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暗中阻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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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溫潤的靈力突然覆上藥靈娃娃的頭頂,像春日暖陽般驅散了周身的疲憊與寒意。
它抽噎著抬起頭,紅紅的大眼睛正好對上一雙沉靜如水的眸子——來人身著黑色錦袍,墨發用一根玉簪束起,在火光與血影交織的戰場上,竟像位誤入煉獄的世外高人,俊逸的眉眼間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榮公子?”龍雲山的淩蕭剛一劍挑飛撲來的妖靈鼠,餘光瞥見那道身影時猛地一怔。
他認得這人,正是時常在靜姝公主身側的榮逸塵,隻是從前隻當他是個文弱公子,怎會出現在這屍山血海的戰場?
身旁的淩璿也蹙起眉,手中符籙下意識護在身前,心中滿是疑惑。
淩蕭望著榮逸塵從容而立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暗道:靜姝公主竟舍得讓他來這種地方?劍峰一轉,又劈開兩隻撲來的妖靈鼠,目光卻忍不住往那邊瞟去。
藥靈娃娃隻覺流失的力氣瞬間回湧,周身靈光重新變得鮮亮,它“哇”地撲過去抱住榮逸塵的大腿,軟糯的哭腔裏滿是委屈:
“嗚嗚~主人你總算來了!這些怪鼠咬窩,黑蛇也欺負窩!”
方才還掄著拳頭暴打妖靈鼠的小團子,此刻徹底化身黏人精,把臉埋在錦袍下擺上蹭個不停。
榮逸塵無奈地揉了揉它的腦袋,聲音溫和如春風:
“先別哭,回頭給你買蜜餞和糖糕。不如你倆比一比,誰殺的妖靈鼠更多?”
藥靈娃娃立刻止了哭,轉頭看向一旁的黑蛇。
黑蛇與它對視一眼,蛇瞳裏似有微光閃過,下一秒身形驟然暴漲,十多米長的本體橫亙在街巷間,墨色鱗甲在火光下泛著冷冽光澤。
藥靈娃娃拍著小胖手歡呼一聲,周身靈光化作利刃,與黑蛇一左一右,再次衝入鼠群——軟萌團子的拳頭與巨蛇的尾掃配合默契,轉眼間便清出一片空地。
榮逸塵的目光掠過戰場,落在城門右側的身影上。
那裏不知何時立著位手持青竹杖的老道,正是玄冥真人。
他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玄冥長者,勞煩您告知眾人,黑蛇與娃娃並非敵人。”
玄冥真人遠遠對著榮逸塵拱手,眼中帶著感激與敬意,朗聲道:“謹遵榮公子吩咐!”
說罷青竹杖在地上一頓,一道清越的靈光衝天而起,化作無數光點落在每個人耳畔:
“黑蛇乃友非敵,是助力,切勿誤傷!”
話音剛落,他提著竹杖也衝入戰團,杖影翻飛間,妖靈鼠成片倒下。
榮逸塵望著重新變得有序的戰場,指尖輕輕拂過腕間玉串,望向空中,目光漸漸沉了下去——星耀城的亂局,怕是比想象中更棘手。
………
一道黑影驟然落在榮逸塵身側,帶起的勁風卷動他衣袍下擺——來人身形魁梧,滿臉胡須,身著黑色勁裝,正是奉命查事歸來的榮二。
他剛落地便單膝跪地,急促的喘息還未平複,榮逸塵已淡淡開口:“去幫忙。”
“是!”榮二應聲而起,身影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戰團。
他身為白衣公子座下五大使者之一,即便靈力被莫名壓製了半數,實力依舊恐怖。
隻見他雙拳緊握,骨節因運力而泛白,衝至鼠群最密集處時猛地轟出——
拳風裹挾著淡淡的黑色靈光,竟將三隻妖靈鼠同時擊得爆體而亡,汙血濺了滿地。
偶爾抬手間,黑色靈力化作無形氣勁,轟然掃倒一片鼠妖,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鼠群中撕開缺口。
有了榮二加入,本就漸漸穩住陣腳的龍耀士兵頓時如虎添翼,刀光劍影間,妖靈鼠的屍體越堆越高,勝勢已然穩固。
榮逸塵始終未曾出手,隻是靜立在原地,目光卻穿透了喧囂的戰場,望向空中某個虛無的方向。
此刻眾人正忙於清掃殘敵,無人察覺戰場上空的空氣中,正飄著無數星光般的金色光點——
這些光點源自浴血奮戰者的生機與靈力,正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牽引著,緩緩向高空匯聚,仿佛要被什麽東西悄然吸走。
“想不勞而獲,不可能。”榮逸塵眸色微沉,薄唇輕啟。
他雙手迅速結印,指尖流淌出柔和的白色光暈,瞬間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無聲無息地罩住整個戰場上空。
那些正向上飄升的金色光點撞上光網,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驟然停滯不前,旋即如潮水般倒流,重新滲入下方眾人的體內。
戰場上,幾名本已力竭的玄鷹營士兵隻覺一股暖流湧遍四肢,疲軟的身軀突然又生出力氣,揮刀的動作頓時淩厲了幾分;
龍雲山的淩蕭正覺靈力不濟,丹田處卻猛地一暖,劍招愈發迅捷,隻是他全神貫注於殺敵,並未細想這異樣的緣由。
唯有玄冥真人心中一動。他剛用青竹杖敲碎一隻鼠妖的腦袋,眼角餘光瞥見榮逸塵那邊的異狀,卻見那片區域仿佛被一層薄霧籠罩,看不清具體情形,隻隱約察覺到靈力波動的異常。
………
星耀城上空驟然風雲變色,原本還算清朗的天際被厚重的烏雲籠罩,雲層層層疊疊往下壓,仿佛要將整座城池都壓垮。
沉悶的氣壓讓人心頭發緊,連廝殺聲都仿佛被這無形的威壓扼住,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空,眼中閃過驚懼——這般天象異變,絕非尋常。
而在雲層之上,常人視線無法觸及的地方,立著一道詭異的身影。
那人身披黑色鬥篷,兜帽下露出的臉竟一半年輕一半蒼老:左臉是光滑如玉的青年麵容,右臉卻布滿皺紋如同枯樹皮,此刻正用那雙陰陽怪氣的眼睛死死盯著下方的榮逸塵,神情凶狠如欲噬人。
榮逸塵仰頭望去,目光穿透雲層,坦然迎上對方的視線,絲毫不見懼色。
“你不是不插手嗎?今日怎麽出手了?”鬥篷人開口,聲音像是兩人疊加,一半清亮一半嘶啞,聽著格外刺耳。
榮逸塵立於戰場邊緣,玄色衣袍在狂風中微微擺動:“上次對於你的提議,我不插手。但這次對於他們,我受人之托。”
“你攪我好事!你……”鬥篷人被戳中痛處,氣急敗壞地往前踏了半步,周身黑霧翻湧。
榮逸塵打斷它:“你搶奪他人成果,靠著吸食眾生功德恢複巔峰,就不怕毀了這片大陸的所有人?”
“哈哈哈……”
鬥篷人發出猖狂的大笑,“他們本就為我而生!能為我重塑身軀獻出那點微薄功德,是他們的榮幸!你別多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
榮逸塵眸光微冷:“這恐怕不行。這座城,今天我保了。”
“你……你就不怕反噬?”鬥篷人語氣一滯,似乎沒想到他如此強硬。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榮逸塵淡淡道,“我反噬一分,你便要反噬二分。這筆買賣,不虧。”
鬥篷人被噎得說不出話,隻能死死盯著下方。
它在雲層上守了許久,眼睜睜看著戰場塵埃落定,看著那些本應飄向它的功德光點盡數回流,自始至終沒能再奪得半分機緣。
直到城中妖靈鼠被徹底清掃幹淨,它才不甘地冷哼一聲,身影漸漸隱入烏雲深處。隻是退走的刹那,它那張詭異的臉上,蒼老的半邊竟又悄然擴大了些許,幾乎要蔓延到鼻梁。
雲層散去,天光重新灑落。
榮逸塵緩緩收回結印的雙手,卻猛地身子一軟,靠在身側的枯樹上,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他本是異世來客,在這片大陸靈力已被封印半數,此次強行對抗規則之力阻攔鬥篷人,反噬是必然的。
衣袍下,手腕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臉色也蒼白了幾分,但他望著戰場上活下來的大半數將士,眼底湧上暖意。
………
異界生靈與玄天大陸有著怎樣的聯係,玄天規則到底是善類還是惡類,它為什麽要吸取他人機緣和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