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低笑像根生鏽的針，紮得我後頸發緊。
    腥臭味先撞進鼻腔，帶著腐泥和鐵鏽的澀味，比之前那團霧裏的紫芝香更嗆人。
    我喉結動了動，混沌靈識在黑暗裏扒拉著，終於逮到一絲模糊的輪廓——大塊大塊的甲殼重疊著，每片甲縫裏都滲出暗綠黏液，滴在地上"滋啦"作響。
    "退半步。"我壓低聲音，右手悄悄扣住邪刃的纏絲護手。
    蘇璃的劍霜立刻漫過我靴底，她的呼吸聲就在耳側，比平時重了兩成——這說明她也聞到了那股子腐臭，神經繃得跟弓弦似的。
    韓楓沒說話，火折子"啪"地甩出去，橙紅光暈裏，我看見一雙幽綠的眼睛。
    那眼睛比牛眼還大，眼白泛著渾濁的灰，瞳孔縮成兩道豎線。
    它站在五步外，甲殼摩擦的"哢哢"聲比腳步聲更刺耳。
    我數著它腿節的數量——八條，每條腿上都掛著鍾乳石碎塊，怪不得之前腳步聲像拖鐵鏈。
    "殼太硬。"我喉嚨發緊。
    混沌靈識剛掃過它體表，甲殼外層裹著層土屬性靈氣，硬得跟築基期修士的防禦盾似的。
    蘇璃的劍在掌心轉了個圈，劍尖凝出冰花："先試動作。"話音未落，她手腕一抖，一道冰錐"咻"紮向巨獸左眼。
    巨獸沒躲。
    冰錐撞在甲殼上，"叮"地彈開，在它眼周甲片上隻蹭出個白印。
    它的尾巴突然掃過來，帶起的風掀得韓楓的道袍獵獵作響。
    我拽著蘇璃往旁閃，後腰撞在岩壁上生疼——這尾巴比我胳膊還粗，要是被抽中，合體期修士的骨頭都得斷兩根。
    "震波！"韓楓突然喊。
    我這才發現地麵在抖，每抖一下，我體內的靈氣就亂湧半息。
    巨獸每走一步，腳底下都冒黃煙，那是地脈靈氣被震散的跡象。
    我腦子轉得飛快：它的力量跟地脈有關？
    之前破壞的晶石是陣法核心，那這頭獸...怕不是被陣法養著的？
    "韓楓，火符引它！"我抹了把額頭的汗，"蘇璃，用劍氣切它腿節！"韓楓應了聲，三張火符"唰"地飛過去。
    巨獸的眼睛跟著火符轉，八條腿突然蜷縮，像隻縮成球的甲蟲——它要護腹？
    我心裏一喜，混沌靈識猛地紮進它甲殼縫隙。
    暗綠黏液裏裹著條淡紅的筋脈，比小指還細，順著腿根往脊背爬。
    那筋脈表麵的靈氣波動比甲殼弱三成！
    我手指掐進掌心："蘇璃！
    大點的劍氣！"她的玄鐵劍突然嗡鳴，劍身上浮起七道冰棱，那是她壓箱底的"七星破"。
    冰棱裹著寒氣劈向巨獸頭頂，這次它沒縮成球，反而張開甲殼迎上去。"哢"的脆響裏，冰棱碎成冰渣，卻也把它甲殼掀得歪了半寸——露出底下淡紅的軟組織！
    我踩著岩壁躍起，邪刃灌注十成靈力，照著那筋脈紮下去。
    "噗！"刃尖沒入黏液的瞬間，巨獸發出聲悶吼。
    它尾巴橫掃過來，我借力滾地，左肩還是被掃中，火辣辣的疼。
    蘇璃的劍霜凝成冰牆擋在我身前，冰牆"哢嚓"裂開，她的虎口滲出血："它在怒！"
    我咬著牙爬起來，混沌靈識還在燒——每次用這玩意兒，腦子都跟被火烤似的。
    那筋脈在黏液裏扭成了麻花，看來剛才那刀隻傷了表層。
    我盯著洞頂垂下的鍾乳石，突然有了主意："蘇璃，冰錐打它右腿！"她立刻會意，三道冰錐精準釘在巨獸右腿節。
    巨獸吃痛，身體往右側傾。
    我踩著它傾斜的甲殼往上竄，邪刃在鍾乳石上一磕——借重力！
    刃尖擦過黏液，這次直接紮進筋脈裏！"嗷——"巨獸的吼聲震得溶洞落石，我被氣浪掀飛，後背撞在韓楓剛布好的火盾上。
    它的甲殼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暗紅的肉。
    我以為要贏了，可那肉突然開始融化，像被潑了化屍水似的，眨眼間變成團黑霧。
    黑霧裏浮出張模糊的人臉，嘴角咧到耳根："闖我靈脈...拿命抵。"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往下沉。
    我抓住蘇璃的手腕，韓楓拽住我腰帶，三個人跟著碎石往下掉。
    風聲灌進耳朵，我瞥見下方有團幽藍的光——像是另一個溶洞的頂部，可那光裏透著股熟悉的冷，跟之前破壞的晶石...
    "顧塵！
    抓住！"蘇璃的劍刺進岩壁，冰錐在石縫裏卡緊。
    我們吊在半空中，看著上方的溶洞徹底塌陷，碎石砸起的灰塵裏，那團黑霧的笑聲還在回蕩。
    下方的幽藍越來越近，我聽見水流動的聲音，混著某種類似心跳的"咚、咚"——
    這底下，怕不是藏著更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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