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葉在腳下碎成齏粉，我拽著蘇璃的手腕往密林深處鑽，韓楓的火符在身後炸出一片赤光——那些黑袍傀儡的骨杖尖還滴著黑水，每一滴落在地上都騰起青煙。
    我的混沌靈識像被砂紙磨過的琴弦，勉強撐開三寸範圍，卻隻能摸到一團團黏膩的黑霧。
    "顧兄！"韓楓的聲音發緊，他後腰的儲物袋被灌木勾住，正單手解繩結。
    我瞥見他額角的汗珠，在月光下亮得刺目——這小子元嬰期的修為，竟被追得手忙腳亂，可見身後那些傀儡不簡單。
    蘇璃突然頓住腳步，玄鐵劍嗡的一聲出鞘半尺。
    她另一隻手按在我後頸，掌心的溫度透過衣領滲進來："霧濃了。"我這才發現，原本能看清十步外樹影的視線，此刻像浸了水的棉絮糊在眼前。
    腐味裏多了股鐵鏽味，是蘇璃肩口的傷口在滲血——剛才杏林裏那記傀儡突襲，她替我擋了骨杖。
    "靈識......"我咬著舌尖提神，混沌靈識勉強撕開迷霧，卻在左側五尺處觸到團冷硬的東西。
    那觸感不似活物，倒像塊裹了冰的石頭。
    正想細探，韓楓突然低咒："奶奶的！"
    刺耳的尖嘯從頭頂炸響。
    我抬頭的瞬間，一團黑影擦著蘇璃的發梢撲下來——是隻半人高的怪獸，皮毛像燒焦的麻布，眼眶裏嵌著兩顆綠瑩瑩的珠子。
    它前爪帶起的風刮得我臉生疼，蘇璃的劍已橫在胸前，玄鐵劍刃與獸爪相撞，迸出一串火星。
    "右邊！"韓楓的火符精準砸在另一隻怪獸的咽喉。
    那畜生吃痛，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嚎，卻沒退，反而張著血盆大口往我腿上咬。
    我反手抽出腰間的青鋒劍，劍氣裹著雷紋劈下去，怪獸的皮毛頓時焦黑一片，可它竟像沒知覺似的，前爪仍抓在我大腿上，指甲幾乎要穿透法衣。
    "它們......"我喘著氣退開兩步，混沌靈識掃過怪獸的傷口——血肉裏翻出根細如發絲的黑針，"被控製了！"蘇璃的劍刃挑開第三隻怪獸的下巴，鮮血濺在她臉上，她卻連擦都沒擦："看眼睛！"
    我順著她的劍尖望去，那些怪獸的綠眼珠裏，正流轉著和黑釘上一樣的暗紅咒文。
    韓楓的掌心騰起烈焰，燒得最近的怪獸滿地打滾，可它越疼，咒文就越亮，最後竟掙紮著爬起來，朝我們撲得更凶了。
    "走！"我拽著蘇璃往密林更深處跑，韓楓斷後，火係法訣不要錢似的往外丟。
    迷霧裏的樹影越來越密，腳下的腐葉突然變得黏膩，像踩在泡爛的棉絮上。
    混沌靈識突然一震，我猛地刹住腳步——前方兩丈外，有團比之前更沉的氣息，像塊壓在人心口的鉛。
    "洞穴。"蘇璃的劍尖指向左側。
    我這才看見，兩棵合抱粗的古槐間，有道半人高的裂縫，石壁上的青苔被某種力量燒得焦黑，露出底下暗紅的符文。
    韓楓湊過來，火光照亮裂縫深處——幽藍的光從裏麵透出來，像極了黑寶石裏殘魂的顏色。
    "進去。"我摸出張雷符攥在手心，"控製怪獸的東西，應該在裏麵。"蘇璃的劍先探進去，玄鐵劍刃擦過石壁，濺起幾點火星。
    洞穴比想象中寬敞，越往裏走，石壁上的符文越清晰——那些暗紅紋路泛著幽光，竟像活物般在石頭裏爬動。
    "停。"我的混沌靈識突然刺痛。
    前方五尺處，祭壇的輪廓在幽光裏顯形。
    那是塊黑黢黢的石頭，上麵擺著顆拳頭大的寶石，正滴著黑水，和傀儡骨杖上的一樣。
    寶石周圍堆著幾十枚黑釘，每枚都刻著養魂術的咒文——我在青石板上摸到的震動，就是這些東西發出來的。
    "是源頭。"我喉嚨發緊。
    蘇璃的劍刃抵住寶石，玄鐵劍嗡鳴得幾乎要脫手："毀了它。"韓楓的火符已經捏在指間，可他突然僵住，耳朵動了動："顧兄，後麵......"
    地動山搖的轟鳴從洞穴深處炸起。
    我轉身的瞬間，看見洞頂的碎石簌簌往下掉，裂縫外傳來骨杖撞擊的脆響——那些黑袍傀儡追進來了。
    蘇璃的劍刃在寶石上劃出白痕，可那石頭像活物般蠕動，傷口轉眼就愈合。
    "走！"我拽起兩人往洞外跑，背後傳來寶石的尖嘯。
    韓楓的火符炸在洞口，卻隻燒出團黑煙。
    蘇璃的劍氣劈開擋路的傀儡，玄鐵劍刃上的血珠濺在我臉上，涼得刺骨。
    洞穴外的迷霧更濃了，我聽見左邊有骨杖拖地的聲響，右邊有怪獸撕咬的嗚咽。
    蘇璃的手在我掌心收緊，她的血順著指縫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韓楓的火係法訣快用完了，他的掌心還燃著最後一簇火苗，映得他的臉忽明忽暗。
    "顧塵！"蘇璃突然停下，她的劍尖指向迷霧深處。
    我順著望去，二十多道黑袍身影正從霧裏鑽出來，兜帽下的青灰臉泛著幽光，骨杖尖端的黑水，滴在地上的聲音，和洞穴裏寶石滴落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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