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重修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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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穢胎盤的崩解無聲而劇烈。墨綠色的汙染本源如同潰爛的膿包炸裂,深灰色的灰霧核心則如被烈陽照射的積雪,飛速消融、蒸發。琉璃光矛釘穿灰巢印記的那一點,成為了整片汙穢空間湮滅的原點。畸變的規則碎片失去統禦,在混亂中相互湮滅,發出滋滋的、如同的微弱聲響。絕對的黑暗被撕裂,露出其後深邃、冰冷、卻不再有粘稠惡意的原始海淵底色。
琉璃光繭的光芒在崩解的空間亂流中穩定下來。夕顏和星穹劇烈喘息,劫後餘生的冷汗混雜著海水的冰冷浸透衣衫。夕顏體內被灰霧侵蝕的冰係本源雖不再躁動,卻如同被毒液浸泡過,殘留著刺骨的陰寒與虛弱。星穹大師更是麵如金紙,枯竭的本源在雙重衝擊下搖搖欲墜,全靠葉楓光繭的諧律之力勉強維係著那縷微弱的生機。
葉楓站在光繭前端,身影在崩解的汙穢景象前顯得異常單薄。秩序之矛的琉璃光華已然消散,但他的右手,那隻凝聚長矛、貫穿灰巢的手掌,卻在微微顫抖。掌心之上,創生之種的光芒溫潤依舊,卻比之前黯淡了數分,流轉間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滯澀。更深處,靈魂層麵傳來陣陣尖銳的灼痛——那是強行觸摸、凝聚規則之“形”帶來的反噬。灰巢印記最後那聲充滿驚駭與不甘的精神尖嘯,如同淬毒的冰錐,在他剛剛觸及規則本質的意識深處,留下了一道冰冷的刻痕。
“規則……有形,亦有重。”葉楓無聲低語,琉璃色的眼眸凝視著自己微顫的手掌。強行將諧律之力凝聚為實質的“矛”,洞穿那汙穢的規則核心,並非毫無代價。那是一種更本源層麵的消耗與創傷。他清晰地感知到,構成秩序之矛的每一縷光華,都剝離自他對世界規則最本源的那份“理解”。這份理解剛剛萌芽,便被強行抽取、塑形,用以對抗終極的汙穢。如同稚嫩的幼苗被硬生生拔起,當作利劍擲出。
創造……遠比引導艱難百倍。
這個認知,伴隨著靈魂的灼痛,沉甸甸地烙印下來。
“葉楓?”夕顏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冰藍的眼眸透過光繭,落在他微顫的手上,“你……”
“無妨。”葉楓的聲音平靜,打斷了她的詢問。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隻承載了規則重量的手,轉而望向那正在徹底消散的汙穢核心深處。
隨著灰巢印記的徹底湮滅,被其強行汙染、束縛的水元素本源核心——那殘存的、真正的“幽瀾之心”碎片——終於顯露出來。
它隻有拳頭大小,不再是純淨的藍寶石,而是一塊布滿細密裂痕、黯淡無光的深藍色晶核。晶核內部,殘留著被灰霧強行撕裂、汙染過的痕跡,如同被投入墨汁的清水,渾濁不堪。但它終究不再是那令人作嘔的汙穢胎盤,它微弱地搏動著,散發出劫後餘生的、帶著痛苦卻也無比純淨的水元素韻律。
“幽瀾之心……核心碎片。”星穹大師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痛惜,“竟被侵蝕至此……”
葉楓攤開左手。掌心的創生之種光芒流轉,分出一縷極其柔和的七彩光流,如同最溫順的溪水,緩緩流淌向那塊深藍色的晶核碎片。
光流觸及碎片的瞬間,碎片猛地一顫!內部渾濁的墨色如同遇到克星,劇烈地翻騰、退縮!純淨的水藍光澤艱難地從裂痕深處透出。
“以諧律為引,撫其傷痕,喚其真名。”葉楓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韻律,仿佛在對沉睡的靈魂低語。
七彩光流溫柔地包裹住晶核碎片,如同母親的手撫慰著受創的孩子。光流滲透進每一條細微的裂痕,精準地找到那些被灰霧汙染、撕裂的規則節點。沒有強行拔除,沒有暴力淨化,隻有最深沉的理解與包容。七彩光華流轉間,那些汙穢的節點被輕柔地撫平、彌合,裂痕深處殘留的墨色被一點點分解、驅散。被強行撕裂的水之韻律,在諧律的引導下,如同斷弦重續,發出微弱卻無比堅定的共鳴。
深藍色的光澤越來越亮,越來越純淨。晶核碎片表麵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最終隻留下幾道淺淺的、如同淚痕般的印記。
嗡!
淨化完成的晶核碎片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嗡鳴,純淨的水藍光華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瞬間掃過這片剛剛經曆了汙穢洗禮的海淵!所過之處,粘稠的墨綠海水如同被投入了淨化之源,汙穢飛速退散,重新顯露出深邃的蔚藍!那些漂浮的扭曲屍骸,在純淨水元素的浸潤下,如同得到了安息,緩緩沉向無光的海底深處。
一股清新、磅礴、帶著大海原始生機的氣息,瞬間取代了彌漫的汙穢與絕望,充盈了整個空間!
“成了!”星穹大師老淚縱橫,感受著那久違的、屬於水元素的純淨脈動。
夕顏冰藍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震撼。她體內的冰係本源,在這純淨水元氣息的共鳴下,那殘留的灰霧陰寒如同遇到暖陽,瞬間消融了大半,前所未有的舒暢感湧遍全身。她看向葉楓的背影,那深灰色的袍服在純淨水藍光華的映襯下,仿佛與這片重生的海淵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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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伸出手,那枚淨化後的幽瀾之心碎片如同歸巢的精靈,輕盈地落入他掌心。碎片溫潤清涼,傳遞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與依賴。
“核心已淨,汙染源頭斬斷。但水脈循環被強行逆轉、扭曲,損傷深重。”葉楓的聲音依舊平靜,卻清晰地傳入夕顏和星穹耳中,“需以此淨化碎片為‘種’,重植於淵海核心。輔以諧律引導,假以時日,水脈可複。”
他將碎片收起,目光投向光繭之外那片重歸蔚藍、卻依舊因規則創傷而顯得動蕩不安的海淵。
“此地規則創傷未愈,空間不穩。星語大師的接引已至。”葉楓話音剛落,光繭前方的海水中,一點璀璨的星光毫無征兆地亮起,迅速擴大,形成一個旋轉的、由純粹星辰之力構成的穩定傳送門。門內,隱約可見銀輝宮星圖靜室的景象。
光繭流轉,帶著三人投入星門。
空間置換的眩暈感轉瞬即逝。
腳踏實地,是銀輝宮星圖靜室冰冷光滑的地板。星語大師懸浮在中央,周身星輝流轉,臉色略顯蒼白,顯然維持遠程接引消耗巨大。當她看到葉楓手中那枚散發著純淨水藍光華的晶核碎片時,清冷的眼眸中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
“成了!灰巢印記……果然被淨化了!”星語大師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
葉楓將淨化碎片遞出“以此為核心,重植淵海。水脈梳理,需海歌舊部及星語大師星辰之力引導。”
星語大師鄭重接過碎片,感受著其中純淨的生機與殘留的諧律氣息,看向葉楓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複雜與認可“陛下已在正殿等候。幽瀾淵海之變,牽動太大……”
“水脈根基已複,餘下梳理乃水磨工夫。當務之急,非此。”葉楓打斷了星語大師,琉璃色的眼眸轉向靜室之外,仿佛穿透了宮牆,望向了晶耀城那因過度抽取而顯得渾濁厚重的護城結界,也望向了更遠方。
“灰巢。”葉楓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冰冷的洞悉,“磐岩為引,侵蝕水脈本源,所圖非小。水脈循環若徹底斷絕,晶耀城護盾,便是無根之木,空中樓閣。”
星穹大師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的目標……是晶耀城護盾?!”
夕顏冰藍的眼眸瞬間凍結“聲東擊西,釜底抽薪……好毒辣的手段!”
星語大師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灰巢……究竟是何方存在?其力量竟能侵蝕本源規則……”
葉楓沒有回答。他抬起那隻微微顫抖的右手,掌心創生之種的光芒溫潤流轉,撫平著靈魂深處因觸摸規則之形而留下的灼痛。那灼痛如同警鍾,清晰地提醒著他“規則”的重量與可塑性。
“其力可侵蝕本源,改規則。”葉楓的目光掃過眾人,琉璃色的眼眸深處,那被灰巢印記最後尖嘯刻下的冰冷刻痕,仿佛在隱隱發光,“其目標,直指天樞根基。幽瀾淵海非終結,晶耀城亦非終點。”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重
“下一處被侵蝕的‘巢穴’,會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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