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後背上的灼痛像有千萬隻毒蟻啃噬骨髓。
    他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撞在耳膜上，混著郭靈萱帶著哭腔的"羽哥"，像一根細針突然紮進混沌裏——他猛地睜開眼，入目是郭靈萱慘白的臉，她的指尖沾著他後背腐爛的黑血，正抖得厲害。
    "靈萱。"他啞著嗓子喚她，伸手想去擦她臉上的淚，卻發現手臂重得像灌了鉛。
    雲逸半跪在他另一側，掌心泛著蒼瀾訣特有的青芒，可那抹光剛觸到他傷口就"嗤"地一聲湮滅，少年眼底閃過痛色："盟主，這邪力在吞噬所有正能量......"
    "別白費力氣。"風淩的斷劍橫在三人前方，他的白衣染了半片血汙，卻仍保持著劍修特有的挺拔，"那宮殿在抽靈氣，我能聽見地脈斷裂的聲音。"話音未落，頭頂傳來石塊崩裂的轟鳴，幾縷黑霧從坍塌的縫隙裏鑽進來，像活物般纏繞住風淩的手腕。
    他悶哼一聲，斷劍"當啷"落地，黑霧卻順著劍刃爬到了石羽腳邊。
    石羽的識海裏突然響起係統機械音：【檢測到幽冥本源侵蝕，宿主生命力流失速率提升至230。
    建議啟動緊急防護程序——】"停。"他在識海深處按斷提示，視線牢牢鎖著郭靈萱緊攥他的手，"係統的能量留著......萬一靈萱需要。"
    郭靈萱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將什麽溫熱的東西塞進他掌心。
    石羽低頭，看見光明之心在兩人交握的手間流轉，原本乳白的玉體浮起血字，像用活人精血刻上去的：【以命飼陣，破妄見真】。
    "羽哥你看！"郭靈萱的指甲幾乎掐進他手背，"之前在遺跡石碑上，我抄過類似的紋路......這是上古光明陣的啟動條件！"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先前的慌亂被某種灼熱的堅定取代，"我當時以為是傳說，可現在......"
    黑霧中傳來低笑，像鏽鐵刮過青銅鼎。
    那道在坍塌前若隱若現的身影終於踏破黑霧，露出全貌——竟是與幽冥尊者有七分相似的麵容，隻是眉骨更高，眼尾墜著暗紅紋，每走一步，地麵就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有意思，小小築基修士竟能激活光明陣殘篇。"他的聲音帶著空穀回響，"不過......"
    他抬手，石羽後背上的傷口突然炸開黑焰。
    劇痛讓他咬碎了舌尖，腥甜湧進喉嚨，卻聽見郭靈萱尖叫著撲上來用掌心抵住傷口："別碰他！"她的靈力不受控製地外溢，將黑焰暫時逼退半寸，可額角瞬間滲出冷汗——這是強行調用超過自身境界靈力的征兆。
    "靈萱！"石羽急得想翻身，卻被雲逸按住肩膀。
    少年的手掌還殘留著被腐蝕的紅痕，此刻按得極穩："盟主別動，我來護著郭姑娘！"他指尖結印，蒼瀾訣的青光裹住郭靈萱的手腕，盡管青芒在黑焰裏滋滋作響，卻始終沒有斷開。
    風淩彎腰撿起斷劍，突然開口："那家夥的氣息......和幽冥尊者同源。"他盯著那道身影，瞳孔微微收縮，"我在天劍宗古籍見過，這是......"
    "幽冥之主。"石羽突然說。
    他盯著對方眉心那點與幽冥尊者如出一轍的朱砂痣，係統在識海裏瘋狂跳動，剛分析出的信息像潮水般湧來：【檢測到目標為幽冥界初代掌控者，力量等級：渡劫境巔峰，當前壓製至合體境......】
    "猜對了。"幽冥之主笑了，抬手間，十數道黑刃破空而來。
    石羽咬著牙撐起劍罡，卻見黑刃輕易穿透光罩，擦著郭靈萱鬢角劃過——她耳後立刻出現一道焦黑的傷口。
    "夠了！"石羽怒吼。
    他能感覺到識海深處有什麽在蘇醒，是光明陣與他命魂共鳴的震顫，是係統從未激活過的核心模塊。
    他握緊光明之心，血字突然泛起金光，照亮整座即將崩塌的地宮："靈萱說過，光明陣要以命飼陣。"他看向她染血的臉，"我的命，你的命，雲逸的，風淩的......"
    "我們的命。"郭靈萱接口。
    她擦掉嘴角的血，笑容比光明之心更亮，"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看黎明嗎？"
    雲逸將劍重重插進地麵，青芒順著劍刃蔓延，在四人腳下畫出半道光紋："蒼瀾宗弟子雲逸，願為黎明燃盡最後一道靈氣。"
    風淩的斷劍突然發出清鳴，他將斷刃按在光紋上，血珠順著刃口滴進紋路："天劍宗風淩，以劍魄鎮陣。"
    幽冥之主的臉色終於變了："你們瘋了！
    這陣會抽幹你們的生機——"
    "那就抽！"石羽將光明之心按在光紋中心，金光瞬間暴漲。
    他能感覺到生命力像決堤的河，可視野卻從未如此清晰：郭靈萱的發梢被金光鍍成暖金，雲逸額角的汗滴在光中折射出彩虹，風淩斷劍上的血珠正融入紋路，而幽冥之主的身影開始扭曲，像被投入沸油的紙片。
    "這不可能......"幽冥之主的聲音開始虛化，他試圖後退，卻被光紋纏住雙腳，"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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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隻是敗者。"石羽咳出黑血，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肆意。
    係統在識海裏發出蜂鳴，【檢測到光明陣完全激活，目標力量壓製解除......警告！
    宿主生命力剩餘17！】
    地宮外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是整座幽冥宮殿在崩塌。
    郭靈萱的手突然鬆開，石羽心裏一緊，卻見她指著上方："羽哥，光！"
    他抬頭，透過坍塌的穹頂，看見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照在光紋中心。
    光明之心的金光與日光交融，形成一道光柱直貫天際。
    幽冥之主的身影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黑霧被光柱吸走，隻餘下一句飄散的詛咒："我會......回來......"
    "走了？"雲逸癱坐在地，汗水浸透了後背。
    風淩的斷劍"當"地落地，他靠著牆喘氣，卻還不忘扯出個笑："看來黎明......真的要來了。"
    郭靈萱突然扶住石羽的肩膀，他這才驚覺自己幾乎要栽倒。
    後背上的傷口不知何時開始結痂，可四肢像泡在冰水裏，連抬手指向地宮深處都費勁："那宮殿......"
    "還在。"風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臉色微變，"剛才的光柱......好像把宮殿和幽冥界的連接切斷了，但核心還在。"
    雲逸掙紮著站起來，往掌心塞了顆補氣丹："盟主，接下來怎麽辦？"
    石羽看向郭靈萱，她正替他理著亂發，指尖還沾著他的血，卻笑得很穩："先回聯盟。"他抹掉嘴角的血，係統在識海裏彈出新任務：【光明陣初成，檢測到幽冥界殘留錨點，是否啟動追蹤？】他在識海裏按下"是"，目光掃過三人，"有些事，得從長計議。"
    地宮上方，晨光漸盛。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脈深處，那座殘留的幽冥宮殿正發出細微的震顫，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順著斷裂的連接，緩緩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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