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活字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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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黑棺啟封
江水突然變得粘稠,像是被注入了水銀。陸遠的手指懸在青銅簡上方,卻無法再前進一寸——某種無形的阻力凝固了水流,將時間拉長成膠著的慢動作。他的指尖凝結出一層細密的銀色晶霜,那不是冰,而是無數微縮活字在急速凍結,每一個字都在皮膚表麵刻下刺痛。
黑棺的震動讓水底淤泥翻湧而起。
棺蓋的縫隙中,緩緩伸出一截似手非手的肢體。表麵覆蓋著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穴深處都嵌著三到五個活字,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重組排列。僅僅是驚鴻一瞥,陸遠的視網膜上就烙下了滾動的文字——秦代校對員被活字吞噬時的慘叫、漢代校準者骨骼金屬化的過程、民國研究員在鼎腹內刻下的最後遺言……三千年的痛苦記憶如洪水般灌入他的大腦。
"閉眼!"
顧瞎子的吼聲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他左眼眶中竄出的青銅菌絲瘋狂生長,像蛛網般纏向陸遠的雙眼,卻在半途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截斷。斷裂的菌絲在水中扭曲,自發組成一個巨大的甲骨文"囚"字。
蘇晚晴的身體突然弓起。她胸口的鼎形漩渦逆向旋轉,噴出一股金色血箭。血珠在水中凝固成鎖鏈纏向黑棺,卻在距離棺蓋三寸處詭異地懸停。血鎖表麵浮現出姒九鼎的虛影,這位鑄文族始祖的嘴角竟帶著釋然的笑意:"終於等到……新載體……"
九根青銅柱同時發出哀鳴。
柱體表麵鐫刻的曆代校對員姓名接連爆裂,飛濺出的不是青銅液,而是粘稠的記憶殘渣——八十年代的確良襯衫碎片、漢代玉琮的殘塊、商周時期的龜甲殘片……所有被吞噬的載體遺物在水中形成漩渦,而漩渦中心,黑棺的縫隙正在不斷擴大。
陸遠的耳膜捕捉到某種超出聽覺範疇的震動。那不是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神經的活字信號:
【飼育係統終極協議啟動】
【檢測到候選載體:陸遠蘇晚晴】
【噬靈幼體蘇醒倒計時:298秒】
顧瞎子的身體突然痙攣。他的脊柱凸起一串活字,像蜈蚣般在皮膚下遊走。那些文字拚出一段被刻意隱藏的曆史:【夏鑄九鼎非為禮器,實為囚籠】。更可怕的是,活字下方標注著精確到秒的倒計時——與黑棺發出的信號完全同步。
棺蓋突然滑開一道縫隙。
幽藍的光芒從內部滲出,照亮了水底沉積三千年的秘密——棺中沒有屍體,沒有骸骨,隻有一團不斷變形的活字集群。它們時而聚合成模糊人形,時而散作蟲群般的文字風暴。而在風暴中心,三塊骨甲靜靜懸浮,表麵刻著與陸遠父親遺物上一模一樣的"天問文"符號。
蘇晚晴的尖叫刺破水幕。
她的鑰匙孔印記完全裂開,露出下方跳動的金色文字。那些文字不再遵循契約內容,而是自主重組為更古老的密碼:【飼育程序最終階段:宿主記憶剝離】。
九根青銅柱的殘骸突然向中心聚攏,在黑棺上方拚成臨時穹頂。柱體表麵所有爆裂的人名同時發出最後的精神共振,陸遠的腦中被強行灌入一段被封印的記憶:
公元前1600年的長江岸邊,年輕的姒九鼎跪在青銅鼎前。鼎中沸騰的不是金屬溶液,而是與黑棺內完全相同的活字集群。當大祭司將刻有幼蟲圖騰的骨甲投入鼎中時,活字突然暴起,吞噬了在場所有人的右眼——包括姒九鼎的。
而那位大祭司的容貌,竟與此刻懸浮在不遠處的長江委老者,一模一樣。
第二節 噬靈真容
水流的阻力突然消失,陸遠被慣性甩向黑棺。在即將撞上棺體的瞬間,那團活字集群突然靜止,所有文字同時轉向他,組成一張巨大的人臉——五官輪廓不斷變化,時而呈現姒九鼎的肅穆,時而變成陸沉舟的滄桑,最後定格為長江委老者詭異的微笑。
人臉張口的刹那,陸遠聽到了直接在大腦中響起的聲音:【載體適配度91,記憶剝離準備就緒】。
顧瞎子的身體正在發生可怕的異變。他的皮膚像蠟一般融化,露出下方青銅色的肌肉組織,每根肌纖維都在自主蠕動,表麵浮現出微縮版的活字印刷紋路。更駭人的是,他的喉結處裂開一道豎縫,裏麵伸出的不是聲帶,而是一卷青銅簡——簡上密密麻麻刻著曆代校對員的死亡時間。
"它...在改寫...我的身體..."顧瞎子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般的失真,"變成...活字模具..."
蘇晚晴的情況更為詭異。她漂浮在水流中央,周身環繞著九枚金色鼎影。每枚鼎影內部都蜷縮著一個胎兒狀的陰影,隨著她的呼吸同步蠕動。當陸遠試圖靠近時,鼎影突然射出鎖鏈纏住他的手腕,皮膚接觸處立即浮現出與骨甲相同的幼蟲圖騰。
黑棺中的活字集群開始分裂重組。它們不再模仿人類形態,而是展現出真實麵目——無數細如發絲的文字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長著口器狀的活字。這些"文字觸手"刺入青銅柱殘骸,像吸管般抽取柱內封存的記憶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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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吞噬進行,活字集群核心處的三塊骨甲開始發光。原本模糊的"天問文"符號逐漸清晰,顯露出其真實形態:那不是文字,而是三條盤繞的青銅幼蟲解剖圖。每條幼蟲的神經節位置,都精確對應著九鼎在長江流域的坐標。
顧瞎子突然劇烈抽搐。他喉間的青銅簡自動展開,最末端浮現出一段鮮紅的記錄:【飼育法則第一條:宿主需保持清醒直至腦組織完全金屬化】。這段文字下方,還標注著精確到神經元級別的改造流程圖。
"原來如此..."陸遠終於明白父親筆記中那句"活字蝕骨先蝕心"的含義。他看向蘇晚晴,發現她胸口的鑰匙孔印記正在變異——鎖芯結構分解重組,逐漸變成與骨甲幼蟲完全一致的嘴器形態。
黑棺突然完全解體。數以億計的活字如爆炸般擴散,在水中形成一個巨大的立體文字矩陣。矩陣中心,三條青銅幼蟲的虛影緩緩舒展身體,它們的複眼由無數個"姒"字構成,正貪婪地注視著蘇晚晴變異的鑰匙孔。
顧瞎子用最後的人性扯斷自己正在金屬化的手臂,將流出的青銅血液甩向骨甲。血液接觸骨甲的瞬間,三塊骨甲突然翻轉,露出背麵刻滿的逆文——那是用鑄文族最古老的密碼記錄的,噬靈幼蟲的致命弱點。
活字矩陣頓時陷入混亂。文字觸須瘋狂抽搐,組成的人臉不斷崩潰重組。趁此機會,九根青銅柱殘骸突然聚攏,在陸遠麵前拚成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柄部是張海峰的金屬麵容,齒部則刻著所有被吞噬校對員的姓名。
鑰匙柄部,張海峰的眼睛突然睜開:"老陸...用這個...打開..."話音未落,他的金屬頭顱便裂成兩半,露出裏麵跳動的活字腦髓——正拚出最後一條信息:【骨甲即牢門,鑰匙在血中】。
第三節 逆命之鑰
江水突然分層。上層恢複流動,而下層三米內的水域凝結成半透明的青銅膠質。陸遠的右臂懸在這分界線上,皮膚寸寸剝落,露出內部刻滿逆文的金屬骨骼。那些文字正與骨甲產生共鳴,發出類似編鍾的嗡鳴。
顧瞎子的頭顱突然180度扭轉。他的頸椎發出齒輪咬合的聲響,後腦勺裂開,伸出三根青銅探針,針尖分別指向三塊骨甲:"時空錨點......正在崩塌......"探針射出的光束在水中交織,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長江委地下十八層,七名老者圍坐的青銅鼎正在滲血。鼎耳處插著的匕首下,壓著一張陸遠童年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右臂處,被人用紅筆圈出一個鑰匙標記。
"他們......早就在......設計你......"顧瞎子的聲音斷斷續續,他的喉結部位浮現出微型活字印刷板,正在印刷陸遠的完整基因圖譜。
蘇晚晴的身體突然浮起。她的鑰匙孔印記與骨甲鎖芯分離,帶出三條藍色絲線——每條絲線都由流動的活字構成,正是噬靈幼蟲的本體。這些絲線瘋狂扭動,試圖鑽回骨甲背麵褪色的逆文中。
九根青銅柱殘骸突然組成人形。張海峰的金屬麵容在柱體表麵浮現:"老陸......接住......"柱群轟然散開,中心位置懸浮著一滴晶瑩的血珠——那是所有被吞噬校對員記憶的結晶。
陸遠用金屬右臂接住血珠。在接觸瞬間,血珠化作無數光點融入他的逆文骨骼。骨甲背麵的文字突然全部亮起,在三塊骨甲之間形成立體的封印陣圖。三條幼蟲絲線發出刺耳尖嘯,被陣圖產生的引力場一點點扯碎。
江水突然沸騰。上層水域中,長江委的青銅艦隊殘骸全部亮起紅燈。一個穿白大褂的老者從主艦殘骸走出,他的白大褂下擺掀起時,露出腰間別著的物件——
那是陸遠父親1981年丟失的懷表。
"第五代校準者。"老者的聲音直接在眾人腦海響起,"你們以為在封印噬靈?"他的手指向正在分解的幼蟲絲線:"那隻是褪去的蛇皮。"
仿佛印證他的話,三塊骨甲突然同時炸裂。真正的噬靈本體從碎片中升起——那是三條由純粹文字構成的透明幼蟲,每條的體內都流動著曆代宿主的記憶。它們蠕動著撲向蘇晚晴的鑰匙孔印記,卻在接觸前被突然出現的青銅簡擋住。
簡上刻著父親最後的筆跡:
"逆命之鑰,在骨不在血。"
陸遠的金屬右臂突然解體,骨骼碎成無數活字,在空中重組為真正的鑰匙形狀。鑰匙插入蘇晚晴的印記,她全身的金色文字瞬間回流,在胸口形成完整的九鼎陣圖。
三條幼蟲被陣圖鎖定,開始扭曲變形。就在它們即將被封印時,江水突然分成九道漩渦——每道漩渦中心,都升起一口刻著"飼育艙"字樣的微型青銅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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