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奉旨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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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戟難以置信:“小月,你瘋了不成?”
    現在進宮,無異於羊入虎口。
    江初月麵露不耐,命管事把蕭戟趕出王府,自己則是迅速轉身進屋。
    寶珠遲疑片刻,終是跟了上去。
    窗外雨聲淅瀝,襯得屋內愈發寂靜。妝奩前,寶珠手拿玉梳,輕輕詢問:“王妃,您真要進宮嗎?宮裏有瘋癲的皇帝,還有視您為眼中釘的皇後。”
    江初月望著銀鏡裏的自己:“放心,我心裏有數。”
    寶珠噤了聲,伺候江初月多年,寶珠知道自家主子的能耐。寶珠和兩個丫鬟一起為江初月細心梳妝。
    ...
    朱雀街門口,華美的轎輦靜靜停駐,雨水順著華蓋的瓔珞串珠滾落。一隊太監瑟縮在屋簷下,不時探頭張望王府方向。
    太監統領瞥了眼身邊的小太監,一臉同情:“小德子,今日該你去傳旨了,止血傷藥可帶了?”
    小德子勉強擠出個笑臉:“都備著呢。”
    自從皇帝惦記上攝政王妃,每日都要派人要接攝政王妃入宮,於是朱雀街上就多了道奇景:每日必有個傳旨太監掛著彩回去。
    王府的弓弩手箭法極準,專挑不致命處射,太監們已經學會自帶傷藥。
    今日輪到太監小德子了。
    雨水嘩啦啦下,朱雀街盡頭出現人影。小德子緊張地攥緊聖旨,閉著眼往前蹭了兩步,單薄的背脊繃得筆直,隻等那支熟悉的冷箭破空而來。
    王府管事走出來。
    管事道:“請諸位靜候,王妃還在更衣。”
    四下寂靜。
    小德子猛地睜開眼,以為自己聽錯了:“謝管事,你的意思是王妃要奉旨進宮?”
    管事麵無表情:“是這意思。”
    朱雀街上的太監們如蒙大赦,小德子腿一軟差點跪進水裏,還是被同僚架住了胳膊才沒跌倒。
    太監統領已經迅速轉身,將這好消息回稟宮裏的皇帝。
    ...
    皇宮,正德殿內。
    謝臨淵的冰棺擺放在殿側,裏麵裝滿冰塊。皇帝正趴在案桌上,手執朱筆,繼續作畫。
    案桌旁的奏折堆積如山,朝中百官亂作一團。但皇帝直接當雙手掌櫃,將政事盡數推給幾位老臣,自己隻顧埋頭作畫。
    他在畫江初月。
    畫她的眉眼輪廓,畫她的神韻氣質。
    “皇上,您喝碗銀耳羹歇歇。”秋霜端來一盞銀耳羹,溫柔地放到案桌邊。
    秋霜側眸望著畫卷上的美人,柔聲讚道:“皇上的畫技愈發精進了,連宮裏的畫師都自愧不如。”
    皇帝嚐了一口銀耳羹,悵然歎息:“畫得再好,終究不比真人。江初月,江畔何人初見月...當真是人如其名,世人隻能仰頭觀望。”
    第一次見到江初月,被她容貌吸引。
    後來每次遇見,那份執念在皇帝的心裏加重。
    得知江初月居然是謝臨淵的王妃時,皇帝心中的火焰反而燒得更旺。
    謝臨淵這一生,奪走了太多屬於皇帝的東西:權力、名聲、尊嚴...甚至是他一見傾心的女子。如今謝臨淵死了,這一切,終將物歸原主。
    屋外,太監統領歡歡喜喜跑進來,雙膝跪地報喜:“皇上!朱雀街那邊傳回消息,攝政王妃已在更衣,稍後便奉旨進宮!”
    啪嗒——
    皇帝手裏的朱筆墜落,在畫卷上暈染出一片紅。
    皇帝蹙眉:“你說什麽?”
    太監再次稟報:“回皇上,攝政王妃願奉旨進宮,約莫一個時辰後至。”
    皇帝怔住了,巨大的喜悅如潮水般湧來。
    她居然願意進宮了!
    欣喜之餘,皇帝又隱隱納悶,江初月一直抗旨不遵,怎麽忽然就同意了?
    秋霜眼波流轉,立即笑吟吟恭賀:“恭喜皇上得償所願。想必是攝政王已死,王妃孤苦無依,這才想通了,願依附真龍天子。”
    皇帝想了想,是這個理兒。
    他望著殿內那具漆黑冰棺,得意道:“謝臨淵,她也是我的——來人,將主殿的床榻被褥全部置換,殿內清掃幹淨,朕要親自迎接江初月進宮。”
    太監們齊齊應答:“是。”
    宮人們應聲而動,殿內頓時忙碌起來。
    消息如風般傳入皇後宮中。
    皇後手中的茶盞摔得粉碎,她猛地站起來:“什麽?江初月要進宮?”
    小宮女戰戰兢兢:“是,攝政王妃忽然同意進宮。皇上龍顏大悅,命人清掃正德殿。”
    皇後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她越發懷疑自己當初的抉擇,將上官家的榮華押在這個瘋癲的皇帝身上,真的明智嗎?
    皇後咬牙,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來人,立刻給上官家傳消息!想盡辦法阻止江氏進宮!”
    ——
    攝政王府,江初月梳妝更衣後,緩步走出王府大門。
    綿綿細雨灑落,京城籠罩在煙雨朦朧中。江初月抬眸望了眼停在府前的華美鳳轎,唇角微抿,徑直走向王府的烏金檀木馬車。
    王府管事緊追兩步,還試圖勸阻:“王妃,您此行實在危險,還望三思。”
    江初月腳步未停:“我心裏有數。”
    王府管事欲言又止。
    侍衛首領玄影踏著雨水走來,墨色勁裝被雨水浸得發亮。他將雨傘傾向江初月,黑眸情緒複雜:“王府內方才安全,王妃何必多此一舉。”
    江初月看他一眼。
    江初月忽然抬腳,重重踢了玄影一腳。
    繡鞋在他衣擺上留下個清晰的泥印。
    江初月轉身,踩著馬凳上了那輛烏沉沉的馬車。
    馬車行駛出朱雀街,與街口的宮內太監侍衛匯合。太監們喜不自勝,親自在前麵引路,引著江初月朝皇宮的方向出發。
    烏金檀木馬車緩緩行駛,車廂內沉香氤氳。江初月端坐其中,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帕子。
    約莫小半個時辰,馬車來到宮門口。
    春雨如細網,密密麻麻灑落。寶珠在車外小聲提醒:“王妃,宮門口跪著好多大臣。”
    江初月掀開簾子。
    江初月指尖挑開簾子,隻見巍峨的朱雀門前,十餘名白發蒼蒼的老臣跪伏雨中,將入宮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雨水順著他們花白的鬢發滴落,官袍浸透,卻仍挺直脊背,紋絲不動。
    為首的老臣正是皇後的祖父,三朝元老上官鴻。
    江初月唇角微揚:“倒是齊心。”
    慶國王朝持續百年,這代已是腐朽不堪。但還有一批維護劉家皇室的忠心老臣,兢兢業業守在皇帝身邊,努力替皇帝扛住攝政王的威壓,試圖挽救劉家岌岌可危的江山。
    如今江初月要進宮,他們唯恐江初月狐媚惑主,紛紛跪地阻攔。
    寶珠問:“王妃,那咱們該怎麽辦?”
    江初月淡淡道:“等著,自然有人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