
    “這麽大年紀就不要折騰了嘛，身體受苦可恢複不了。”
    方析晃了晃拐杖，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保命的玩意兒在對方手裏，陳守勤隻能敗下陣來，“我雖然跟怨屍可以共享它的眼睛，但不是全部，方董事長消失這事我真沒辦法看見。”
    “怎麽會?你現在使用秘法跟怨屍共享記憶不行？”
    “哪有那麽輕巧，怨屍說到底還是難以控製，更何況我這個怨屍對我恨透到底，要是真那麽聽話，我終於成現在這樣嗎？”
    提及這個，陳守勤的目光就往自己腿上看，每次怨屍的反抗都是一種折磨。
    沒有這份力量，他將什麽都不是。
    “那怎麽才能提取怨屍的記憶。”說不定怨屍看見過自己父親的消失真相。
    陳守勤搖搖頭，“這個我沒辦法，怨屍隻有心願達成以後才允許幫助它的人自由查看它的過往，加上它的警惕，無人能看。”
    “怎麽會這樣。”方析微微詫異這其中的規矩，“我作為道士渡它也不行?”
    “那也要看它是不是信任你。”
    陳守勤並不看好方析能讓怨屍產生信任，光是方析的外表三分邪氣就足以讓人警惕他的所作所為，怨屍本就是被人報複死的，加上死後還被做成罐中仙就越發的謹慎。
    想取得成為罐中仙的怨屍信任談何容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誰才……”
    方析剛想發怒，突然想起了易言，怨屍故意把老人的屍身拋到她的麵前引起她的注意，再加上她的祖外婆也是個道婆，是不是證明怨屍選擇的人是她?
    想到了這一點，他扭頭看向陳守勤，“我好像知道有一個人能行了。”
    “啊？”陳守勤呆滯的看著方析，他想不到什麽人能讓怨屍信任。
    當年的師父都已經死了，隻有……
    他的腦子裏也浮現一個小姑娘的身影，和當年師父如出一轍的外表還有相同的能力，簡直就是師父的翻版。
    “等你好了就把怨屍交出來，其他的不用管。”
    “可是……可是……”
    陳守勤支支吾吾的，對於沒有怨屍之後自己還能不能在衍信集團混口飯吃這件事極其在意。
    就算方析說不會趕他走，那也怕沒怨屍之後待遇一落千丈。
    過了那麽多年好日子，臨了變差，他是接受不了一點。
    方析微眯眼就打量出麵前這個老頭子打的什麽算盤，
    “你放心吧，衍信集團養一兩個人還是養得起的，到時候我父親回來了，你照樣還是能享受到衍信集團最好的待遇。”
    “當真?”此話一出，陳守勤的眼睛都亮了。
    “我作為衍信集團的接班人還會騙你不成。”
    “行！”
    陳守勤興高采烈的一口答應，卻沒看見方析轉身後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麽天真?作為道士他肯定一言九鼎，但他是作為衍信集團的接班人。
    商人嘴裏能有幾句實話?
    衍信集團不養閑人，沒有價值的人隻配成為科研室裏放入熔劑裏的一隻魂蟲。
    吃了衍信集團這麽久的福，也該是時候回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