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思本坐在自己房間的一張木桌前，努力翻譯著阿卡維爾的古籍。
    他聽到動靜，抬起布滿皺紋的臉，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絲警惕。
    當他看清是艾莉安和她帶來的“貨物”時，那份警惕才緩緩褪去。
    “這是什麽？”伊思本問。
    艾莉安沒有回答，隻是將鐵籠重重地放在地上。
    “咚”的一聲悶響，讓裏麵的兩隻兔精靈再次驚恐地尖叫起來。
    “是你帶來的兔子，一小時內它們歸你了。”艾莉安言簡意賅，“問出你想知道的一切，然後我帶它們走。”
    伊思本的視線落在籠子裏那兩團瑟瑟發抖的兔精靈上，他花了幾秒鍾才理解眼前這怪誕的景象。
    然後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在手中凝結起火元素。
    拷問的過程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燒掉兔精靈的部分皮毛後，在兔子那被無限放大的恐懼本能麵前，它們爭先恐後地尖叫著，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無論大小，都像倒豆子一樣傾瀉而出。安全屋位置、潛伏者代號名單、密碼暗語……大量瑣碎而龐雜的信息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
    伊思本隻是沉默地聽著，在腦中迅速篩選著有用的部分。
    大部分情報都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梭莫在天際省的滲透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
    直到一個名字的出現，讓伊思本那古井無波的表情驟然改變。
    “戴爾芬……戴爾芬！”雌性兔精靈為了表現自己的價值，拚命地回憶著，“是的！還有一個！潛伏者！刀鋒衛士！”
    伊思本猛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快，幾乎不像一個老人。他一把抓住籠子的鐵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隻兔精靈。
    “戴爾芬？你確定是這個名字？”
    “是的！是的！”兔精靈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魂飛魄散，“她……她是高優先級！比你差一點！我們……我們一直在找她！”
    戴爾芬。
    他的老朋友，一個精通潛伏、暗殺與破壞的女人。
    伊思本以為她早就死在了梭莫手上。
    “她在哪裏？”伊思本追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雄性兔精靈搶著回答，生怕自己因為沒有價值而被火焰燙穿皮毛，“級別！我們的級別不夠！隻……隻知道她是個布萊頓女人！大概……大概五十歲！就潛伏在天際省！別的……別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伊得知的希望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但胸中那團熄滅已久的火焰，終究還是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的火星。
    她還活著。
    這就夠了。
    如果能找到她，那龍裔身邊就不再隻有他一個刀鋒會孤魂。戴爾芬的經驗和能力，足以從零開始，為龍裔訓練出一支密探隊伍。
    伊思本鬆開手，緩緩坐回椅子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閉上眼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他將那兩隻已經虛脫的兔精靈推還給艾莉安。
    “我問完了。”
    艾莉安點了點頭，念動力再次抓起鐵籠。伴隨著一陣輕微的空間扭曲，她和那兩隻兔精靈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室的騷臭和伊思本深沉的思緒。
    下一秒，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雪花撲麵而來。
    艾莉安已經帶著籠子，出現在了冬堡學院那座飽經風霜的石橋上。
    她沒有片刻停留，徑直走向學院內部。
    對於她來說，現在的首要問題，是確認這兩隻生物是否具備繁殖能力。
    如果它們可以，並且它們的後代依舊是這種兔精靈形態，那麽對於學院的研究來說，將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山姆·圭文大師那深不可測的變化係與靈魂造詣，足以讓整個學院最頂尖的法師們研究上好一陣子。
    到那時，這些生物的生死就不再是需要顧及的問題。它們將成為寶貴的、可再生的實驗材料。
    艾莉安在學院地下幽暗的走廊裏找到一間廢棄的儲藏室，這裏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黴菌的味道。
    她打開籠門，將裏麵兩隻兔精靈倒了出來。
    “聽著。”艾莉安麵無表情說，“什麽時候生夠三十隻，什麽時候放你們出來。”
    雌性兔精靈掙紮著抬起頭，那雙紅色的眼睛裏露出屈辱。
    “你……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她尖叫著，聲音格外尖利，“兔子？你真把我們當成兔子了！就算是真的兔子，要生三十個後代，也至少需要半年！”
    旁邊的雄性兔精靈則完全是另一副模樣。他耷拉著長長的耳朵，趴在地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恥辱？憤怒？這些情緒當然有。但更讓他絕望的是，雖然身體變成了兔子，可他的審美沒有跟著一起變化。
    讓他對著一張毛茸茸的、長著粉色鼻子的兔子臉下手？
    他又不是那些下級精靈木精靈）！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看來你們不是很配合。”艾莉安觀察著它們的反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轉身離開，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片刻之後，她出現在學院公共煉金室。這裏瓶瓶罐罐隨處可見，各種顏色的藥劑在架子上散發著微光。艾莉安熟練地從材料櫃裏抓取了幾樣東西。
    火焰在煉金台下升騰，玻璃器皿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很快，兩瓶散發著甜膩香氣、呈現出誘人粉紅色的液體在她手中成形。
    愛情藥劑。
    當艾莉安拿著兩瓶藥劑回到那間地下室時，兩隻兔精靈的眼中同時流露出驚恐。
    艾莉安沒有給它們任何反抗的機會，眼中魔法的光輝一閃。
    念動力化作手掌，將它們死死地按在地上，掰開它們的嘴，將那兩瓶藥劑一滴不剩地灌了進去。
    辛辣而甜膩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火燒火燎的感覺。
    藥效發作得很快。
    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從它們的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它們努力地保持著最後的克製，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扭動起來，喉嚨裏發出壓抑而痛苦的呻吟。它們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神也開始迷離，原本清澈的紅色眼眸中，蒙上了一層水汽。
    艾莉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轉身走出房間，隨著她的離開，厚重的鐵門“哐當”一聲關上，將所有的聲音和即將發生的一切，都隔絕在黑暗之中。
    之後的一切自然會有學院教師負責，艾莉安不再停留，她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扭曲的光影，從冬堡學院消失。
    當她再次出現時，已經身處紫衫鎮的城堡之上，開始布置針對大型飛行生物的觀測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