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紅魅王蘇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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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墨色的天幕逐漸被揉碎成淡淡的青灰色。
    密林深處蒸騰起層層薄霧,宛如輕紗般纏繞在虯結的古木枝幹間。
    露珠順著深綠的蕨類植物葉片滾落,在鋪滿腐葉的地麵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驚起棲息在枝頭的夜梟,撲棱棱的振翅聲驚破了晨霧中的靜謐。
    潮濕的泥土混合著苔蘚與鬆針的氣息撲麵而來,晨霧中隱約可見藤蔓纏繞的老樹上,蛛網在微光中泛著晶瑩的水珠。
    地麵的枯葉在露水浸潤下泛著深褐色,幾株鮮嫩的野蘑菇頂著傘狀的菌蓋,從腐殖質中探出頭來。
    就在這時,一陣車輪碾過枯枝的脆響打破了林間的寂靜。
    一輛深褐色的馬車緩緩駛出密林,車轅上的銅鈴隨著顛簸發出細碎的聲響。
    駕車的灰馬鬃毛上還沾著晨露,打著響鼻踏著碎步。
    車前,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正襟危坐,粗布短打裹著單薄卻挺拔的身形,略顯古銅色的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
    車廂的布簾被晨風吹起一角,隱約可見裏麵坐著三個人。
    守在林外的玄鷹營探子立刻警覺起來,三五個身著玄色勁裝的身影從樹後閃出。
    為首的探子握緊腰間的彎刀,目光如鷹隼般盯著緩緩駛來的馬車。
    他們早已在此埋伏多時,任何異常動靜都逃不過玄鷹營的耳目。
    隨著馬車越來越近,空氣中的氣氛也愈發凝重,一場即將到來的對峙,在這微亮的晨光中悄然拉開了帷幕。
    駕車的小五緊握著韁繩,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當馬車行至林邊開闊處時,玄鷹營的探子們手持長刀,呈扇形將道路完全封鎖。
    為首的探子眼神如鷹,冷聲道:“停車!例行盤查!”
    小五猛地拉緊韁繩,馬匹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
    馬車劇烈顛簸,車廂內原本閉目養神的榮逸塵驟然睜開雙眸,眼底閃過一道冷光。
    就在這時,車廂內傳來驚呼,榮祖母和二姐榮逸瀾因慣性向前傾倒。
    榮逸塵身形疾動,雙臂如鐵鉗般穩穩扶住二人,沉聲道:“祖母、二姐莫慌!”
    馬車外,小五努力安撫著受驚的馬匹,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玄鷹營的探子們緩緩逼近,刀鋒在晨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空氣仿佛凝固,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榮逸塵掀開布簾,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圍上來的士兵,榮祖母輕輕拍了拍孫子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榮逸瀾則攥緊了裙擺,警惕地注視著車外的動靜。
    為首的灰衣漢子將長刀橫在馬車前,刀刃與車轅堪堪半尺之距,身後五名探子呈扇形散開,靴底碾碎枯葉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駕車的小五麵色驟變,指節發白地勒緊韁繩,馬匹不安地刨著蹄子,銅鈴聲混著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震顫。
    車廂內,榮祖母透過撥開布簾縫隙,渾濁的眼眸瞬間凝住——對方衣擺處暗繡的玄鷹圖騰,正是隻有玄鷹營探子才有的專屬紋樣。
    她緊繃的肩膀突然鬆弛下來,布滿皺紋的手探入袖中摸索片刻,摸出一塊雕工古樸的令牌。
    烏木質地的令牌正麵陰刻著遒勁的“榮”字,背麵則是盤旋交織的雲紋,邊緣還嵌著半圈鎏金。
    “塵兒,接著!”榮祖母將令牌塞進孫子掌心。
    榮逸瀾也湊過來,姐弟倆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讀到同樣的了然。
    冷冽的晨風卷起榮逸塵的衣角,他抬手將令牌高舉,金屬表麵在晨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原本劍拔弩張的探子們身形猛地一滯,為首的漢子瞳孔微縮,收起彎刀,恭敬的問道:“您…您是…”
    “不必多問。”
    榮逸塵截斷對方的話,令牌在指尖輕巧翻轉,“麻煩帶我們去玄鷹營。”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晨霧在他周身縈繞,竟將玄鷹營眾人的氣勢都壓了下去。
    ………
    晨光初破雲層,玄鷹營校場上早已沸騰如鼎。
    數百名士兵身披玄甲,手持長槍,隨著鼓點整齊劃一地踏步前行。
    槍尖在朝陽下泛著冷光,每一次刺擊都帶起破空銳響,仿佛千萬道驚雷在耳邊炸響;盾牌相撞時發出的轟鳴,震得地麵微微發顫。
    “殺!殺!殺!”的呼喝聲直衝雲霄,驚起林間群鳥,連遠處山巒都回蕩著這股攝人心魄的氣勢,空氣中彌漫著肅殺與熱血交織的氣息。
    載著榮家眾人的馬車在鄭海的引領下緩緩駛入營門,小五握著韁繩,目光好奇地打量著沿途景象。
    鄭海坐在車頭,一路上嘴就沒停過,從玄鷹營的日常訓練講到營中趣事,不時還回頭朝著車廂裏笑:
    “榮少爺您不知道,上個月張校尉的馬突然發了性子,愣是把草料場的圍欄撞塌了半邊……”
    清冷寡言的榮逸塵竟也掀開簾子,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偶爾插上幾句,連向來端莊的榮逸瀾都忍不住被逗得輕笑出聲,榮祖母則慈愛地搖頭,眼底滿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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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主帳前停下,鄭海利落地跳下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
    “老夫人、少爺、小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報副帥,馬上回來!”
    說罷便轉身疾步而去,腳步聲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切的節奏。
    晨霧尚未散盡,遠處的訓練場上仍回蕩著士兵操練的呐喊聲。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幾道身影撥開薄霧疾步而來。
    為首的榮大堯身形魁梧如鐵塔,古銅色的臉龐上絡腮胡根根如鋼針,玄色勁裝被汗水浸透,緊貼著肌肉線條,腰間的佩刀還沾著些許訓練場的泥點;
    身後跟著長須飄飄的周衛鎮將軍,他手持一卷兵書,袍角沾著草屑,顯然是匆忙間放下軍務趕來;
    另有兩名老將軍步伐沉穩,雖鬢角染霜,眼神卻銳利如鷹,透著久經沙場的威嚴。
    鄭海小跑著跟在最後,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不時朝著馬車方向張望。
    幾人皆是訓練時的裝束,甲胄半卸、衣襟未整,顯然是剛從演武場下來便匆匆趕來。
    榮大堯目光一掃,在看到車廂旁立著的榮逸塵時,眼底閃過一絲欣慰,腳步卻未作停留。
    待眾人到了近前,“咚”地一聲,榮大堯帶頭單膝跪地,身後眾人整齊劃一,玄甲撞擊地麵發出沉悶聲響。
    “恭迎老夫人!”雄渾的聲音響徹營地,驚起樹梢幾隻飛鳥。
    榮大堯抬頭望向車廂,粗糙的臉上難得露出恭敬之色:“老夫人舟車勞頓,讓您受驚了!”
    車廂的簾子被緩緩掀開,銀發如雪的榮祖母在榮逸瀾攙扶下探出身來,雖已年過古稀,腰背卻依舊挺直,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皺紋裏,藏著往昔金戈鐵馬的鋒芒。
    她望著單膝跪地的眾人,渾濁的眼眸泛起暖意:“大堯,許久不見!”
    這位銀發老太君,年輕時與榮祖父並肩沙場,夫妻二人一個執長槍破陣,一個挽長弓斷敵,曾在漠北之戰中以三千鐵騎大破敵軍五萬,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場雙璧”。
    榮祖父不幸戰死後,身懷六甲的她強忍悲痛,以雷霆手段穩住搖搖欲墜的榮府,一麵應付朝堂紛爭,一麵撫育幼子。
    在她的悉心教導下,親兒成長為威震四方的戰神榮王爺,榮家軍更是成為守護邊疆的鋼鐵長城。
    多年來,榮祖母雖深居簡出,卻常為治軍理政出謀劃策,軍中上下皆尊她為“定海神針”。
    此刻,望著眼前這些浴血沙場的將士,她抬手示意眾人起身,蒼老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都起來吧。”
    榮大堯等人這才起身,目光中滿是敬重與感激——正是這位老人,用半生心血鑄就了榮家軍的忠魂,也難怪他們會以如此隆重的禮儀,迎接這位傳奇的巾幗英雄。
    ………
    距離玄鷹營百裏之外,一頂朱紅鎏金雕花的轎輦垂落著鮫綃軟簾,隨著轎夫的步伐輕輕晃動。
    轎中,紅衣男子指尖纏著一縷青絲,眉間朱砂痣襯得他容貌豔麗惑人,繡著金線暗紋的廣袖半掩著懷中女子。
    懷中人身著同色鮫紗裙,裙擺上綴著的碎玉隨著呼吸輕顫,如雲的青絲鋪散在男子膝頭,襯得那張臉愈發瑩白如玉。
    她睫毛輕顫,唇色似春日桃花,整個人美得驚心動魄,卻閉著眼陷入沉睡,唯有發間白玉簪上的流蘇隨著轎輦晃動,輕輕掃過紅衣男子手背。
    “我的王……”紅衣男子低頭,將臉頰貼在女子發頂,語氣裏溺斃在溫柔的繾綣,指尖順著她頸側蜿蜒的圖騰遊走,
    “待你蘇醒,我便下嫁於你為夫。”他忽然低笑出聲,轎外風聲掠過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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