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青銅密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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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 古器今用
    1985年7月15日傍晚6點23分,上海生物研究所地下倉庫的鎢絲燈泡滋滋作響。
    陸文淵的手指剛觸到青銅鉞柄,刃口就泛起一層詭異的青芒。那些光芒像活物般遊走在饕餮紋之間,將陰刻的紋路勾勒得立體起來。他這才發現,鉞身上所謂的"銅鏽"其實是某種半導體製品的氧化層,每一處綠斑都精確覆蓋著紋路的轉折點。
    "小心刃口。"
    林悅的白大褂下擺掃過陳列架,露出後麵隱藏的電子門禁。她將青銅吊墜貼在識別區,吊墜裏的世博會場館模型突然分解重組,變成鑰匙形狀。"這些文物出土時就被動過手腳。"
    暗門滑開的瞬間,潮濕的金屬氣息撲麵而來。三十平方米的密室裏,六台示波器的屏幕同時閃爍著青銅器紋樣的波形圖。最顯眼的是中央那台老式計算機,機箱竟是用西周青銅簋改造的,散熱孔直接開在原本的鏤空紋飾處。
    "這是......"
    陸文淵的視線被牆角的裝置吸引——三星堆青銅神樹的等比例縮小模型,但樹枝上掛的不是花果,而是微型雷達裝置。樹幹表麵嵌著塊液晶屏,正顯示著2010年世博會工地的實時溫度。
    "不是我們改造的文物。"林悅按下磁帶錄音機的播放鍵,曾侯乙編鍾的《楚商》曲調流淌而出,但每隔幾秒就混入古怪的電流雜音。"是這些青銅器在引導我們。"
    當錄音放到2分17秒時,密室中央的戰國青銅鼎突然發出共鳴。鼎腹的雲雷紋開始旋轉,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讓陸文淵渾身發冷:2010年的世博會工地,戴著安全帽的工人正在澆築中國館地基。但那些"混凝土"裏分明混入了青銅碎屑,每塊碎屑都刻著與三星堆金杖相同的鳥紋。
    更駭人的是影像角落——成年的陸遠站在監理台旁,機械地往鋼筋骨架噴灑某種淡青色液體。他的瞳孔泛著金屬光澤,脖頸處隱約可見青銅神樹紋身。
    "你兒子在完成閉環。"林悅突然扯開左臂衣袖,露出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紋路——那分明是世博會中國館的鋼結構圖。"從1983年殷墟出土那把青銅鉞開始,你就被選中了。"
    她掀開計算機旁的防塵布,露出個半米高的青銅人麵像。當室內濕度達到67時,人像的眼眶突然滲出液體,在底座積成個小水窪。陸文淵俯身看去,水麵上映出的不是現在,而是1983年的自己——年輕的他跪在殷墟探方裏,手中剛出土的青銅鉞正在吸吮他虎口的血跡。
    "這把鉞飲過三十七個人的血。"林悅的聲音突然帶上混響,像是很多人在同時說話,"從戰國士兵到1983年的你......"
    磁帶錄音機突然卡帶,編鍾聲扭曲成刺耳的嘯叫。所有示波器的波形同時暴走,在屏幕上拚出三星堆祭祀坑的俯瞰圖。陸文淵這才注意到,坑底位置標著個閃爍的紅點——正是2010年世博會中國館的坐標。
    青銅鼎的投影突然切換場景:深夜的生物所樓頂,二十三歲的林悅正將青銅微粒注入某個保溫箱。箱體標簽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哺乳批次0,父本血樣:陸文淵1983.7.15"。
    "現在你明白了嗎?"林悅的指甲劃過計算機鍵盤,青銅簋機箱發出齒輪咬合的聲響,"考古發掘從來不是目的,而是喚醒這些時空裝置的儀式。"
    牆角的青銅神樹模型突然自行搖晃,樹枝上的雷達裝置射出七道激光,在密室中央交織成個立體日期:
    2010年5月1日
    這個日期懸浮在空中的同時,陸文淵手中的青銅鉞突然變得滾燙。刃身上的甲骨文"非攻"二字滲出黑血,在防靜電地板上腐蝕出深深的刻痕——那分明是世博會中國館的地基輪廓。
    第二節 血脈共振
    1985年7月15日晚7點15分,計算機屏幕突然藍屏,發出刺耳的蜂鳴聲。
    陸文淵的瞳孔中倒映著屏幕上跳動的金色文字——那不是亂碼,而是《考工記》中失傳的"鑄人"篇。青銅簋改造的機箱散熱孔裏噴出淡青色的霧氣,在空氣中凝結成戰國時期的鑄器場景:工匠們將鮮血混入熔化的銅液,澆鑄出人形的青銅器。
    "你的醫療記錄。"
    林悅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屏幕上的金文突然重組。1983年9月7日殷墟發掘報告浮現出來,其中用紅筆圈出的段落讓陸文淵渾身發冷:"......青銅鉞出土時刃口沾有新鮮血跡,經檢測與陸文淵同誌血型完全吻合......"
    冷藏櫃突然傳來"咚咚"的撞擊聲。
    標著"陸文淵1983"的試管在架子上劇烈搖晃,沉澱在底部的青銅顆粒發出幽藍色的光。林悅剛取出試管,玻璃壁就爬滿蛛網般的裂紋。那些顆粒穿透試管,在空中組成一棵微型的三星堆神樹,根係直接紮進陸文淵左手尚未愈合的傷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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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痛讓陸文淵跪倒在地。他的血珠懸浮在空中,被青銅根係吸收後,神樹模型瞬間長高了一倍。樹枝上結出七個骨瓷果實,每個果實表麵都浮現出不同年代的場景:
    第一個果實裏是1983年的自己,在殷墟捧著青銅鉞發呆;
    第三個展示1999年的午夜,林悅往保溫箱注射某種液體;
    最後一個果實內,2010年的陸遠正將青銅匕首插入世博會地基。
    "血脈共振......"
    林悅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她的白大褂無風自動,露出腰間別著的gru製式手槍——槍柄竟是用骨瓷燒製的,上麵刻著"非攻"二字。
    計算機屏幕突然爆出刺眼的火花。燒焦的電路板氣味中,藍屏上的文字熔化成液態金屬,順著鍵盤流向地麵。那些金屬液體在防靜電地板上自動繪製出長江流域地圖,三十七個紅點沿江分布,每個都標注著日期——最近的是1985年7月15日,最遠的是2010年5月1日。
    陸文淵掙紮著站起來,發現左手傷口裏鑽出了青銅色的根須。那些細絲像有生命般纏繞著他的手指,在皮膚表麵蝕刻出與計算機屏幕上完全一致的金文。更可怕的是,他每走一步,地麵上的金屬液體就隨之流動,始終保持著以他為中心的輻射狀圖案。
    "你的血是激活劑。"
    林悅從保險櫃取出個青銅匣子,匣體紋路與三星堆金杖一模一樣。她打開匣蓋,裏麵整齊排列著七支試管,標簽從"陸文淵1983"到"陸文淵1987"依次排列。"從殷墟受傷那天起,你的血液就在自行生成青銅微粒。"
    示波器突然全部黑屏。三秒後,所有屏幕同時亮起,顯示著同一個人體掃描圖——那是陸文淵的x光片,但骨骼表麵覆蓋著青銅紋路,與三星堆出土的青銅器紋飾完全一致。心髒位置特別標注著紅點,放大後能看到上麵刻著微型的三星堆地圖。
    "這才是真正的考古發現。"
    林悅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鎖骨下方露出個青銅色的植入物——那分明是微縮版的曾侯乙編鍾,鍾體內閃爍著電子元件的光點。"我們不是在研究曆史......"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老式轉盤電話的聽筒自己跳起來,裏麵傳出帶著強烈電流雜音的話語:"......哺乳程序......第三階段......準備就緒......"
    陸文淵的左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抓向電話。青銅根須刺入聽筒的瞬間,整棟建築劇烈搖晃起來。牆上的三星堆地圖剝落,露出後麵隱藏的青銅板——板上刻著的不是古代文字,而是精確到納米級的集成電路圖。
    在電路圖中央,用朱砂標著行小字:
    "以血為媒,非攻為界"
    第三節 鉞斷時空
    1985年7月15日晚8點03分,地下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震得青銅器陳列架哐當作響。
    林悅跪在地上,指甲撬開一塊偽裝成地磚的暗格。兩米寬的青銅盤露出真容時,陸文淵的傷口突然迸裂——血珠不是垂直落地,而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呈螺旋狀滴向盤麵中央。
    "這是三星堆三號坑的祭盤仿製品。"林悅的聲音在震顫的地麵上斷斷續續,"但我們在底部加裝了..."
    她的解釋被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青銅盤麵上的紋路活了過來,陰刻的雲雷紋凸起成三維立體結構,將滴落的血液分流成三十七道細線。這些血線精準流入盤沿的凹槽,每個槽底都嵌著不同年代的《少年科學畫報》殘頁。
    陸文淵握緊青銅鉞,發現鉞柄的蟠螭紋正在自己蠕動。那些青銅雕飾像蛇般纏繞住他的手腕,鱗片間隙滲出帶著三星堆泥土氣味的黑血。當他把鉞刃對準青銅盤中心時,整間密室的設備同時超負荷運轉——
    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炸成雪花點,在老式顯示器上組成1983年殷墟的發掘現場;
    計算機的青銅簋機箱噴出淡青色蒸汽,在空中凝成2010年世博會的施工藍圖;
    牆角的神樹模型劇烈搖晃,雷達激光束交織出七個陸遠的身影,從孩童到成年。
    "放進去!"林悅的吼聲混著電子雜音,"這是唯一能斬斷..."
    她的後半句話被青銅盤的轟鳴淹沒。當鉞刃接觸盤心瞬間,一道電弧順著刃口竄上陸文淵的手臂。他的瞳孔裏閃過走馬燈般的影像:
    戰國士兵用這把鉞斬殺俘虜,血濺在青銅器上形成最初的紋路;
    1983年的自己在殷墟捧起它時,虎口的血滲入千年銅鏽;
    2010年的陸遠將它插入世博會地基,混凝土裏翻湧出淡青色液體...
    青銅盤突然懸浮離地三十公分,盤麵投射出立體的血色河流——那是從1983到2010年的時間線,由無數細小的血珠串聯而成。七個關鍵節點格外明亮,每個光點裏都蜷縮著個青銅嬰兒,臍帶糾纏成dna螺旋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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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在!"林悅撲到控製台前,骨瓷手槍射出一道藍光擊中投影,"斬斷第三個節點!"
    陸文淵舉起青銅鉞,刃口對準1999年12月31日的光點。就在劈下的刹那,整間密室的燈光突然全部轉為暗紅色。他看見投影中的自己——1999年午夜的值班室裏,年輕的陸文淵正被按在桌上抽血,而窗外是世博會籌備處亮著燈的窗戶。
    鉞刃劃過虛影的瞬間,現實中的計算機突然爆炸。飛濺的青銅碎片在陸文淵臉上劃出血痕,而那些血珠竟然逆著重力飛向投影,像子彈般擊碎了2005年和2007年的兩個光點。
    "不夠......"林悅的嘴角滲出青銅色液體,"要同時斬斷過去和未來......"
    她的身體突然透明化,露出胸腔內跳動的心髒——那顆器官表麵刻滿了世博會中國館的施工圖紙,冠狀動脈的走向與長江流域完全一致。
    青銅盤開始瘋狂旋轉,盤沿凹槽裏的《少年科學畫報》殘頁紛紛自燃。在火焰即將吞沒整個投影前,陸文淵用盡全力將鉞刃刺入2010年5月1日的節點,同時嘶吼著:
    "陸遠!躲開混凝土攪拌車!"
    時空在刹那靜止。所有燃燒的紙頁定格在空中,火苗組成清晰的戰國金文:
    "非攻既成,時空當斷"
    當第一縷火舌舔舐到這句讖言時,整座生物所的地下室如泡沫般消散。陸文淵最後看見的,是林悅化為青銅雕像的身影,和她指尖指向的最終答案——
    青銅盤背麵用甲骨文刻著的秘密:
    "鑰匙非鉞,執鉞者方為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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