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惡臭像一層天然屏障，將大多數追蹤者擋在外麵。葉楓的偵查鏡顯示，頭頂街道上有六個紅點正在移動——都是佩戴獵人徽章的學員。他擰開鋼筆幹擾器，調整到特定頻率，附近的下水道網格圖上立刻浮現出三個閃爍的藍點。
    “誘餌布置完畢。”葉楓對著鏡腿麥克風輕語，聲音通過骨傳導錄入偵查鏡的加密記憶體。三個藍點是他半小時前放置的聲波發射器，會模擬人類心跳頻率。
    地麵傳來震動。葉楓將偵查鏡切換到震動分析模式，識別出這是兩個人的奔跑節奏——前重後輕，後麵那人右腿有舊傷。他嘴角微揚，是阿飛和那個總愛模仿阿飛的209號。
    “獵人們上鉤了。”
    葉楓像壁虎般貼著潮濕的管壁移動。改造過的鏡片穿透混凝土，清晰顯示出地麵上兩人的熱成像輪廓。阿飛正用某種手持設備掃描下水道井蓋，那設備發出的微波恰好激活了聲波發射器。
    “有信號！”阿飛興奮的聲音透過井蓋縫隙傳來，“下麵有三個生命體征，肯定是葉楓和另外兩個獵物！”
    209號湊過來：“要不要叫其他獵人？”
    “蠢貨，功勞當然要獨吞。”阿飛撬開井蓋的聲響在葉楓聽來如同雷鳴，“你第一個下，我掩護。”
    葉楓無聲地滑入一條支管。當209號的靴子剛碰到汙水表麵時，他按下鋼筆上的隱蔽按鈕。安裝在管道拐角處的電磁脈衝器瞬間工作，209號的電子裝備全部失靈，連帶他的神經強化植入體也短暫癱瘓。年輕人像斷線木偶般栽進汙水中。
    阿飛的反應快得驚人，在209號落水的瞬間就向後翻滾。但葉楓早已預判他的動作——第二枚電磁脈衝器在阿飛落腳點引爆。188號的機械義肢冒出青煙，改造過的偵查鏡爆出一串火花。
    “操！203你他媽——”
    阿飛的咒罵被第三枚脈衝器打斷。這次是直接針對聲帶的超聲波幹擾，讓他暫時失聲。葉楓像幽靈般從陰影中浮現，麻醉鏢精準地釘在阿飛頸部。熒光標記劑在皮下形成發光的“203”數字——這是獵人的標記方式。
    “第一個。”葉楓取下阿飛的獵人徽章，別在自己領口，“獵人188號，淘汰。”
    他剛離開下水道，偵查鏡就傳來尖銳警報。鏡片上浮現出一行血紅色警告：【檢測到銀章級追蹤協議啟動】。葉楓立刻撲向最近的垃圾箱，三秒後，他剛才站立的位置被一道紅色激光掃描過。
    “反應速度合格。”銀章11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她顯然動用了城市廣播係統，“但藏身選擇不及格——垃圾車每小時整點回收一次。”
    葉楓的鏡片瘋狂運算，終於在某塊磚牆上發現微型揚聲器的反光。他假裝慌亂地衝向小巷，右手卻悄悄將一枚紐扣大小的裝置黏在消防栓上。當銀章11的第二次激光掃描到來時，裝置釋放出精心調製的電磁噪聲，讓掃描光束短暫扭曲。
    這一秒的誤差足夠葉楓完成反擊。他摘下眼鏡對著陽光調整角度，鏡片反射的光束精確射向三百米外鍾樓頂端的觀測點。偵查鏡的望遠功能讓他看到銀章11微微側頭閃避的動作——她也被發現了。
    “獵物203號標記獵人11號。“葉楓對著空氣說道，知道學院監控係統會記錄一切，依據：鍾樓觀測點激光發射器溫度異常，與教官機械義眼的散熱特征匹配。”
    廣播裏傳來銀章11的笑聲：“聰明的推論，錯誤的目標。”
    城市各處的電子廣告牌突然同時亮起，顯示出一模一樣的銀章11頭像。每張頭像的瞳孔裏都跳動著不同的數字代碼，葉楓的偵查鏡瞬間被海量數據流衝擊。他果斷取下鏡片在衣袖上快速擦拭三下——惡魔島學到的強製重啟方式。
    鏡片重新亮起時，葉楓發現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中心，八個方向的監控探頭都轉向他。這不是單純的追捕，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情報戰考核。他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早餐時私藏的檸檬片，擠出汁液滴在鏡片上。
    檸檬酸的化學反應讓鏡片暫時獲得特殊濾波功能。葉楓終於看清真相：那些電子頭像中，隻有西北方向便利店顯示屏上的瞳孔代碼構成完整指令——【1400中央公園噴泉】。
    “誘餌中的誘餌...”葉楓喃喃自語。這是典型的情報戰術，用過量信息掩蓋真正線索。他故意走向相反方向，同時用鋼筆幹擾器在地鐵閘機上做了手腳。當閘機異常鳴響吸引所有監控探頭轉向時，他像遊魚般滑進剛關閉的電梯門。
    地下通道的熒光燈為葉楓提供了完美掩護。他取下眼鏡腿上的金屬片，掰彎後插入公用電話的投幣口。短暫的電流雜音後，電話顯示屏上浮現出城市監控係統的後台界麵——這是他用三周時間悄悄破解的學院子係統。
    十五個獵人的實時位置在屏幕上閃爍。葉楓注意到一個異常：有三個紅點正在中央公園噴泉附近徘徊，而按理說那裏應該是銀章11給出的會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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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人變獵物...”葉楓突然明白了什麽，快速輸入一串惡魔島暗碼。監控畫麵立刻切換，顯示出噴泉底部隱藏的麻醉氣體釋放裝置。這是典型的陷阱，專門針對那些自以為破解了密碼的“聰明人”。
    他果斷放棄前往噴泉的計劃，轉而侵入城市交通控製係統。五分鍾後，一輛垃圾車按照他篡改的路線駛向中央公園，車尾的電磁幹擾器將暫時癱瘓噴泉附近的監控設備。
    葉楓自己的目標很明確——東區廢棄教堂。根據他前幾周的情報收集，那裏是學院設置的安全屋之一，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盲區。前往教堂需要穿過最危險的開闊地帶：新月城市政廣場。
    正午的陽光將廣場照得無所遁形。葉楓躲在郵局二樓，用偵查鏡掃描廣場每個角落。看似平靜的廣場上，地磚縫隙裏藏著至少二十個壓力傳感器，路燈頂端還有熱成像儀在緩緩旋轉。
    “需要一場表演...”
    葉楓從裝備帶取出兩枚膠囊，這是之前化學課上私藏的反應劑。他將膠囊扔進郵局的廢紙粉碎機，三秒後，機器冒出濃密的“白煙”——實際上是帶靜電的碳酸鈣顆粒。廣場上的監控設備立刻轉向這處“火源”，熱成像儀完全失效。
    他趁機衝進廣場，每一步都精準踩在監控死角的接縫處。當保安人員趕來查看郵局情況時，葉楓已經抵達廣場另一側。但就在他即將進入小巷的刹那，偵查鏡突然發出刺耳警報——小巷地麵上有幾乎不可見的激光網格。
    “銀章級的趣味。”葉楓冷笑。他後退幾步，從口袋裏掏出早餐時留下的雞蛋三明治。蛋黃醬在激光照射下會顯現出明顯軌跡，幫他找出網格的縫隙。
    雞蛋三明治剛碰到激光就發出“滋滋”聲，但葉楓已經得到需要的信息。他像體操運動員般側身翻過激光網格，落地時偵查鏡卻捕捉到更危險的信號——一枚隻有米粒大小的追蹤器黏在他的鞋底。
    “獵物總是自以為聰明。”銀章11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楓轉身，看到教官的機械義眼正在聚焦，“追蹤器在你拿到裝備包時就植入了，所有改造都是徒勞。”
    葉楓沒有慌亂。他慢慢抬起右腳，突然將鞋子踢向銀章11，同時按下鋼筆上的最後一個按鈕。鞋底的追蹤器爆炸成一團熒光粉末，正好噴在銀章11的製服上。
    “獵物203號標記獵人11號。”葉楓重複早先的宣言，“這次是物理確認。”
    銀章11低頭看著胸前發光的粉末，機械義眼發出輕微的重新對焦聲。當粉末顯示出“203”的熒光數字時，她笑了：“莫言說得對，你確實很厲害"。”
    城市某處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偵查鏡顯示爆炸點在中央公園——他設置的垃圾車幹擾器似乎觸發了某種隱藏機製。
    “最終測試提前結束。”銀章11的義眼閃過一串代碼，“所有獵人立即返回學院。”
    返程的裝甲車上，葉楓的偵查鏡不斷收到加密數據包。當他用特定的解碼程序打開時，鏡片上浮現出一張新月城地下管網圖，其中三條路線被標記為紅色。這不是考核內容，而是銀章11私下傳遞的信息。
    莫言在學院大門等候，她的黑風衣在暮色中像烏鴉展開的翅膀。當葉楓走過時，她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偵查鏡：“獵人用眼睛狩獵，智者用思維設陷。”這是惡魔島教官常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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