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竹院。
    夏鶯蹲在小矮桌前，撐著下巴，聽秋桐說著玉蘭院的事，聽得津津有味。
    “之後呢，誰打贏了？”
    秋桐看她一臉激動，笑道：“不分伯仲，兩人身上都掛了彩。”
    “這麽說，這姚夫人還挺厲害。那吳氏一個村婦，再怎麽說也有一身蠻力，居然還打不過姚夫人。
    “夫人，這兩人打架，想想就很精彩，可恨沒有看到現場。”
    雲非晚：“單論蠻力，姚韻兒肯定不是吳氏的對手。隻不過，吳氏麵對姚韻兒，心裏肯定有些發怵，不敢像在鄉下時和那些農婦動手時一樣。
    “一個有顧慮，一個更敢些，所以才打了個平手。”
    秋桐忙點頭：“不錯不錯，就跟夫人說的一樣。
    “原本是吳氏占上風的，但是她不敢真的和外頭的人打架一樣，這才讓姚夫人找著機會打回去，吳氏抵擋更多。”
    夏鶯又問：“那後麵呢？後麵怎麽樣了？”
    “後麵桃花來找人，發現二人爭執，把人拉開了，這才結束。
    “姚夫人要氣瘋了，說什麽都不許吳氏待在玉蘭院，吳氏想要說理，但姚夫人一句話都不讓她說，隻要她走。”
    雲非晚笑著搖搖頭：“她不會願意走吧。”
    “是，夫人，吳氏不願意。
    “吳氏在玉蘭院，除了刷恭桶和做飯洗衣，簡直過上了像貴夫人一樣的生活，住的房子大，有新衣裳穿，還不用幹農活，還有月錢。
    “若回了莊子上，樣樣需要自己幹不說，還沒月錢，住的房子低矮潮濕，哪有宋府寬敞明亮。
    “還有，自從住進了玉蘭院，她見著昔日莊子上的人，都抬頭挺胸神氣了幾分。
    “身邊的人都知道她在大戶人家做了管事，上回回去，那些婦人羨慕的眼神，讓她心裏舒服的不得了，若這個時候灰溜溜的回去，還不知道別人背地裏怎麽說她呢。
    “這些都是吳氏跟桃兒私底下悄悄說的，奴婢可一句都沒有添油加醋。
    “那桃兒自然也希望自己母親待在玉蘭院，相互有個照應。
    “二人商量過後，吳氏去給姚夫人賠罪，態度誠懇，還連連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光。
    “但是姚夫人下定決心要讓她走，堅決不鬆口。沒辦法，吳氏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程公子的身上。”
    夏鶯：“那之後呢，程公子怎麽說？他幫著誰？是不是姚夫人？再怎麽說，他現在也住在玉蘭院，靠著姚夫人吃飯呢。姚夫人又是他的母親，定然是要幫著姚夫人的。”
    秋桐搖頭：“不，他幫了吳氏，和稀泥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要姚夫人把人留下來。”
    夏鶯麵色一驚：“啊，怎麽會如此？”
    二人都看向雲非晚，雲非晚一副不屑的神情：
    “意料之中。他要是不幫吳氏，我還覺得奇怪。
    “他現在跟桃兒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桃兒說的話定然有些用處。雖說在以前，他肯定不會選桃兒這樣的，但是現在他沒有別的人，桃兒又伺候的盡心盡力，吹吹耳旁風，這種順水人情，做了就做了。”
    夏鶯和秋桐都齊搖頭，這……實在是讓她們不知道該說什麽。
    “若是岑姨娘，奴婢還可以理解，當初程公子為了岑姨娘，可是要死要活的。可……一個桃兒，樣樣都比不上岑姨娘，而他現在，還住在玉蘭院，靠著姚夫人，吃姚夫人的住姚夫人的用姚夫人，而且那還是他的母親，他怎麽……”
    “是啊，實在……白眼狼似乎都不能形容。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雲非晚：“大概是知道姚韻兒會慣著他，不會對他如何，所以才這麽有恃無恐，就像當初，利用我對他的母子情分逼迫威脅我，是一樣的。這種人就知道窩裏橫。
    “所以後頭他知道自己不是二房的兒子，連萃竹院都不敢來，更不敢見我。你們以為是他礙於感情不知道以何麵目見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不是的，他隻是知道，威脅不了我了，也逼迫不了我了，更不能在我麵前為所欲為了，所以不敢來，他怕我。”
    說起這些話，雲非晚覺得胃裏有些惡心。
    這種人，就是渣滓。
    從前，姚韻兒看她的熱鬧，現在，該輪到她看姚韻兒的熱鬧了。
    夏鶯：“這樣的話，那姚夫人可是氣毀了。”
    秋桐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那後麵呢，吳氏留下來了？”
    “沒有，這一回，姚夫人說什麽都不願意，連程公子的麵子都沒給。”
    聽到這裏，雲非晚眉頭一挑，“那有熱鬧看了，姚韻兒拂了宋錦程的麵子，宋錦程丟了臉，可不會就這麽算了。”
    “對對對，夫人料事如神，程公子聽姚夫人不同意，當場便吵了起來，程公子說的話，那叫一個難聽，姚夫人都氣哭了。吵得太激烈，吳氏和桃兒都不敢上前說話。”
    夏鶯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問道：“那最後的結果呢，誰贏了？可打起來了？”
    聽著這話，秋桐捂嘴偷笑。
    “沒打起來。”
    “哎，可惜了。”
    聽夏鶯歎氣，雲非晚也忍不住笑出聲。
    “姚韻兒還是不同意，宋錦程出去了是不是？”
    被一個下人打了一頓，姚韻兒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其它的事，關乎宋錦程，她能忍的都忍了，但是這種事，姚韻兒忍不了。
    當姚韻兒開始忍受不了宋錦程，不再一味慣著討好的時候。
    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才真正開始。
    吳氏，真是為這母子兩崩塌的關係，做出了大貢獻。
    “是，夫人，程公子摔了手邊的花架和茶壺，直接負氣走了。”
    “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
    沒有本事，還敢趾高氣揚的吩咐別人，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便逃避開，耍小孩兒脾氣。沒有半點擔當可言。
    秋桐：“這一回，姚夫人沒有理會，隨他離開。而後讓吳氏也走了，任憑吳氏哭爹喊娘，都沒有鬆口。桃兒也跪下來求，都沒有用，反正鐵了心不留人。”
    雲非晚目光看向玉蘭院的方向，喃喃一聲：“結了仇啊……”
    吳家一家人，可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主。更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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