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血肉青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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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皮膚下的鏽跡
回到臨時營地時,天已經快亮了。
我一把扯下上衣,煤油燈昏黃的光照在右臂上——幾塊銅錢大小的青銅斑在皮膚上泛著冷光,像是被人青銅用烙鐵燙出來的。手指按上去,沒有痛感,反而有種詭異的麻木,像是摸在一塊冰冷的金屬上。
"別亂碰!"蘇晚晴一把拍開我的手,從醫藥箱裏翻出手術刀。刀刃在酒精燈上燒得通紅,她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刮擦我手臂上的青銅斑。
刀刃刮過皮膚的"吱吱"聲讓人牙酸。一層青黑色的粉末被刮下來,落在玻璃片上。蘇晚晴湊近煤油燈,鏡片後的瞳孔猛地收縮:"這不是普通的金屬沉積......"
張海峰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在他鎖骨下方,一個模糊的【卍】字形青銅斑正在皮下蠕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那老東西沒騙人,"他的聲音發沉,"我們早就被感染了。"
帳篷外突然傳來周遙的尖叫。
我們衝出去時,看見她跌坐在河邊,水壺滾落在腳邊。江麵上漂浮著大片青銅色的絮狀物,像某種活物般緩緩蠕動。一條翻白的死魚被絮狀物包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魚鱗變成細密的凹槽,裏麵浮現出微型文字。
顧瞎子用樹枝挑起一縷絮狀物。他的義眼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鏡片上的數據瘋狂滾動:"和你們體內的金屬成分完全一致!這是......"
他的話被一陣詭異的"沙沙"聲打斷。我們回頭看向營地,頓時毛骨悚然——
所有金屬物品都在生鏽。指南針的外殼爬滿血管狀的凸起,發電機的鐵皮表麵滲出青黑色黏液,就連我們背包上的拉鏈都長出了細密的青銅絨毛。
"這不是鏽蝕,"蘇晚晴的聲音發抖,"是轉化。"
我的青銅斑突然開始發燙。皮膚下的顆粒像無數細小的蟲卵,正順著血管向心髒方向移動。劇痛中,我恍惚看見對岸的霧氣裏站著幾個人影——他們都穿著八十年代的長江委製服,身體不同程度地青銅化,正機械地重複著排版動作。
最前排的那個人緩緩抬頭,露出父親年輕時的臉。他的嘴唇開合,沒有聲音,但我手臂上的青銅斑突然凸起,在皮膚表麵拚出一行字:
【回地宮 找解法】
第二節 失控的轉化
天亮後,營地的情況更糟了。
周遙的右手已經完全變成了青灰色,皮膚透明得能看見骨頭——指骨表麵刻滿了細小的凹槽,像是活字印刷用的鉛版。她的指甲開始剝落,取而代之的是凸起的青銅字:【紀】、【元】、【年】......每一個字都泛著冷冰冰的光。
"疼嗎?"我遞給她一卷繃帶。
"不疼。"周遙的聲音有些發抖,"就是......沒知覺了。"她試著彎曲手指,關節發出"哢哢"的金屬摩擦聲。
帳篷外,張海峰正對著發電機罵娘。機器外殼上爬滿了青銅色的紋路,像是血管一樣突突跳動。他抄起地質錘砸了一下,"當"的一聲,錘頭居然黏在了上麵——金屬表麵滲出的黏液正在吞噬接觸的一切。
"必須回地宮。"蘇晚晴翻出父親的老照片,手指點著背景裏的青銅門,"那老東西肯定知道怎麽阻止轉化。"
我們收拾了最簡單的裝備,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往回走。可到了江灘,所有人都愣住了——
昨天塌陷的洞口不見了。
原本該是洞口的位置,現在長著一株詭異的青銅色植物。它的主幹扭曲如蛇,樹皮上布滿活字般的凸起,根係裸露在外,像無數青銅觸手紮進淤泥裏。更駭人的是,每根樹梢都掛著拇指大的人形果實——輪廓和地宮裏的活人俑一模一樣。
張海峰用匕首劃開一顆果實。青黑色的黏液湧出來,接觸空氣後迅速凝固,變成一張薄如蟬翼的青銅片。我撿起來對著陽光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青銅片上浮現出父親的手跡:【轉化不可逆,唯有......】後麵的文字被鏽蝕模糊了。
"看江麵!"顧瞎子突然喊道。
遠處的江水正在變色。以那株青銅植物為中心,青黑色的波紋一圈圈擴散。所到之處,魚群翻著肚皮浮上水麵,鱗片迅速金屬化,變成密密麻麻的微型字模。
我的青銅斑突然劇痛。皮膚下的顆粒瘋狂蠕動,像無數螞蟻順著血管往心髒爬。劇痛中,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
江麵升起濃霧,霧中浮現出數十個人影。他們都穿著八十年代的長江委製服,身體不同程度地青銅化:有的半邊臉變成了金屬,有的手臂化作了字盤。最前排的那個人機械地重複著排版動作,突然轉頭看向我——
他的左眼是正常的,右眼卻是一枚旋轉的【卍】字活字。
"是第一批實驗者......"顧瞎子的義眼滲出黑色液體,"他們被永遠困在轉化中途了。"
霧氣突然散去。我們驚恐地發現,那株青銅植物的根係已經蔓延到腳下。最近的根須纏住了周遙的腳踝,她青銅化的右腳正在和樹根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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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峰掄起地質錘砸向樹根。"當"的一聲,火星四濺,樹根上隻留下一道白痕。更多的根須從淤泥裏鑽出,像嗅到血腥的蛇群朝我們撲來——
第三節 以毒攻毒
周遙的尖叫聲中,蘇晚晴突然衝上前去。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少年科學》合訂本,猛地按在纏住周遙的青銅樹根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樹根像是被燙到一樣劇烈抽搐,迅速鬆開了周遙的腳踝。更詭異的是,書頁接觸樹根的部分開始泛出青銅色,而那些根須則像被抽走了生命力,迅速幹枯發黑。
"我明白了!"蘇晚晴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這些鬼東西以青銅為食,但更古老的文字能反過來吞噬它們!"
我們手忙腳亂地把周遙拖回臨時營地。她的右腳踝已經變成了青銅色,皮膚上凸起細密的文字紋路,像刻上去的經文。
"忍著點。"蘇晚晴翻出醫藥箱,將《少年科學》的幾頁撕下來浸泡在酒精裏。紙頁很快變成一種半透明的皮質,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
她將浸透的紙頁敷在周遙的腳踝上。紙頁接觸青銅皮膚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一縷青煙。周遙疼得額頭冒汗,死死咬著毛巾不讓自己叫出聲。
我們屏息看著——青銅色的紋路像退潮般從周遙的皮膚上消退,被紙頁一點點吸收。十分鍾後,當蘇晚晴揭開紙頁時,原本泛黃的紙張已經變成了一塊堅硬的青銅板,上麵凸起著完整的《火種計劃》片段。而周遙的腳踝恢複了肉色,隻留下幾道淡淡的文字痕跡。
"有用!"張海峰立刻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鎖骨下的青銅斑,"快給我也來一下!"
我們如法炮製,為每個人都做了"拔毒"。當浸透的紙頁貼在我手臂上時,一種奇異的灼燒感順著血管蔓延。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皮膚下的青銅顆粒在瘋狂蠕動,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般湧向紙頁。
取下來的紙頁已經變成了沉甸甸的青銅板,上麵凸起的文字正是父親當年植入我體內的《火種計劃》片段。而我的手臂恢複了正常,隻是皮膚上留下了幾處淡青色的印記,像是古老的刺青。
"不對勁......"顧瞎子突然盯著周遙的右手,"手指沒恢複。"
我們這才發現,雖然腳踝的青銅化消退了,但周遙的右手食指和無名指依然保持著完全的青銅狀態,指甲變成了凸起的活字【紀】和【元】。她試著彎曲手指,關節發出清晰的金屬摩擦聲。
"太遲了,"蘇晚晴臉色發白,"這兩根手指已經完成轉化,無法逆轉。"
帳篷外突然傳來江水翻湧的巨響。我們衝出去一看,頓時僵在原地——
遠處的江麵像被煮沸般翻騰,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裸露的河床上,一個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銅結構正緩緩浮現:縱橫交錯的溝槽組成龐大的排版盤,無數青銅人俑固定在關鍵節點上,組成一個覆蓋整個江底的巨型印刷係統。
父親照片背麵的字跡在此刻突然顯現,墨跡新鮮得像剛剛寫下:
【當江水化墨,人器終將合一】
顧瞎子的義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2049年的三峽庫區,江水完全變成了青黑色,岸邊行走的人們全身泛著金屬光澤,瞳孔是旋轉的活字。他們相遇時不是握手,而是互相交換體內多餘的字符。
"沒時間了,"我抓起背包,"必須在下一次轉化前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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