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血脈閉環
字數:6635 加入書籤
第一節 臍帶密鑰
黑暗像粘稠的石油般包裹著走廊。
陸文淵的指尖還殘留著青銅臍帶的觸感——冰冷、滑膩,如同攥著一條冬眠初醒的蛇。應急燈的紅光在走廊盡頭跳動,將三個穿橙色反光背心的身影拉長成扭曲的剪影。他們的影子在滲水的牆麵上蠕動,漸漸凝固成枝椏猙獰的青銅神樹形態,每根樹枝末端都垂掛著嬰兒大小的果實。
領頭的男人摘下工牌時,金屬扣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工裝領口別著的玉琮徽章在暗處泛著青光,第十二節紋路裏嵌著的乳牙上,還沾著幹涸的血漬。
"時間不多了。"
男人的聲帶突然發出高頻雜音,最後幾個字變成了林悅1991年在冬宮地下室的音色。他從工具包抽出的臍帶剪刃口寒光凜冽,gru1985的編號在鏽跡下若隱若現——和當年醫院產房裏的那把一模一樣。
地底傳來沉悶的齒輪轉動聲,像某種遠古巨獸的蘇醒。博物館的地磚開始傾斜,展櫃裏的文物懸浮起來。良渚玉琮的碎片在空中旋轉,青玉質地的斷麵滲出青銅色液體,這些金屬液滴自發聚合成鑰匙的形狀,尖端直指陸文淵右手跳動的星圖烙印。
"現在您該明白了。"
男人的手指插進自己襯衫紐扣的縫隙,撕開的布料下露出透明化的胸腔。肋骨間不是跳動的心髒,而是一台正在運行的老式計算機,陰極射線管屏幕上閃爍著1974年臨潼的監控畫麵:青銅棺槨中的骨瓷嬰兒正睜開眼睛,而站在棺旁的蘇聯專家抬起手腕,表麵戴著的玉琮手表與林悅那枚完全相同。
陸文淵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烙印接觸懸浮的玉琮鑰匙時,穹頂的鋼化玻璃瞬間澄澈如無物。夜空中的"天權輔星"爆發刺目強光,青銅色的光瀑傾瀉而下,在地麵蝕刻出精細的長江流域圖。
七個光點依次亮起:
三星堆祭祀坑的位置浮現金字塔虛影,塔尖射出青銅光束;
良渚反山墓的坐標滲出粘稠液體,形成微型玉琮森林;
殷墟的標記裂開,露出裏麵半埋的航天器殘骸,艙門上刻著《少年科學畫報》的刊號......
男人的骨瓷眼球突然彈出眼眶,露出後麵精密的青銅齒輪組。那些咬合的齒輪間卡著半張泛黃的紙片,正是1985年7月《少年科學畫報》第七頁的殘角。
"這才是極光計劃的真相。"他的聲音變成電子合成音,"七大遺址是錨點,固定著時間的裂縫。"
當他的左手插進自己咽喉時,陸文淵看到那條閃著藍光的臍帶被扯出——與祭壇上那根完全一致。臍帶末端的玉琮鑰匙自動飛向他的眉心,在觸碰前的瞬間,博物館的警報聲突然變成編鍾的"黃鍾"正音。
第二節 第十二節陷阱
陸文淵的右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五指張開,掌心朝上。星圖烙印在皮膚下燃燒,青藍色的光線順著血管蔓延,將整條手臂映照得近乎透明。骨骼、肌肉的輪廓在光中清晰可見,而更深處——骨髓裏流淌的早已不是鮮血,而是某種泛著金屬光澤的液態青銅。
懸浮在空中的玉琮鑰匙緩緩降下,十二節紋路逐一亮起。當它即將觸及陸文淵的掌心時,博物館的穹頂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哢嚓——"
無數裂紋在鋼化玻璃上蔓延,如同蛛網般迅速覆蓋整個穹頂。下一秒,天幕崩塌。
夜空中,那顆本不該存在的"天權輔星"此刻光芒大盛,青銅色的光柱如天罰般直貫而下,將整座博物館籠罩其中。光柱中漂浮著細密的塵埃,每一粒都在折射出不同的時空片段——1985年的生物所地下室、1991年的冬宮青銅棺群、2010年的世博會工地......
玉琮鑰匙終於落入陸文淵的掌心。
接觸的瞬間,他的視野被強行撕裂——
左眼看到的是現實世界:博物館的地麵正在塌陷,三個"檢修員"的身體如陶器般龜裂,露出內部精密的青銅機械結構;
右眼卻墜入記憶深淵:1987年的醫院產房,年輕的林悅抱著剛出生的陸遠,而護士手中的臍帶剪刃口,正滴落著青藍色的液體。
"這是最後的密鑰。"
為首的"檢修員"突然開口,聲音已完全變成林悅的語調。他的胸腔計算機屏幕閃爍,跳出一行俄文指令:【激活第十二節程序】。
玉琮鑰匙在陸文淵手中震顫,第十二節紋路突然裂開一道細縫。
一隻青銅色的寄生蟲從裂縫中探出頭。
它的形體似蟲非蟲,更像一條微型的三頭蛇,每個頭部都長著人臉——左邊是年輕的陸文淵,中間是骨瓷嬰兒,右邊則是2023年漂浮在太空艙內的那個存在。
寄生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入星圖烙印。
劇痛如海嘯般席卷全身。陸文淵的右手瞬間骨瓷化,裂紋順著手臂急速蔓延,所過之處皮膚變得透明,露出下麵流動的青銅血液。他的視網膜上投射出三段重疊的畫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1974年,臨潼兵馬俑坑
考古隊員正用青銅工具撬開那具特殊的棺槨。棺內的骨瓷嬰兒突然睜開眼睛,胸口烙印與陸文淵掌心的星圖一模一樣。
2010年,上海博物館密室
骨瓷嬰兒的殘骸漂浮在空中,陶瓷碎片重組為微縮的北鬥七星模型。第七顆星的位置,懸浮著一把沾血的臍帶剪。
2023年,近地軌道
完全骨瓷化的"陸遠"正將青銅根係插入空間站主控係統,屏幕上閃爍的並非代碼,而是良渚陶文的"閉環"二字。
"玉琮第十二節不能碰!"
林悅1991年的警告聲在顱腔內炸響。陸文淵猛地跪倒在地,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
牆上同時存在著三個影子:
年輕的他抱著嬰兒站在1985年的生物所門口;
中年的他跪在2010年的青銅祭壇前;
還有一具殘缺的骨瓷軀體,漂浮在2023年的太空艙內。
三個"檢修員"的身體突然解體,青銅骨骼在空中重組為北鬥七星形狀。第七顆星的位置,那把臍帶剪開始瘋狂旋轉,刃口滴落的青藍色液體在地麵蝕刻出一行小篆:
"以血載道,非攻止戈"
陸文淵的喉嚨裏湧上金屬腥味。他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的皮膚正在透明化,肋骨之下,一顆青銅心髒緩慢跳動,心室表麵刻著1974年臨潼出土編號。
第三節 閉環撕裂
上海全城的電力在這一刻恢複。
刺眼的白光從四麵八方湧來,博物館的穹頂殘骸在強光中化為齏粉。陸文淵跪在崩塌的地麵中央,骨瓷化的右臂垂落,裂紋已經蔓延至肩膀。他的左眼還能視物,右眼卻變成了純粹的青銅材質,瞳孔處浮現出旋轉的玉琮紋路。
那把懸浮的臍帶剪突然調轉方向,刃口對準了他的眉心。
"時間閉環要斷了。"
三個"檢修員"的青銅骨骼已經完全重組為北鬥七星陣列,第七星位的臍帶剪開始高頻振動。刃口滴落的青藍色液體不再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形成一串微型的甲骨文字:
"子時三刻,天權歸位"
陸文淵的青銅右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2023年的近地軌道上,那個由玉琮和青銅枝椏組成的行星級結構體正在劇烈震顫。七具大陸規模的棺槨中,第六具的艙門完全打開,裏麵飄出的存在已經初具人形:左半身青銅,右半身骨瓷,麵部輪廓與陸文淵有七分相似,但天靈蓋是透明的,裏麵懸浮著一棵微縮的青銅神樹。
更可怕的是第七棺槨。
透明艙壁內,完全骨瓷化的"陸遠"正被青銅根係纏繞。那些金屬絲刺入他的陶瓷皮膚,將他的身體拉長、扭曲,重組為某種器具的形狀——正是良渚玉琮的形態。
"他正在成為第十二節。"
林悅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陸文淵的骨瓷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五指張開對準空中那把臍帶剪。
寄生蟲在烙印內蠕動。
劇痛中,陸文淵看到自己的記憶被暴力翻動:
五歲時的陸遠坐在他的膝蓋上,小手翻著《少年科學畫報》,紙頁邊緣有不起眼的血漬;
1991年冬宮地下室,林悅的機械左臂插入青銅棺時,棺內傳出的是嬰兒啼哭;
2010年世博會工地,那棵青銅神樹的根係深處,埋著十二具袖珍棺槨......
臍帶剪突然刺下!
刃口在距離眉心三厘米處停滯。陸文淵的左手不知何時抬起,死死攥住了刃身。血肉與青銅相觸的地方騰起青煙,皮膚瞬間碳化,露出下麵同樣在骨瓷化的骨骼。
"不......"
他的聲帶已經半金屬化,聲音帶著青銅器碰撞的嗡鳴。左眼的視野突然分裂,同時看到三個時空的場景:
1985年7月37日,上海生物所
年輕的自己抱著嬰兒陸遠站在恒溫箱前,而箱內泡著的骨瓷嬰兒正睜開眼睛。
2010年5月5日,此刻的博物館
地麵完全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銅祭壇。壇麵刻著七個考古遺址坐標,正滲出青銅液體。
2023年,天宮空間站第七艙段
"陸遠"的骨瓷軀體已經重組為玉琮形態,正被青銅根係拖入艙壁。
臍帶剪的刃口突然迸發青光。
這道光貫穿了三個時空。
陸文淵看到1985年的自己突然轉頭,目光穿透時空與現在的他對視;2010年的祭壇開始下沉,壇底的暗格中露出十二節玉琮的真身;2023年的太空艙內,玉琮化的"陸遠"表麵浮現出與他一模一樣的星圖烙印。
"閉環破了。"
林悅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陸文淵的青銅右眼自動對焦,看到第六棺槨內壁上用血寫著兩行字:
"臍帶是鑰匙"
"嬰兒是鎖"
他的左手突然碳化碎裂。臍帶剪再無阻礙,直刺眉心——
"砰!"
一隻青銅與骨瓷交織的手臂從虛空探出,抓住了臍帶剪的刃身。
這隻手,同時存在於三個時空。
1985年的陸文淵抱著嬰兒的右手;
2010年的陸文淵骨瓷化的右臂;
2023年那個從第六棺槨飄出的存在。
三隻手臂在時空裂縫中交疊,最終融合為一。
臍帶剪應聲而斷。
刃口的青藍色液體噴濺在陸文淵臉上,他的左眼瞬間骨瓷化。現在,他的雙眼都變成了純粹的玉琮紋路,瞳孔處旋轉著二十八宿的星圖。
博物館的地麵徹底崩塌。
陸文淵墜入深淵時,看到十二節玉琮從四麵八方合攏而來。最頂端的紋路上,清晰刻著1974年那個骨瓷嬰兒的掌紋——
與他的星圖烙印,分毫不差。
喜歡土夫子自傳請大家收藏:()土夫子自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