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色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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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 骨瓷囚籠
    1985年7月15日晚8點17分,上海生物研究所的地下實驗室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開始崩塌。陸文淵感到腳下一空,整個人隨著碎裂的地板向下墜落。青銅鉞在他手中劇烈震顫,刃口迸發出的青芒照亮了下墜過程中的驚人景象——四周看似混凝土的牆壁剝落後,露出了內層晶瑩剔透的骨瓷結構。那些骨瓷並非普通的陶瓷,在青芒照射下,可以清晰看到其中封存的無數《少年科學畫報》殘頁,每一頁的dna雙螺旋插圖都在散發著幽藍色的熒光。
    陸文淵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什麽,指尖觸碰到骨瓷牆壁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手指直達心髒。他驚愕地發現,這些骨瓷竟然在呼吸——表麵細密的氣孔隨著某種規律張合,噴吐出帶著三星堆泥土氣息的溫熱氣流。牆壁內層鐫刻的戰國金文在氣流中若隱若現,記載的內容讓他毛骨悚然:
    "......周穆王十二年,鑄人器九尊,以戰俘血淬之......"
    "......開元三年,蜀地現青銅嬰,臍帶連三星......"
    "......天啟六年,上海縣民掘得異器,內藏機械......"
    下墜的速度突然減緩。陸文淵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血液正懸浮在空中,形成一張細密的紅色蛛網,托住了他下墜的身體。更詭異的是,每一滴血珠中都映照出不同年代的場景——1983年殷墟發掘現場的自己、1999年世博會籌備處的午夜、2010年澆築地基的陸遠......這些畫麵在血珠間流轉,仿佛在演繹一場跨越時空的皮影戲。
    "歡迎來到真正的實驗室。"
    林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陸文淵循聲望去,隻見崩塌的實驗室穹頂處,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骨瓷嬰兒培養艙。艙體表麵布滿青銅紋路,三十七根光纖臍帶從艙體伸出,連接著下方七個青銅鼎。每個鼎腹中都蜷縮著一個青銅嬰兒,它們正在啃食某種發光的物質——陸文淵驚恐地認出,那是燒焦的《少年科學畫報》殘頁。
    "這些鼎......"陸文淵的聲音在空曠的骨瓷空間中產生奇特的回聲,"都是出土文物?"
    "不全是。"林悅的身影出現在培養艙旁,她的身體已經半透明化,露出內部青銅材質的骨骼,"有三個是我們在1978年仿製的,用的是三星堆祭祀坑的泥土。"
    陸文淵的青銅鉞突然發出尖銳的鳴響。刃身上的"非攻"二字滲出黑血,這些血液在空中自動書寫著商周金文。他勉強辨認出部分內容,講述的是某種將活人轉化為青銅器的秘術,需要連續三十七代血脈相傳。
    骨瓷牆壁突然開始移動。數以萬計的《少年科學畫報》殘頁從陶瓷夾層中飛出,在空中組成一條時空隧道。隧道兩側排列著三十七個玻璃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不同年代的陸文淵血樣。最近的那個艙體標簽上寫著:"1985.7.15  哺乳批次終章"。
    "你終於明白了?"林悅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她撕下臉皮——麵具下是1999年的自己,"考古發掘從來都隻是幌子,我們要找的始終是適合的"容器"。"
    陸文淵的機械義肢突然自動解體。零件懸浮在空中,重組成一扇微型時空門的框架。當他的血滴落在門框上時,門內顯現出令人窒息的真相:2010年的世博會中國館地下,埋著一具與真人等比例的青銅人像——那正是他自己,胸口刻著"非攻容器最終型"。
    骨瓷囚籠的底部突然打開。陸文淵墜入一個球形空間,四周牆壁上掛滿了青銅麵具。每個麵具都在流淚,淚珠落地後變成《考工記》的竹簡。在空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台古怪的儀器——西周青銅鼎與現代計算機的融合體,屏幕上跳動著"血脈純度:98.6"的字樣。
    "還差最後一步。"無數個林悅從麵具後走出,她們手中都捧著那個青銅吊墜,"讓遠兒的血滴在中國館地基上。"
    陸文淵舉起青銅鉞,發現刃口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骨瓷材質。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開始透明化,能清晰看見骨骼表麵刻著的世博會施工圖紙。圖紙上特別標注的紅點,正是此刻所在的位置——上海生物所地下的坐標,與2010年中國館地基完全重合。
    "這是......"陸文淵的聲音開始金屬化,"一個莫比烏斯環?"
    "不。"所有林悅齊聲回答,"這是傳承了三千七百年的活祭。"
    骨瓷囚籠突然收縮。牆壁上的麵具同時張開嘴,唱起詭異的搖籃曲。在歌聲中,陸文淵看見自己的血正在地上繪製最後的圖案——一個正在吮吸臍帶的青銅嬰兒,它的瞳孔裏倒映著2010年5月1日的世博會工地。
    第二節 雙生之鑰
    2010年5月1日淩晨3點28分,上海世博會工地籠罩在傾盆大雨中。
    陸文淵的靴子陷在泥濘的地基坑裏,冰冷的雨水順著脖頸灌進衣領。手中的青銅鉞在暴雨中發出幽幽青芒,照亮了前方混凝土攪拌車旁的身影——那是成年的陸遠,他正舉起一柄泛著寒光的青銅匕首,刃口對準了自己的左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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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陸文淵的吼聲淹沒在雷鳴中。但陸遠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緩緩轉頭。雨簾中,父子倆的目光第一次真正交匯。二十五年的時光在這一刻坍縮——陸文淵看見兒子眼裏的青銅星河,陸遠則望著父親手中與自己匕首同源的青銅鉞。
    "爸,你終於來當鑰匙了。"
    陸遠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般的混響。他翻轉手腕,露出匕首柄上刻著的銘文——"殷墟1983"。這把匕首竟是用當年那柄青銅鉞的碎片重鑄的,刃身上還保留著虎口血跡腐蝕出的紋路。
    暴雨突然靜止。
    懸浮在空中的雨滴組成了一張立體的星圖,每個節點都閃爍著一個日期。陸文淵發現自己的青銅鉞正在與匕首產生共鳴,兩把兵器之間拉出一道血色的電弧。電弧掃過的雨滴瞬間蒸發,露出隱藏其中的記憶碎片:
    1987年三星堆祭祀坑裏,年輕的自己跪在青銅嬰兒前;
    1999年午夜,林悅將發光液體注入保溫箱;
    2005年某個實驗室,少年陸遠被綁在手術台上......
    "你看那邊。"
    陸遠指向未完工的中國館。在青銅兵器共鳴的震動中,場館的鋼架結構突然透明化。陸文淵倒吸一口冷氣——那些所謂的"鋼筋"根本就是放大版的青銅神樹根係,每根"混凝土支柱"內部都蜷縮著成排的青銅嬰兒,它們的臍帶糾纏成輸送養分的管網。
    "媽媽沒告訴你真相嗎?"陸遠的匕首劃過手腕,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dna螺旋,"世博會從來不是目的,而是孵化場。"
    血珠突然全部飛向中國館地基。在接觸混凝土的瞬間,地麵開始劇烈震動。陸文淵的青銅鉞不受控製地脫手飛出,與陸遠的匕首在空中相撞。金屬碰撞的火花中,一個全息投影炸開——那是1985年上海生物所的地下室,年輕的林悅正在往某個裝置中同時注入兩份血樣:
    "陸文淵1983"
    "陸遠2010"
    "雙生之鑰......"陸文淵的機械義肢突然爆開,零件重組為一個小型祭壇,"需要父子兩代的血同時激活。"
    陸遠突然痛苦地彎下腰。他的t恤領口被扯開,露出脖頸後方的植入物——一個微型青銅編鍾,鍾體內閃爍著電子元件的光芒。當編鍾開始自鳴時,中國館地基下的土壤翻湧,七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
    "來不及了......"陸遠的聲音開始失真,"它們要醒了......"
    棺槨同時開啟的瞬間,陸文淵看清了裏麵的東西——六具棺內是不同年代的自己,從1983年到2009年,每個"陸文淵"都處於青銅化不同階段。而第七具棺槨是空的,內壁刻著一行字:
    "2010.5.1 終章容器"
    懸浮的青銅鉞與匕首突然調轉方向,同時指向陸文淵的心髒。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閃電劈中國館頂部的鋼結構,迸發的火光中,陸文淵看見了一個更可怕的真相——
    所有工人都戴著gru的徽章,他們澆築的混凝土裏混著骨瓷粉末。而遠處指揮台上站著的,是脖頸掛著青銅吊墜的林悅。她手中的保溫箱裏,一個骨瓷嬰兒正睜開眼睛。
    第三節 終章容器
    2010年5月1日淩晨3點59分,世博會工地的暴雨突然凝固。
    陸文淵看著懸浮在眼前的雨滴,每一顆都映照出不同時空的片段。他的青銅鉞與陸遠的匕首在空中相抵,迸發出的火花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在這刺目的光芒中,中國館的地基完全透明化——
    七具青銅棺槨呈北鬥七星狀排列,每具棺槨都延伸出光纖般的臍帶,連接著中央的骨瓷培養艙。更駭人的是,六具開啟的棺槨中,那些處於不同青銅化階段的"陸文淵"們突然同時抬頭,用泛著青光的眼睛望向他。
    "爸,你看清楚。"
    陸遠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他扯開襯衫,露出胸口——那裏的皮膚已經完全骨瓷化,內裏懸浮著一棵微縮的三星堆神樹。樹枝上掛著七個青銅鈴鐺,每個鈴鐺表麵都刻著日期:從1983到2010。
    骨瓷培養艙突然發出子宮收縮般的悶響。艙蓋緩緩開啟,淡青色霧氣中,真正的"終章容器"現出真容——那是一個由青銅與骨瓷拚接而成的嬰兒,左半身是曾侯乙編鍾的材質,右半身則像極了陸遠小時候玩的陶瓷娃娃。它的胸口沒有刻字,而是嵌著一塊老式計算機芯片。
    "這就是非攻容器的完成態?"陸文淵的聲音在顫抖。
    陸遠沒有回答。他的匕首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的心髒。骨瓷化的胸甲碎裂,露出裏麵精密的青銅機械結構——齒輪咬合處卡著半張《少年科學畫報》,正是1985年7月刊的dna雙螺旋插圖。
    "不!"
    陸文淵的青銅鉞脫手飛出,卻在半空被七具棺槨射出的青銅絲纏住。那些絲線表麵浮現出戰國金文,講述著一個跨越三千七百年的真相:每個"陸文淵"都是容器的一部分,從殷墟到世博會,血脈如同精密的齒輪,一代代傳遞著青銅化的基因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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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瓷嬰兒突然睜開眼睛。它的瞳孔不是圓形,而是標準的青銅器饕餮紋。當它張開嘴時,發出的不是啼哭,而是曾侯乙編鍾的"姑洗"之音。聲波所過之處,時空開始扭曲——
    1985年上海生物所的地下室
    1987年三星堆的祭祀坑
    1999年世博會籌備處的午夜
    三個時空如同摔碎的鏡子,在工地上空重組。陸文淵看見不同年代的自己正在做相同的動作——舉起青銅鉞,對準心髒位置。而每個時空的林悅都站在陰影裏,脖子上掛著那個青銅吊墜。
    "這就是最後的鑰匙。"
    陸遠完全機械化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取出那顆刻著世博會圖紙的心髒,"父子血脈,時空閉環。"
    他將心髒拋向骨瓷嬰兒。就在接觸的瞬間,中國館的地基突然噴射出淡青色火焰。所有青銅棺槨的臍帶自動斷裂,六具"陸文淵"複製體化作液態青銅,流向中央的培養艙。
    陸文淵感到皮膚開始硬化。低頭看去,自己的左手已經變成青銅材質,紋路與那把殷墟出土的鉞一模一樣。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終於明白,1983年在殷墟接觸青銅鉞時,轉化就已經開始了。
    "容器即將完成。"
    陸遠的聲音越來越遠。他的身體正在分解成骨瓷顆粒,隨風飄向培養艙,"記住,非攻不是終結,而是......"
    話音未落,一道刺目的白光吞沒了整個工地。當光芒散去時,陸文淵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純白的空間裏。麵前懸浮著完成體的"非攻容器"——它已經長成少年模樣,左半身青銅,右半身骨瓷,手中捧著那顆仍在跳動的心髒。
    空間的四壁突然變得透明。陸文淵驚恐地發現,外麵是無數個相似的白色空間,每個裏麵都有一個"自己"和對應的容器。這些空間排列成dna螺旋結構,向無盡的虛空延伸。
    "歡迎來到真正的世博會。"
    容器少年開口,聲音是無數個陸遠的混響,"這裏展覽的是人類文明的終極形態。"
    它舉起心髒,表麵浮現出最後一行戰國金文:
    "以戰止戰,以器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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