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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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戰戰兢兢地捧著文房四寶,跪在龍案前,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觸怒皇帝。
    皇帝不顧掌心滲血的傷口,顫抖著執筆蘸墨,在宣紙上細細勾勒。
    朱砂點唇,黛青描眉,不多時,江初月清麗脫俗的容顏便躍然紙上。
    皇帝癡癡撫摸著畫中人的眉眼,笑聲漸漸癲狂:“是她,果真是她...老天待朕不薄,終於將她送到朕麵前。”
    越是得不到,越想擁有。
    在日日的期盼中,畫中美人幾乎成了皇帝的心魔。
    皇帝眼裏盡是癡迷。
    秋霜端著藥盞輕移蓮步而入,見皇帝伏案作畫,忙柔聲勸道:“皇上,您龍體未愈,還是先回床榻歇息。若是您病情加重,妾身會心疼的。”
    皇帝擺手:“朕沒事。”
    秋霜靠近,看到皇帝手裏的那幅畫。
    畫卷中的女子眉目生得極美,秋霜一眼認出來,這就是她的恩人攝政王妃。
    秋霜霜故作懵懂:“皇上,這畫中人好生眼熟。”
    皇帝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這是上蒼賜予朕的珍寶。”
    秋霜服侍皇帝的時間長,她知道皇帝這些年一直對某個神秘女子念念不忘,多次派人暗中尋找。
    秋霜隻是沒想到,皇帝的意中人居然是攝政王妃。
    秋霜麵上堆起溫柔的笑:“既是天賜良緣,皇上是打算將她迎入宮中?”
    正說著,屋外傳來太監的稟報,說皇後娘娘來了。
    珠簾嘩啦作響,皇後帶著太醫匆匆趕來:“皇上,臣妾聽說您今日醒來,臣妾帶了兩名太醫為您請平安脈。”
    見秋霜在此,皇後當即沉下臉:“霜妃在此作甚?”
    秋霜屈膝行禮:“妾身憂心皇上龍體,特來侍奉湯藥。皇後娘娘您來瞧瞧,皇上可算找到他的意中人了。”
    皇後一頭霧水。
    皇帝什麽時候有意中人?
    皇後走到案桌邊,視線落到那張鋪開的畫卷上。皇後頓時變了臉色,她認出畫中人是攝政王妃。
    皇後鳳眸半眯:“皇上,攝政王妃在京城廣傳流言,說皇上您得了失心瘋。汙蔑當今天子,按律當誅九族。”
    皇後迫切希望皇帝能殺了江初月。
    可皇帝幽幽搖頭,他指尖描摹著畫卷上的美人輪廓:“朕不會殺她,她是上蒼送給朕的禮物,是朕的希望,朕要把她接進宮裏來日日寵幸。”
    皇後仿佛聽到什麽天方夜譚。
    以前皇後也曾打過江初月的主意,想把江初月弄進宮裏磋磨,可惜屢屢失敗,皇後以為皇帝看不上江初月那張禍水臉。
    誰知皇帝隻是去了朱雀街一趟,竟迷上了江初月,還說江初月是什麽上蒼的禮物?
    皇後冷靜提醒皇帝:“那江氏是謝臨淵的遺孀,她還為謝臨淵生過孩子。皇上,您坐擁慶國江山,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有,沒必要在這節骨眼上為了一個女人誤了大事。依臣妾看,就該火燒朱雀街,將江氏燒死。”
    啪——
    皇帝猛地拍案,掌心的傷口再次崩裂,血水染紅畫卷。
    皇帝冷冷瞧著皇後,一字一句道:“她是朕的,爾等敢動她試試?”
    皇後皺眉:“皇上!大局為重!”
    秋霜在旁邊搖晃羅扇,溫溫柔柔地勸皇後:“皇後娘娘,皇上難得遇見可心人兒。隻要皇上開心,把江氏接進宮也無妨的。”
    皇後瞪秋霜:“你給本宮閉嘴!”
    秋霜委屈地低下頭,躲到皇帝身後。
    皇帝煩躁地揮手,眼中盡是執拗:“都退下!朕自有決斷。攝政王府上下皆可殺,唯獨江初月必須活著。朕要接她入宮,住正德殿。”
    皇後大吃一驚。
    正德殿乃帝王寢宮,數百年來從未有妃嬪入住。皇帝居然還打算把江初月接到帝王歇息的宮裏?
    皇後還想再勸,秋霜已經施施然向皇帝行禮:“妾身告退,皇上記得按時飲湯,保重龍體。”
    皇後咬牙,也隻能離開正德殿。
    殿外春光明媚,花香浮動,連綿不絕的宮牆鋪向遠方。皇後忽地駐足,斜睨著秋霜:“霜妃,你不是一向厭惡攝政王妃?攝政王妃進宮,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秋霜團扇輕搖,掩唇輕笑:“妾身和攝政王妃有些私仇。可皇上才是妾身的天,妾身不能忤逆天意。”
    皇後冷笑:“你倒圓滑。”
    秋霜眸中笑意更盛,聲音依然溫柔:“如今攝政王已死,朝中勢力很快要重組。皇後娘娘可要早做打算啊。”
    皇後:“本宮要做什麽打算?”
    秋霜笑盈盈道:“皇上即將獨攬大權,皇上又對攝政王妃江氏情根深種。興許皇上一高興,就讓江氏當皇後呢。皇後娘娘您至今未能誕下皇子,那江氏又是個能生的美人兒,哎喲喲,後宮將來可要熱鬧了。”
    皇後臉色瞬間慘白。
    她想起皇帝為江初月擋箭的瘋狂,想起書房裏那些被反複描摹的美人圖...
    若是江初月真的進宮,皇帝或許真的會讓她當皇後。
    皇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好個紅顏禍水,先是勾引攝政王,如今又來惑亂君心。
    皇後拂袖離去。
    秋霜臉上的笑意消失,外界風雨飄搖,秋霜人單力薄,她隻能稍微使點離間計,想辦法離間皇後和皇帝。
    秋霜快步回宮,提筆疾書,寫了一封秘信送往攝政王府。
    ——
    ——
    攝政王府內室,苦澀的藥味在空氣中彌漫。
    江初月勉強咽下苦澀的保胎藥,喉間又是一陣無法控製的翻湧,她猛地俯身,剛喝下的藥汁又吐了。
    吐得臉色蒼白。
    蕭老夫人疼地拍撫她單薄的後背:“乖孩子,要不咱們早些出京城,尋個僻靜的地方好好養胎,你如今都瘦了。”
    江初月虛弱地搖頭,目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院中海棠新抽的嫩芽上:“祖母,我再等幾日,等謝臨淵的消息傳回京城。”
    她不相信謝臨淵會死。
    蕭老夫人眼中含淚:“如今的京城亂作一團,聽說皇帝已經蘇醒。他醒了,必定會再想辦法對付王府...”
    江初月納悶:“祖母,那日皇帝忽然擋毒箭,又說些瘋話,他到底有何意圖?”
    正說著,暗衛將秋霜的秘信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