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米色窗簾的縫隙斜射進來，在明汐眼皮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斑。她皺了皺眉，抬手擋在眼前。喉嚨幹澀的她勉強睜開酸澀的雙眼。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淡藍色牆紙，床頭櫃上十二歲生日的照片——這是她的房間。明汐緩慢地轉動脖子環顧四周，像一台生鏽的機器。她穿著自己的睡衣，頭發鬆散地鋪在枕頭上，身上蓋著喜羊羊圖案的薄毯。
    手機屏幕顯示早上803，周日。
    “我這喉嚨怎麽跟刀片刮過似的，咳咳咳......”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昨晚的記憶像被撕碎的紙片，零散地漂浮在意識裏——燒烤店的煙霧、白酒的辛辣、顏贏同學們的笑臉、旋轉的啤酒瓶......然後呢？
    門把手輕輕轉動，明媽探頭進來，“醒了？”她手裏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正好，把這喝了。”
    明汐勉強撐起身子，接過碗。一股酸甜中帶著藥香的氣息撲麵而來，是媽媽特製的解酒湯。小時候爸爸應酬回來，媽媽總會煮這個。
    “媽......”明汐小啜一口，溫熱液體滑過喉嚨，緩解了火燒般的幹渴，“我怎麽回來的？”
    明媽在床邊坐下，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她，“你不記得了？一個自稱你男朋友的男生送你回來的。”
    碗差點從明汐手中滑落。男朋友？顏贏？他送她回家了？還見到了她媽媽？
    “他......長什麽樣？”明汐小心翼翼地問，心跳突然加速。
    “瘦瘦高高的，比你高半個頭吧。”明媽回憶道，“長得挺端正，就是看起來比你小，像個弟弟。”
    明汐的臉熱了起來。顏贏確實比她小兩歲，但平時相處時他的成熟穩重總讓她忽略這點。
    “他......說什麽了嗎？”
    “就說他是你男朋友，你喝多了，安全送你回來。”明媽幫女兒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那孩子挺有禮貌的，一直護著你怕你摔倒。你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嘴裏還嘟嘟囔囔的。”
    明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但根據以往少量醉酒經驗，絕對不是什麽優雅得體的表現。
    “我應該沒......沒說什麽話......吧？”她緊張又尬尷地問。
    明媽笑了，“大部分聽不清，就記得你一直喊‘顏贏、顏贏’，還問人家‘為什麽不親親我’。”
    “媽！”明汐尖叫一聲，把臉埋進枕頭裏。這下她真的沒臉見顏贏了。
    明媽笑著拍她的背，“行了，年輕人談戀愛都這樣。那孩子倒是很規矩，把你安頓好就準備走。我讓他留下喝杯茶，他說疾控中心還有工作，改天再正式拜訪。”
    明汐從枕頭裏露出一隻眼睛，“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不然呢？”明媽媽挑眉，“我看他挺靠譜的，在貓眼裏看著，他一直都小心護著你的頭。再說，你都25歲了，我們不反對你談戀愛。”
    明汐慢慢坐起來，頭痛似乎減輕了些。隨著解酒湯下肚，一些記憶碎片開始浮現——顏贏在出租車裏摟著她，她靠在他肩上胡言亂語；他背著她上樓，她能感覺到他厚實的背部；家門口翻找鑰匙時，她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他一把撈住......
    哦，對了！還有......一個輕如羽毛的吻？是真實發生還是她的夢境？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明汐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來看，果然是顏贏的消息：“醒了嗎？頭疼嗎？你要多喝水。我中午出任務回來就去看你。”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明汐胸口泛起暖意。她咬著嘴唇思考如何回複，明媽已經識趣地站起身。
    “我去買菜，你再睡會吧。”走到門口，她又回頭補充道，“你的小男朋友還不錯，改天正式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明汐害羞得把頭蒙在了被子裏。
    等媽媽關上門，明汐才探出腦袋，臉上泛著油光，伸了個大懶腰。
    明汐翻過身，歎了口氣。她應該直接問顏贏嗎？那個“鄰居小妹”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醉酒後的早晨似乎不是談這個的最佳時機。而且，如果他真的問心無愧，為什麽昨晚不直接解釋清楚？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許久，她最終回複：“醒了，頭還有點痛。你別來找我了。”
    發出去她就後悔了。這聽起來像在逃避。果然，顏贏很快回複：“怎麽了，我想跟你解釋昨晚的事，可以嗎？”
    他提到了“昨晚的事”。明汐的心跳加速。他會主動解釋嗎？還是說她應該先問清楚？
    “那行吧，你什麽時候休息聯係我。”她簡短地回複，然後放下手機，重新躺回床上。
    芝麻不知何時溜進了房間，輕盈地跳上床，在她腿邊蜷成一團。明汐撫摸著貓咪柔軟的毛發，思緒飄回昨晚。顏贏送她回家，見到她媽媽，被邀請喝茶卻婉拒......這些舉動看起來確實很規矩負責。而且媽媽對他的印象似乎不錯，雖然覺得他看起來年紀小。
    “像個弟弟......”明汐忍不住笑起來。要是顏贏知道這個評價，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工作中他總是努力表現得成熟專業，很少人會覺得他看起來年紀小。
    中午十二點左右，明汐準備吃飯，微信上收到了顏贏給她發來的午飯照片。他終於在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能回到家吃上熱乎乎的肉包子了。
    “吃完飯你睡一覺，下午三點我來接你出去玩怎麽樣？”顏贏很期待明汐的回複。
    “嗯。”
    僅僅是一個字，顏贏也滿足了，他胃口大開，一連吃了八個包子。福媽都有些被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嚇到了，“兒子，你這幾天餓壞了，怎麽突然這麽能吃！”
    “哎呀媽，外麵的盒飯哪有你做的香，再說了，我好幾次都是過了飯點才回辦公室，飯早涼了，都沒地方熱。”
    福媽看兒子做yi情防控工作實在辛苦，試探性的問道：“兒子，不然咱們別做這個工作了，又累又加班沒個時限？”
    顏贏聽後立即正色道：“媽，我雖然辛苦，每天穿全套防護服不下五個小時，但我是在守護你們的平安，這份工作太有意義了。”
    看到兒子有如此高的覺悟，福媽既心疼又欣慰，站起身為兒子盛了一碗蛋花湯來，“喝點湯，別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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