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突然拔高了一個調子。
    陸維寧抱著軍訓服從公交車上跳下來，迷彩布料蹭在汗濕的胳膊上，刺撓得有些癢。
    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過紅綠燈，竄到店門口，下一秒店門就被他汗津津的肩膀撞開了。
    “陳哥......叔！綠豆、綠豆——”陸維寧剩下的“水”就直接卡在了喉嚨裏。
    前台後麵站著個陌生少年。t恤洗得發白，露出曬成小麥色的小臂微微動著，對方正低頭往賬本上記著什麽，店裏麵除了風扇的聲音，就是對方寫東西發出的沙沙聲。
    陸維寧將軍訓服放到栗子雞近的的凳子上麵。元康聞聲抬頭，兩人視線在空中撞了個正著。
    “歡、歡迎光臨。”元康有些結結巴巴地說，筆在賬本上洇出個藍黑色的墨點。
    陸維寧眯起眼睛打量對方——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瘦些，手臂上隱約可見一道月牙形的疤。
    “你是......”陸維寧剛開口，後廚的門“嘩啦”一響。
    姚以紀端著個鍋走出來，裏麵是等下售賣的鹵味們。然後他朝陸維寧點點頭“回來啦？”，又轉向元康，“元康，這是我的外甥陸維寧，他還有一個哥哥叫陸維楨。"
    陸維寧就看到，名叫元康的少年往旁邊移動，就要過來接舅舅手中的東西，不過還是被舅舅給躲開了。
    陸維寧看到對方本子上麵的墨跡，突然問：“你也是來打暑假工的？”
    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
    這人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可現在已經八月末了不少學生已經開始回歸大學校了。
    比如，他。
    比如，某個已經開學的高三人士。
    元康的手指在別人看不到的視角中絞在一起：“我、我是看到店門上貼的招聘消息，今天來應聘的。”
    ——啥？
    陸維寧克製住自己要發出的聲音，又感覺自己想明白了些什麽。想到剛剛看到對方時候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滿十八了嘛？”
    元康點了點頭，目光飄向別的地方。姚以紀把鹵味鍋放到原位置，走過來對著陸維寧的頭就是一敲，“元康肯定是滿十八了，不然——”
    “不然，我成什麽了？雇傭童工？”
    姚以紀拍了拍陸維寧帶壞了的軍訓服，“你哥呢？”
    “高三了人了，哪有午休。”陸維寧從冰櫃中拿了一瓶飲料，冰涼的玻璃瓶貼在自己發熱的臉頰上，“就在學校食堂湊合唄，我哥也說了，這大熱天的，不勞煩你和我陳叔去送了。”
    雲康在沒有自己事兒之後，悄咪咪地坐回到凳子上。
    玻璃門又被推開，姚以紀看了一眼陸維寧，也是，這麽大的學生都回來了，正是飯點的時間！
    雲康熟練地操作平板，遞單，陸維寧跟在姚以紀的後麵磨磨蹭蹭進到廚房中，中途轉頭看了一眼元康，對方認真抿起的嘴角，右臉上還有一個酒窩，不笑的時候幾乎看不出來。
    “他真在這兒上班？”陸維寧湊近舅舅低聲問。
    姚以紀聞言頭也不抬：“對的”
    “所以他不讀書了？”陸維寧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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