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鄀都水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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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 青銅艦蘇醒
    我的意識像是被浸泡在粘稠的青銅液中,沉重的金屬感從四肢百骸滲透進來。睜開眼的瞬間,視覺係統自動校準——這不是人類眼球能捕捉的光譜,而是覆蓋整個電磁波段的機械視覺。
    抬起手,看到的已經不是血肉之軀。前臂覆蓋著細密的青銅甲片,每一片都刻著微縮的楚國工匠署名,指甲變成了鋒利的青銅薄刃。當指尖輕輕劃過控製台時,艙壁上的儀表盤立即亮起幽藍的光,八十一個光點在中國地圖上閃爍,像星辰般明滅。
    "導航核心上線。"
    方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抬頭望去,她的身體已經完全玉琮化,懸浮在指揮艙正中央。十二節紋路延伸出半透明的青色光帶,像神經網絡般連接著艦橋各處。她的麵部還保留著人類輪廓,但皮膚已經變成玉質,右眼是完整的十二節玉琮,左眼則是青銅艦的全息投影儀。
    當我們的視線相接時,兩千年的記憶數據如洪水般湧入:
    戰國時期:熔爐前,我作為工匠長親手將八十名學徒推入沸騰的銅液,他們的慘叫被鑄造成艦船的龍骨
    民國三十七年:化身地質學者的我,用虛假的礦脈圖引誘日軍挖掘黑石,用三千勞工的血激活沉睡的青銅艦
    1985年:長江科考船上,我故意調換水樣數據,引導父親打撈起那塊刻著"鄀"字的黑石
    艦體突然震動。透過艏部的觀察窗,我看到整條長江正在發生可怕的蛻變。青黑色的波紋從白鶴梁開始擴散,像滴入水中的墨汁。波紋所到之處,江水凝結成金屬質地,浪花定格成青銅雕塑。岸邊的水文站、碼頭、漁船,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青銅化。
    "航路清空。"方晴的聲音帶著奇特的金屬混響,"水脈貫通倒計時:三分鍾。"
    我的機械視覺突然捕捉到異常能量波動。調焦放大,發現重慶朝天門碼頭的人群正在驚慌奔逃。一個小女孩的布娃娃掉在岸邊,被青銅化的江水觸及的瞬間,棉布軀體立刻長出青銅鱗片,紐扣眼睛變成了轉動的齒輪。
    右臂的微型熔爐突然發燙。皮膚自動裂開,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火焰——這是"掌爐人"的終極權限。火焰中浮現出八十一個痛苦扭曲的麵孔,那是曆代輪回中犧牲的隊友們。
    "能量節點激活。"方晴的光帶突然繃直,"三星堆神樹開始重組。"
    機械視覺切換到四川廣漢。直播畫麵裏,考古隊員正驚恐地看著博物館的青銅神樹自行解體,枝條像活物般蠕動重組,逐漸形成與這艘戰艦相同的紋路。
    第二節 血脈共鳴
    動力艙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整艘青銅戰艦的金屬骨架都在震顫。鄭一鳴的聲音通過艦內傳音係統響起,已經聽不出原本的音色,隻剩下機械合成的電子音:"能源核心——就位——"
    監控畫麵自動切換,顯示出動力艙內部的景象——曾經屬於鄭一鳴的血肉之軀已經完全解體,骨骼與機械零件重組為一台精密引擎。黑石礦脈的核心懸浮在正中央,表麵八十一個頭骨的眼眶裏噴湧著青黑色的火焰。那些火焰順著青銅管道輸送到全艦,管道壁上清晰可見鄭一鳴麵部輪廓的金屬浮雕,他的嘴唇還在機械性地開合,仿佛仍在訴說未完成的遺願。
    吳青崖的神經網絡突然與我直連。刹那間,整艘戰艦的三維構造圖在意識中展開:
    艦艏是三星堆青銅神樹的變形體,每一根枝條都是定向能武器
    艦身龍骨由八十一名工匠的骨骼熔鑄而成,肋骨間纏繞著青銅神經網絡
    推進係統采用曾侯乙編鍾的聲波技術,每口"鍾"都是一台超頻振蕩器
    "敵意目標——鎖定——"
    孫廣財化身的武器係統突然激活。甲板裂開十二個發射井,升起饕餮紋炮台。這些生物機械混合體的炮管張開血盆大口,吐出的不是傳統彈藥,而是數以萬計的青銅水黽。蟲群形成烏雲般的陣列撲向沿岸城市,它們腹部的傳感器正在掃描每一座博物館、每一處考古遺址,尋找沉睡的青銅器。
    我的骨瓷右臂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皮膚自動剝落,露出內部精密的微型熔爐——這是"掌爐人"的終極認證標誌。爐膛開啟的瞬間,八十一道青銅光絲激射而出,穿透艦體飛向全國各地:
    第一道光絲命中三星堆祭祀坑,青銅神樹的殘件自動拚接,根係拔出地麵時帶出大量人骨
    第二十七道光絲擊中湖北隨州的曾侯乙墓,編鍾無人自鳴,奏響的戰歌讓方圓十裏的鳥類集體撞牆自殺
    第五十四道光絲貫穿西安兵馬俑坑,上千把青銅劍同時震顫,劍尖自動轉向長江方向
    方晴的玉琮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檢測到——抵抗源——"
    機械視覺立即鎖定異常坐標——長江水利委員會的監測船上,一群科學家正瘋狂操作儀器。他們中間站著個穿白大褂的老人,手中高舉著一塊刻有"鄀"字的黑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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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青銅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認出來了,那是1985年科考隊的幸存者,父親當年的助手。他手中的黑石,正是從我這裏偷走的最後一塊關鍵碎片。
    第三節 水脈重啟
    青銅戰艦的引擎聲驟然拔高,如同千萬口編鍾同時轟鳴。方晴的玉琮瞳孔擴張到極限,十二節紋路迸發出刺目的青光,在指揮艙中央投射出長江水脈的全息圖譜——
    七大遺址節點亮如血鑽,連成的北鬥七星圖案正中,第八顆星的位置正是我們所在的戰艦。黑石礦脈的能量流貫穿其間,像血管般搏動。而八十一名鑄器師的光標,則組成了完整的控製係統網絡。
    "最終指令確認。"方晴的聲音開始失真,玉琮體表麵出現細密裂紋,"水脈——重啟——"
    我的青銅手掌重重按在主控台上。甲板傳來金屬扭曲的巨響,整艘戰艦開始下沉。長江水麵像被無形的大手撕開,青黑色的江水自動分流,露出底下兩千年未見天日的青銅航道。
    透過逐漸閉合的水幕,我看到沿岸城市正經曆著可怖的蛻變:
    重慶朝天門的纜車鋼索自行扭結,車廂化為青銅戰車,車窗裏伸出布滿銅鏽的骷髏手臂
    武漢長江大橋的鋼梁浮現出楚國失傳的"錯金"紋樣,每一顆鉚釘都變成了微型饕餮首
    上海外灘的鍾樓指針逆向飛轉,報時鍾聲裏混雜著活人祭祀時的慘叫
    江水徹底閉合的刹那,一艘漁船被卷入金屬化的浪濤。船身瞬間長出青銅鱗甲,漁民驚恐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皮膚下泛起青黑色的金屬光澤。他的魚簍裏蹦出的不再是鮮魚,而是一條條青銅鑄造的"鄀"字符。
    "能源核心超載!"鄭一鳴的機械音突然尖銳刺耳。監控畫麵裏,黑石頭骨一個接一個爆裂,顱腔內的青銅火焰失控亂竄。
    吳青崖的神經網絡傳來最後一段信息流:"抵抗源正在——幹擾——"
    全息圖上,那個白大褂老人手中的黑石碎片竟發出刺目紅光。七大遺址的能量節點開始閃爍,青銅航道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方晴的玉琮體突然崩解。十二節紋路化作光帶纏繞住我的青銅身軀,她的最後一句傳訊直接刻進我的意識:
    "用掌爐人權限——熔鑄抵抗源——"
    戰艦的武器係統自動瞄準。孫廣財化身的饕餮炮台全部轉向,數萬隻青銅水黽組成的蟲雲撲向監測船。在攻擊命中的瞬間,我看到了老人最後的眼神——那不是恐懼,而是解脫。
    他的血肉之軀在青銅火焰中汽化,那塊黑石碎片卻完好無損地懸浮在空中,表麵浮現出與我一模一樣的掌爐人印記。
    長江水脈終於完全貫通。在意識沉入永恒黑暗前,我聽到兩千年來所有鑄器師的合聲:
    "鄀都水脈重啟完成——歡迎歸位——第八十一任掌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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