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加因被桑吉恩那句“黑荊棘氏族未來的男主人”捧得是五迷三道，感覺骨頭都輕了。
    他挺著那髒兮兮的胸膛，迫不及待地搓著手，“走。現在就走。去裂穀城。我的馬雯，我的財富，還在等著我呢。”
    德加因唾沫橫飛，眼神裏全是按捺不住的猴急，仿佛下一秒就能撲到金山銀山上打滾。
    桑吉恩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神性光輝。
    祂輕輕抬手，示意德加因稍安勿躁。
    “黑荊棘未來的男主人，何必如此行色匆匆。”桑吉恩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讓人不自覺地就想聽下去。“您即將開啟人生最華美的篇章，迎娶天際省最耀眼的明珠。如此盛事，豈能沒有美酒助興。要知道，凡人被聖靈們套上了太多枷鎖，唯有這佳釀，能讓您的靈魂暫時掙脫束縛，展現最真實的自我。”
    德加因哪裏聽得進這些。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馬雯·黑荊棘，還有那數不盡的金幣。
    “酒！酒什麽時候不能喝。等老子當上了馬雯的丈夫，天天用金杯喝，頓頓喝個痛快。”他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討厭的蒼蠅：“趕緊的，別磨磨蹭蹭，辦正事要緊。”
    桑吉恩也不生氣，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笑意更濃了。
    祂微微側身，指向剛才乞丐們爭搶食物時，被遺忘在角落的一個木框。
    框裏，幾瓶蒙塵的黑荊棘蜜酒孤零零地躺在那裏，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兒。
    “您看，命運早已為您安排好了一切。”桑吉恩緩步走過去，隨手拿起一瓶，用袖子擦了擦瓶口的嘔吐物，遞到德加因麵前，“這可是黑荊棘氏族的珍釀，提前品嚐一下您未來資產，豈不美哉。”
    德加因一聽，眼睛又亮了幾分，“算你小子有心。”
    他一把奪過酒瓶，也顧不上髒，拔掉木塞就往嘴裏灌。
    “咕咚，咕咚。”
    蜜酒順著他的喉嚨流下，幾滴還從他那滿是汙垢的胡子上滴落。
    “哈，真難喝。”德加因抹了把嘴，把空瓶子隨手一丟。“等我結婚後就砸了生產這酒的酒莊。”
    桑吉恩微微一笑，又遞上了一瓶，“這可是馬雯女士的心血啊，您必須先品嚐出其中的優點，這樣才能討您未來新娘的歡心。”
    德加因隻能抓過來又是一通猛灌。
    一瓶。
    兩瓶。
    三瓶。
    沒人要的蜜酒，此刻被德加因風暴吸入。
    他喝得是麵紅耳赤，腳步也開始有些虛浮，先前那股子急躁勁兒，漸漸被酒精帶來的亢奮所取代。
    “嗝。”德加因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噴出一股濃烈的酒氣，“神棍，你……你說得對。這酒，確實能解開枷鎖。老子現在感覺……感覺能一拳打死一頭猛獁象。至於優點...我實在想不出來...嗝。”
    他一邊說著，一邊胡亂地揮舞著拳頭，腳下卻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桑吉恩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充滿了玩味。
    等到德加因將最後一瓶蜜酒也喝幹抹淨，醉眼迷離，連站都站不太穩的時候。
    桑吉恩的左手輕輕一晃。
    空氣中似乎有無形的絲線被撥動了一下。
    一把造型古樸，卻又透著幾分邪異華美的魯特琴，憑空出現在祂的手中。
    琴身是暗紅色的，像是凝固的血液，上麵還雕刻著美麗的玫瑰花紋。
    桑吉恩隨意地撥動了一下琴弦。
    “錚——”
    一聲奇特的琴音響起，不算洪亮，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瞬間擴散開來。
    周圍那些原本還在為了殘羹剩飯爭搶不休，或者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各自胡言亂語的醉鬼們，動作都是一滯。
    這琴聲，像是一隻手在撥弄著他們被酒精麻痹的神經。
    他們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循著琴音的來源望去。
    桑吉恩的手指在琴弦上優雅地跳動起來。
    一段歡快又帶著幾分野性的旋律流淌而出。
    那旋律充滿了蠱惑，像是女巫的歌聲，又像是魔神的低語。
    六十六個醉鬼，像是提線木偶。
    他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不由自主地朝著桑吉恩和德加因所在的方向聚攏過來。
    他們擠作一團，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嗚嗚”聲，眼神依舊迷茫，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
    六十六個醉鬼擠到了近前，將這一丐一神圍在核心。
    桑吉恩的琴聲戛然而止。
    祂抬起頭，目光掃過眼前這群被酒精和神力雙重控製的諾德醉漢。
    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孩子們。”桑吉恩開口了，祂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醉鬼的耳中，壓過了他們含糊不清的嘟囔。“在偉大的婚姻女神瑪拉的祝福下，我們尊貴的德加因少爺，即將與裂穀城最美麗的明珠，馬雯·黑荊棘女士，喜結連理。”
    桑吉恩的聲音充滿了神聖的意味，仿佛真的是瑪拉的代言人在此宣告神諭。
    “但是。”祂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遺憾，“這兩位即將攜手踏入婚姻……嗯，神聖殿堂的新人，卻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醉鬼們雖然神誌不清，但“麻煩”兩個字似乎觸動了他們腦子裏某根脆弱的神經。
    他們互相推搡著，發出含混不清的笑聲和問詢。
    “啥……啥麻煩啊。”
    “嗝……馬雯是誰。能吃嗎。”
    “小問題...嘿嘿，是德加因的錢不夠嗎。”
    “馬雯...我知道...天際最惡毒的女人...”
    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但都透著一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勁頭。
    桑吉恩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們安靜。
    醉鬼們居然真的漸漸安靜了下來，隻有零星的酒嗝聲。
    “馬雯女士的身邊，圍繞著許多不懷好意的惡魔。”桑吉恩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憤慨，“那些卑劣的家夥，嫉妒著德加因少爺與馬雯女士之間還未誕生的純潔愛情，妄圖阻止他們接受瑪拉女神最誠摯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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