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青銅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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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子時血祭
bp機的殘骸在地上跳動,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像是垂死掙紮的蟋蟀。最後一絲綠光熄滅的刹那,整個墓室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不是普通的黑,而是那種粘稠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黑。
"手電!手電呢?!"小吳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密閉的墓室裏回蕩。
我下意識去摸腰間的強光手電,指尖卻觸到一片冰涼——那尊青銅鼎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移動到了我背後。鼎腹的收縮幅度變得劇烈,一起一伏間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像頭剛結束長跑的野獸。
老周劃亮了一根火柴。
搖曳的火光裏,我們看到黑水已經漫到了腳踝。那些液體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仔細看根本不是水,而是無數細如發絲的青銅色線蟲,正順著我們的褲腿往上爬。小吳尖叫著拍打自己的小腿,幾條被甩到牆上的蟲子立刻鑽進了青銅板的接縫處,發出"吱吱"的摩擦聲。
"看鼎耳!"老周突然吼道,聲音都變了調。
鼎耳上的那隻人手已經完全舒展開來,蠟化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瓷材質。斷裂的食指處,一根青銅絲像初生的藤蔓般緩緩伸出,在空中試探性地擺動,然後筆直地朝我探來。
火柴熄滅了。
黑暗中,我聽見小吳的搪瓷缸"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接著是他撕心裂肺的慘叫:"有東西在扒我褲子!"
我胡亂摸出打火機,"哢嚓"一聲點燃——
小吳的褲腿已經被扯爛,露出的右腿上爬滿了青銅線蟲。更可怕的是,這些蟲子鑽進去的地方,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半透明,呈現出骨瓷特有的青白色光澤。
"別動!"老周抄起折疊鏟就要去刮那些蟲子,鏟刃剛碰到小吳的腿就迸出一串火花——他的腿已經部分金屬化了!
"時間......"小吳突然停止掙紮,聲音變得異常平靜,"現在是幾點?"
老周下意識看向手腕上的老上海表,表麵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層銅鏽:"十一點四十......等等,這表停了?"
"子時三刻......"小吳的瞳孔開始擴散,眼白浮現出玉琮的網格紋路,"還差五分鍾......"
青銅鼎突然發出一聲悠長的嗡鳴,像是有人在敲擊編鍾。鼎腹上父親的臉緩緩轉向我,嘴角慢慢咧開——
露出一個絕對不屬於人類的笑容。
第二節 骨瓷密碼
小吳的右腿已經完全骨瓷化,青白色的裂紋順著大腿向上蔓延,像是有無形的刻刀在他皮膚上雕琢。那些青銅線蟲不再蠕動,而是凝固成細密的紋路,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老周的折疊鏟僵在半空,鏟刃距離小吳的膝蓋隻有半寸,卻再也不敢落下——此刻的小吳,整個人仿佛成了半尊人形瓷器。
"陸、陸哥......"小吳的脖子機械地轉向我,喉結處鼓起一個雞蛋大小的包塊,"我腦子裏......有東西在說話......"
他忽然舉起右手,五指張開到不可思議的角度。骨節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指尖竟滲出青銅色的黏液。老周猛地拽著我後退兩步,後背撞在青銅門上,震得門板嗡嗡作響。
小吳的右手按在了鼎腹。
青銅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鼎耳上的兩隻人手突然暴長,蠟化的皮膚寸寸崩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瓷材質。那隻缺失無名指的右手食指斷裂處,一根青銅絲"嗖"地纏住我的手腕,冰涼的觸感瞬間鑽進血管。
"七六年......七月十五......"小吳的聲音變成男女老少混雜的合音,"子時三刻......非攻歸位......"
鼎腹上的七張人臉同時睜眼。父親的那張臉嘴角越咧越大,直到撕裂耳根,暗紅色的液體從傷口湧出,順著青銅紋路流進鼎內黑水。液體接觸水麵的瞬間,整個墓室突然亮如白晝——穹頂的青銅板全部翻轉,露出後麵數以萬計的熒光玉琮,十二節紋路裏流淌著發光液體。
老周突然瘋了似的翻找背包,掏出個鏽跡斑斑的鐵皮盒。盒蓋上用紅漆寫著"1976.7.15",裏麵是疊發黃的信紙。他哆嗦著展開最上麵那張,手電光下顯出一幅手繪的墓室結構圖——和我們所在的布局一模一樣!
"操他娘的!"老周的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這圖是顧瞎子畫的!七六年勘探隊的領隊是他!"
小吳的右手突然插入黑水。骨瓷化的皮膚遇水即溶,露出底下發光的青銅骨骼。那些骨頭自動拆解重組,在水麵上拚出一把鑰匙的形狀。鼎腹應聲開裂,七塊喉骨浮出水麵,每塊背麵都刻著《少年科學畫報》的刊號。
"一、二......七......"我數著喉骨的數量,後頸突然發涼,"七六年失蹤的七個勘探隊員......"
老周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指甲幾乎掐進肉裏:"看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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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表麵浮現出動態畫麵:1976年的墓室裏,七個穿的確良襯衫的人正圍著青銅鼎。顧瞎子站在最前麵,手裏捧著一台紅燈牌收音機。當子時的梆子聲響起時,七個人同時將右手按在鼎耳上——他們的無名指早已被齊根切斷。
畫麵突然扭曲。鼎內的黑水沸騰翻滾,小吳的骨瓷右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瞳孔已經變成玉琮的網格狀,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該你了......非攻血脈......"
墓室四壁的玉琮同時射出光束,在穹頂交匯成北鬥七星。天權星的位置,那塊老式懷表的玻璃罩"啪"地炸裂,指針開始逆向旋轉——三點十五分、三點、兩點四十五分......
隨著指針回撥,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五歲那年誤入父親實驗室,看見他往收音機裏嵌入青銅片;十五歲在岐山地宮牆上的血手印旁發現半截無名指;直到此刻才明白,那些都是準備好的"鑰匙"。
小吳的骨瓷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口。沒有鮮血,隻有青灰色的碎渣簌簌落下。他從胸腔裏掏出一塊跳動的青銅,形狀竟與北鬥衛星的太陽能板完全一致。
"當——"
懷表指針停在1958年7月15日3時15分。
整個長江流域的地脈在這一刻震顫。
第三節 血脈共鳴
懷表的玻璃碎片簌簌落下,表盤上的裂痕恰好將北鬥七星分割成兩半。小吳的胸腔敞開著,那顆跳動的青銅心髒發出92.4hz的電磁嗡鳴,震得牆上的青銅板泛起漣漪。
老周突然舉起搪瓷缸,將半缸黑水潑向穹頂的玉琮陣。水珠在空中凝結成青銅色的冰晶,撞上玉琮的瞬間,十二節紋路同時亮起。光束交織成網,將我們三人籠罩其中。
"接著!"老周把1976年的勘探圖塞給我,自己掏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青銅鑰匙——正是三星堆出土的青銅神樹殘件,"插進鼎耳的虎口!"
我踉蹌著撲向青銅鼎。鼎耳上的蠟化人手突然暴起,五指如鐵鉗般扣住我的手腕。皮膚接觸的刹那,無數畫麵湧入腦海:
1985年夏夜,父親在實驗室用青銅刀劃開我的食指,將血滴進收音機;
1999年暴雨夜,顧瞎子將半塊玉琮塞進我右眼時詭異的笑容;
2010年發射場,七個穿防護服的人將青銅枝裝入衛星時的電磁異響......
"就是現在!"老周的吼聲撕開裂帛般的記憶。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激得靈台清明。三星堆的青銅鑰匙精準插入鼎耳虎口,鼎腹應聲開裂,七塊喉骨魚貫而出,在空中拚成北鬥七星。每塊骨頭上浮現出《少年科學畫報》的刊號:1958、1976、1985、1999、2006、2010、2023。
小吳的青銅心髒突然爆出強光。他的骨瓷右手插入自己眼眶,摳出那顆玉琮化的眼球,生生按進我的右眼!
劇痛中,我看到長江流域的地脈在發光。七大遺址的地下,七尊青銅人像緩緩轉身,手中捧著的正是不同年代的雜誌:良渚的捧著1958年創刊號,三星堆的舉著1985年7月刊......
墓室穹頂突然透明如鏡。
同步軌道上的北鬥衛星正在變軌,太陽能板反射的陽光聚焦在長江入海口。沸騰的江水中升起一座青銅碑,碑文是無數張《少年科學畫報》的封麵熔鑄而成。
"這才是真正的傳承!"老周的聲音忽遠忽近,"七十年代勘探隊發現的不是古墓......是活著的祭器!"
我的右眼突然能看穿時間。1958年的實驗室裏,父親往我血管注入的青銅納米顆粒;1999年三星堆祭祀坑中會呼吸的青銅麵具;此刻在太空中生長的青銅樹枝......所有線索在玉琮的網格視野中連成星圖。
小吳的身體正在崩解。骨瓷碎片落進黑水,凝成七盞青銅燈,燈芯赫然是勘探隊成員的喉骨。老周突然奪過我的手腕,用青銅鑰匙劃開動脈——
血珠沒有下墜,而是懸浮著組成一行甲骨文:
以血飼器 以骨傳聲
整座地宮開始崩塌。青銅板上的雜誌封麵融化重組,變成新的預言:2010年12月刊的太空青銅樹正在穿透國際空間站,2023年刊的封麵是全身骨瓷化的我站在長江入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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