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女尊文裏的病弱表哥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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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酈帝聞言麵色一僵,不由得握緊了座下的扶手,有些不太確定地再問了一遍。
    “臣,不能人道,無法令男子有孕。”似是方才的話耗盡了她的力氣,林惜再次開口時的語氣平靜了許多。
    “咳咳咳咳,怎會,朕瞧著你身姿矯健,並無……”從林惜口中聽到了確切的答案,原本理直氣壯質問著人的酈帝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朝著林惜腰腹下看去。
    “三年前,蜀舟叛亂,臣領命平亂,護著李知州出城時,被流箭所傷……”林惜的語氣有些艱澀,似是不願在外人麵前將自己的傷疤揭開。
    “咳……沒找大夫瞧過嗎?我朝不乏醫術高明者,呃……還有太醫院張綺醫術甚佳,朕可以召她替你……”
    人到中年,一向沉肅的酈帝臉上頭一次露出個有些無措的神情來,有些尷尬地收回了落在林惜雙腿間的視線,有些結巴地道。
    她倒是沒有絲毫懷疑林惜這話的真實性,且不說欺君之罪,單說不能人道這一條,便是再膽大妄為,十惡不赦的女子,都不會拿這件事來做假,更何況位高權重,掌管刑獄的三品大員呢?
    “初時臣隻覺得傷在此處,難以啟齒,待到傷口潰爛之時想要挽救,卻已是無力回天。”
    “不瞞陛下說,臣也曾請過數位榮養歸鄉的老太醫替我瞧過,但太醫們皆言……臣不中用了,若是想要繁育子息,那更是萬裏無一的神跡,需得祖宗庇佑,神仙顯靈。”
    林惜麵色沉痛,眼神灰敗,似是對未來都沒了指望,看得座上的酈帝都不由得為她捏了一把汗,看向她的目光也由方才的慍怒懷疑變為了深深的同情。
    “所以你才想著向朕求聘那長孫大郎君,既是為了他的名聲,也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遺憾?”
    酈帝瞧著跪在地上,神色頹然的林惜,忽然便想到了自己方才罵她時的那一句“清心寡欲”,心中難得升起了幾分愧疚。
    這,這都不能那啥了,可不就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嗎?偏偏自己還拿刀專往人心窩上紮,這般行徑,和那些罵人斷女絕孫的市井小民有什麽區別。
    酈帝在心裏默默自省了一番,而後長歎一聲,揮了揮手,讓林惜起身就座。
    “如此說來,倒是朕對不住你,這些年你不顧生死,為朕辦了不少差事,這些朕都看在眼裏的。”
    “瞧這京中如你一般年紀的女郎,哪個不是早就已經迎親成家,夫郎在側,偏你是個性子冷淡的,朕從前同你說過不少好人家的郎君,你都推卻了,如今想來竟是因著這樣的緣故。”
    “憐青,這些年,辛苦你了。”酈帝歎了口氣,態度已然完全軟和了下來。
    “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子本分,且陛下於臣有平反母罪之恩兼知遇之情,臣萬死難報陛下之恩德,不覺辛苦。”林惜作了一揖,麵上滿是感激之色。
    酈帝聽了這話,心下滿意,麵上卻是微微擰了擰眉,揮了揮手姿態灑脫道:“你我君臣之間,不必如此。”
    林惜又是客套恭維了一番,酈帝這才將話頭又重新引回了方才的話題上。
    “不過說到那長孫家大郎君,那倒也是個端莊大方的孩子,隻可惜老三是個混不吝的,偏寵側夫以至於和他鬧到了和離的地步,當真是氣煞朕也!”
    酈帝可以罵女兒,林惜卻不能跟著附和,隻能在一邊低眉斂目,假意說些萬俟長歌的好話,勸酈帝想開些。
    “皇家棄夫從無二聘的先例,但說到底,終究還是朕和老三對不住他,若是他當真能與你共結連理,也算朕替老三贖輕些罪孽,不過……”
    酈帝說到這裏,不著痕跡地在林惜身上掃了一眼,這才接著道:“你身子這樣,又素來冷淡,隻怕就算是朕允了你的請求,那孩子也未必願意,朕已經造就過一對怨侶,也不願再見覆轍重蹈了啊。”
    “臣自然不願讓陛下為難,臣願親往長孫府求親,若得長孫閣老首肯,再進宮求陛下賜婚,若閣老不願……”
    林惜閉了閉眼,似是下了決心,“那臣便永消此心,再不提起,隻是還請陛下勿要將臣身有殘缺之事……”
    “自然……”
    回憶結束,酈帝看向座下神色有些緊張的林惜,眼神裏雖多了幾分玩味,但卻再沒了往日裏的那些忌憚與猜疑。
    畢竟如今林惜不能人道的秘密還握在她手裏,比起從前那個完美得讓人抓不住一絲錯處的人,到底還是有把柄在手的人用著才更安心些。
    不過想到這裏,酈帝心裏忽然便升起了幾分惡趣味,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道:“你身子有礙,那昨夜……”
    林惜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老不羞的,但麵上卻裝出了一副難得失態,麵紅耳赤的模樣,有些結巴地開口,“咳咳咳,昨日夜深,臣飲酒過多,是被人攙回房的。”
    酈帝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掩了掩唇角,重新恢複了正經模樣,仿若一個苦口婆心的長輩一般,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瞞著終究不是辦法,如今木已成舟,早晚還是得讓他知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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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惜正欲應下,殿門外卻忽然傳來宮人的通傳之聲。
    “皇太女到!”
    緊接著還不待酈帝點頭,一身明黃色錦袍,姿容俊美,氣度儒雅的高挑女子便出現在了殿門外。
    “兒臣見過母皇!”
    “長磬啊,進來吧。”
    酈帝瞧著自家這個一向病弱的長女難得像今日這般滿麵紅光,神采奕奕,原本心頭浮起的一絲因著她不經通傳,就闖了進來的不悅頓時便消散了,點頭示意她進來。
    “你這會兒進宮做什麽?”酈帝一邊叫人替萬俟長磬看座,一邊隨意開口問道。
    “母皇大喜!”長孫長磬素來端莊沉穩,甚少有這樣喜形於色的時候,張口就來的道喜聲更是頓時便勾起了酈帝的好奇心。
    “喜從何來?”
    “母皇,今日兒臣後院中,正君與側夫陳氏雙雙被診出喜脈,俱已兩月有餘!”
    ……
    隨著皇太女去往鳳君宮裏報喜的路上,林惜臉上含笑,語氣真誠地向萬俟長磬說著賀喜之辭。
    “太女福澤深厚,如今身子康健,後繼有人,乃是社稷之福,國邦之運。”
    萬俟長磬年過而立,性子平和,舉止端方,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個儒雅柔和的笑來,態度親切地道。
    “多虧林大人贈藥,如今我感覺身子不較往日沉重,輕快了不少,本以為已是上天庇佑,沒曾想竟還能有這意外之喜,憐青如此大恩,孤當真是不知該如何回報。”
    聽著她對自己稱呼的轉變,林惜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麵上卻隻是神色淡然道。
    “殿下身子康健,乃是社稷之福,臣不敢居功,至於那藥,臣也是偶然得來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就是殿下的東西,又何談‘贈’之一字呢?”
    她語氣平常,好似隻是在同萬俟長磬閑談,但萬俟長磬卻聽懂了她話裏的深意,先是怔了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態度自然道:“那便借憐青吉言了。”
    回府的馬車上,林惜一把將瞠目結舌的長孫硯摟進懷裏,生怕這人又發火不理自己。
    長孫硯怔愣了半晌,才勉強理清了腦中紛亂的思緒,本該為這人的心思深沉而感到後怕的他卻一反常態地沒有發火,而是盯著林惜看了半晌,而後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當真不能人道了?”
    林惜緊張了半天,本以為這人定然會興師問罪,因此聽到長孫硯開口的那一瞬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張口下意識便是服軟。
    “我保證再也不瞞著你……嗯?”
    “我能不能人道,潤石不是最清楚嗎?看來還是為妻昨夜不夠賣力,才讓夫郎有此一問啊——”
    “你說話就說話,把臉湊過來做什……唔!”
    馬車外,淮雲聽著車內漸起的曖昧之聲,不由得嘖了嘖舌,默默將車速放緩了些。
    看來來年開春之時,自家老爹同她說過的那家郎君可以見上一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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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西北的冬夜,風冷得似要往人骨頭縫裏鑽。
    霜夜沉沉,四下無依的破舊驛棧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中瑟瑟發抖,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淩冽的北風掀翻屋脊,轟然倒塌。
    陳舊的房間中,缺了一角的幾案之上,一點殘燈如豆,照亮了案上被朱砂細細標記勾畫了的輿圖及案前兩道神色冷肅的人影。
    兩人身材高大,呼吸沉穩,雖在昏黃的燈火下,不大瞧得清楚其容貌,但就憑著二人即使身著厚重的棉袍也絲毫不顯臃腫的挺拔身姿,便能讓人一瞧便知曉這二人定然是身手不凡。
    即使被臨時修葺過,但卻仍四麵漏風的屋子裏忽然卷過一陣穿堂風,本就微弱的油燈被這風一吹,頓時便搖晃起來,仿佛隨時都要被無盡黑暗吞噬。
    見此情狀,兩道人影中身量略低些的女子忙伸出雙手攏在了油燈之上,待到左右躋斜的燈火終於安穩下來後,她才長呼出一口氣,看向了身邊的另一道人影。
    “大人,李闕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被她喚作大人的女子聞言,一雙鳳眸閃過一絲冷凝之色,點了點頭,沉聲應了一句,隨後便拿過一邊煨在即將燃盡的炭火之上的筆硯,執筆將輿圖之上的某處劃去了。
    “那如今如何是好?青州,兗州,以及所有臨近關隘的州府我們都送去求援的訊息了,可如今眼看著都過了半月了,卻連一個回信都沒有。”
    見林惜神色未變,依舊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模樣,淮雲不由得有些急切起來。
    “我們的糧草還剩多少?”林惜將筆擱下,給了淮雲一個安撫的眼神,沉聲問道。
    “糧草還有一車,炭火卻隻有兩筐了,且前兩日大雪壓塌了棚子,炭火都受了潮,好不容易點著了,煙卻大得嗆人。”
    “可即便如此,炭火卻也不能斷了,好些值夜的兵士都被凍傷了手腳,屬下隻能排了好些人輪流著進屋取暖。”
    聽見林惜詢問,淮雲頓時苦了一張臉,回想起這些日子的大起大落,忍不住朝著自家大人大倒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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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前,西北忽然傳來戰報,說是北戎有異,先是有小股遊兵頻繁侵擾邊境,緊接著又傳出新上位的骨祿可汗疑在招兵買馬,似有大舉進犯的意圖。
    北戎民風彪悍,以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不善耕作,春夏水草豐茂,尚能自給自足。
    但秋冬草葉凋零,霜雪覆蓋,牲畜沒了草料喂養,人又被漫天飛雪阻了前路,日子便難熬起來。
    因此每逢秋冬之季,饑寒交迫的北戎各部落便盯上了秋收結束,如一塊剛出爐的香餑餑一般的溱國邊境處的大小城鎮村落。
    戎人手持彎刀,腳蹬快馬,見人就砍,見糧就搶,還擄掠男子幼童,一直都是大溱人深惡痛絕的對象。
    可偏偏她們雖每次出來劫掠人數都不多,但正因著人數不多,輕車簡行,每次附近的官府或軍營聽聞消息趕過來之時,她們都早已溜之大吉了。
    素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因此大溱為了對付她們,雖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但卻一直收效甚微,經年下來也就縱得北戎各部氣焰越發囂張。
    好在高宗之時,大溱出了一員猛將,那猛將領著十萬精兵,大破北戎,更是直接生擒了當時的北戎可汗,大傷了北戎的元氣,壓得她們安分守己了數十年。
    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經年過去,北戎漸漸又緩了過來,而大溱安定了這麽些年,猛將已逝,新一代的武將卻青黃不接,因而北戎在經過幾次試探後,便又有了蠢蠢欲動的心思。
    林惜此行前來是臨危受命,因為同那封戰報一起遞到酈帝麵前的,還有一封舉發闌州節度使延誤戰機,知情不報的密信。
    闌州是整個西北邊防最大的州府,也是屯兵最多,抵禦北戎的重要關隘,而如今闌州節度使卻在這樣要緊的關頭犯了這樣大的事,酈帝怎麽可能不心驚膽戰呢?
    因此也就有了林惜的這一次西北行。
    林惜辭了淚眼婆娑的長孫硯,領著五千精兵,明為替皇帝巡視邊防,暗地裏則是查探闌州節度使是否有通敵之嫌。
    “若她盧密當真有異心,林卿可自先行事。”鬢邊已染了些白霜的酈帝神色晦暗,眼中一片肅殺之意。
    林惜明白這就是要她殺了闌州節度使盧密的意思了,無論她是否當真同那北戎有牽扯,當她的名字被印在密信上的那一刻,她在酈帝眼裏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酈帝是個明君,從她執掌大溱三十年,海內雖不說有“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這樣的盛世景象,但大體上卻也出現了難得的“九州道路無豺虎”的安穩氣象,便能窺見一斑。
    可她也有著千古帝王都共有的特質,那便是心思深沉且多疑,對權力有著極強的掌控欲。
    不過帝王多重名聲,自然不能將心思都擺在台麵上,這也就是刑獄司存在的意義——言帝王不能言,為帝王欲所為。
    這些年來,隨著皇太女身子漸漸好轉,其膝下也漸漸充盈起來,有了名正言順的接班人,酈帝自然也就消了另立儲君的打算,專心培養起皇太女起來。
    不過比起酈帝的心思深沉,果決狠辣,皇太女因著從前病弱,養成了儒雅溫和的性子,如今雖被酈帝日日帶在身邊提點,但到底本性難移,瞧著至多也就是個守成之君。
    好在如今天下太平,大溱也用不著一個窮兵黷武,開疆拓土的新君,因此酈帝倒也沒灰心。
    不過眼看著自己一日日衰老下去,既為皇帝又為母親的她自然就起了為皇太女掃清障礙的心。
    因此這些年來,酈帝采取雷霆手段,清掃了不少貪官汙吏,亂臣賊子,又多加恩科,廣納賢才,為將來皇太女登基儲備了不少棟梁之材。
    朝廷百官越發兢兢業業,生怕被日薄西山的猛獸餘威所波及,可如此人人自危的緊要關頭,闌州節度使卻鬧出這檔子事,其結局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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