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明靠在姐姐辦公室的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棉布坐墊上的刺繡。
    陽光透過百葉窗斜斜切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錯的條紋。
    茶幾上的空碗還留著糖漬沒有吃完，徐文明隻感覺空氣裏有一張織好的，溫軟的網，他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點生理性的淚。
    剛才吃太投入，現在舌根還留著淡淡的甘甜，連帶著這段時間太陽穴的酸脹都緩解了不少，想想吧，作為高中數學老師，工作日從早自習盯到偶爾的晚輔導，神經總像繃著的弦。
    此刻在這方小小的空間裏，尤其是這種別人上班，他可以這樣鬆鬆垮垮地癱著，和隔著單向玻璃門壁看到外麵有不少人劈裏啪啦的敲擊鍵盤，徐文明竟有種奇異的安心。
    徐文明我知道這樣不對，所以隻是想想。
    “困了就再躺會兒。”徐文渺看著坐沒坐相，已經歪到沙發上的徐文明說道。
    徐文渺這會已經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文件堆自己的手邊，筆尖在卷宗上劃過，留下沙沙的輕響。
    “我這還有個會要開，等下辦公室沒什麽人，要不你休息一下，等你醒了再走？”
    “不了！”徐文明坐起身，揉了揉後腰，鞋子在地麵上蹭出輕微的摩擦聲，“再躺就該耽誤你幹活了，我溜溜達達回去正好。”
    徐文明湊過去就瞥見徐文渺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文字。
    嗯忽然覺得自己的備課筆記反倒清爽得很。
    起身時沙發發出一聲輕響，徐文明疊好剛剛被他隨手扯過來蓋在身上的薄毯，然後把茶幾也順手收拾了一下，一頓叮鈴哐啷的收拾整理。
    離開之前，徐文明已經沒有剛剛的困頓感，應該就是吃的太多一時間有些暈碳水了。
    “路上慢點，”徐文渺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指針指向下午兩點十分，“這陣太陽算了，你也是當老師的人了，路上小心，太陽騎快點到樹蔭底下再慢慢騎。”說著她伸手從抽屜裏摸出頂遮陽帽，藏青色的帽簷上還別著去年教師節合作方送的銀杏葉徽章，直直扔了過去，“戴上，別曬黑了。”
    徐文明笑著接過來，帽簷壓在眉骨時，視野瞬間暗了半分，走之前瞥見姐姐辦公桌上的馬克杯，杯壁結著層淡淡的茶垢，杯身上印著的可愛突然被磨得有些模糊，還是徐文渺第一次去打案子的時候，自己送的禮物。
    “晚上盡量早點回，桌子上的東西現在吃不完，等你餓了記得熱熱再入口啊！”徐文明走到門口時回頭叮囑，然後就看到徐文渺已經重新埋首在文件裏，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叮囑“還有你看久了記得休息休息眼睛。”
    “”
    “知道了。”
    “你這數學老師也是當的夠認真，是職業病了。”徐文渺聽著都要笑出來了，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著徐文明揮揮手
    “可快快走吧，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徐文明關上門的瞬間，還聽到身後傳來打印機啟動的嗡鳴。
    站在電梯口，聽著敲擊地麵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混著模糊的交談聲，工作真的是一首永不停歇的交響曲。
    “叮”電梯開了，鏡麵裏映出徐文明重新變得精采奕奕的臉，帽簷下的陰影都遮不住他眼底的開心。
    畢竟，他人上班，他休假！這種狀態誰都會和徐文明一樣，出了樓，陽光像團滾燙的棉絮裹上來，但並不是很熱。
    徐文明把遮陽帽往緊了按按，走到非機動車區就看到看見自己的小電車正乖乖立在其中裏，拍了拍車座上的浮塵，還留著太陽給予的餘溫。
    擰動車把的瞬間，徐文明沒有立刻加速，任由小電車慢悠悠地滑過人行道，車輪碾過國慶花壇邊緣的碎石子，發出細碎的“哢啦”聲。
    騎到有樹蔭的地方，徐文明支著腿左右看了看，正好附近有一家城市書屋，索性停了車。
    還在上班的徐文渺收到了弟弟的消息。
    【徐文明】正好看到了城市書屋，我去書屋裏麵蹭點水，蹭點舒服的空調，最後再蹭點書看。
    【徐文明】[城市書屋的圖片]嘿嘿~
    徐文渺準備去上個廁所，所幸拎起徐文明整理出來的垃圾袋往消防通道走時，鞋子踩在水磨石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 “嗒嗒” 聲，袋子裏的似乎也有什麽東西碰撞著發出細碎的 “叮當” 聲。
    剛推開防火門，就撞見抱著文件的新助理夏封。
    夏封嚇了一跳，手裏的文件夾差點滑落，臉上笑著和徐文渺打招呼“徐律師，中午好啊！這個要不我來扔吧！” 說著伸手就要接垃圾袋。
    “沒事，我順手。” 徐文渺笑了笑，指尖勾著袋口的繩結，倒是看向了夏封手上的文件夾“你這是剛從檔案室回來？”
    “嗯，準備把庭審記錄歸檔。” 夏封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目光落在有些透明的垃圾袋上，動作頓了頓“這盒子有點看著有點眼熟，是姚記？”
    “對。”
    “高中對麵的那家嗎？”
    “對的，是姚記小飯館，他家有程序外賣可以配送。”
    夏封空著的手拍了拍文件夾“那就是一家了！上周還去買過他家的麵。”接著又問了一句，聽起來比較多餘的話“你也愛吃他家的？”
    “特別愛！尤其是今天的糯米藕，藕孔裏的糯米填得滿滿的，甜滋滋得剛好，一點不膩，這手藝怕是全城獨一份了。”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我快走幾步先把手中的垃圾扔了，這麽拎著垃圾站在路中間多好有些”
    總而言之，徐文渺說這句話的時候，腿便倒了騰起來，再之後就是垃圾袋從她的手中離開，去到了垃圾的歸宿，垃圾桶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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