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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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識心頭猛地一跳——師父不是前日才啟程前往北地?怎會這麽快折返?她下意識摸了摸臉頰,翎月族的幻形術確實精妙,除非遇到精通此道的行家,否則無人能勘破。
    蘇倚川見她遲疑,急得直跺腳:"先生!好多師兄都傷得不輕!"寧識隻得硬著頭皮跟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剛轉過回廊,就見前院橫七豎八躺滿了傷員——有的麵色青紫似中了寒毒,有的渾身是血,更有甚者整條手臂都覆著詭異的冰霜。
    長沅真人正帶著藥堂弟子穿梭其間,額角沁出的汗珠都結成了冰碴。抬頭看見寧識,他眼中驟然亮起希冀的光芒:"阿木先生!快來看看這幾個寒毒入髓的弟子!"
    寧識瞳孔微縮,快步上前查看傷員狀況:"怎麽回事?怎會傷得這般嚴重?"
    蘇倚川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長泠師叔帶人去苦水鎮探查墨炎晶礦脈,不料中了魔族埋伏..."少年聲音發哽,"那些魔修引爆礦脈不說,還在水源裏投了劇毒..."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弟子們狀況慘烈——有人胸口被冰錐貫穿,汩汩鮮血在青磚上匯成血泊;有人整條手臂覆滿詭異冰霜,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更有人麵色青紫,嘴角不斷溢出黑血,抽搐的模樣活像離水的魚。
    長沅真人匆匆趕來,道袍下擺沾滿血汙:"阿木先生,山下還有傷員..."他將幾名內門弟子推到寧識跟前,"這些人任你差遣,老夫得去接應其他弟子。"
    寧識看著眼前這群驚慌失措的年輕修士,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深吸一口氣,迅速分配任務:"你們三個去藥房取冰魄霜、朱峰草和茴梨花;你們倆負責燒十大鍋泉水;剩下的人跟我先處理外傷。"
    蘇倚川在一旁急道:"我能做什麽?"
    "你帶人把傷員按傷勢輕重分區安置。"寧識扯下帷幔撕成長條,"記住,男女分開,重傷者靠窗,中毒者單獨隔開!"她邊說邊蹲下身,指尖凝聚靈力點在一個不斷嘔血的弟子咽喉處。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寧識剛示範完刮骨療毒的手法,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角落裏一個年輕弟子的右臂已經腐爛到肘部,白骨森森可見。
    "看清楚了嗎?"寧識手上動作不停,銀刀翻飛間腐肉簌簌落下,"刮到見血為止,立刻敷上冰魄霜!"她不等弟子們應答,又旋風般衝到藥爐旁。
    "噗——"寧識吐掉嚐了一半的藥汁,厲聲道:"全部加五錢寒蟬引!武火急煎!"藥罐裏的湯藥頓時翻滾如沸,蒸騰的霧氣中,她瞥見蘇倚川已利落地將傷員分區安置妥當。
    寧識正要往女弟子區域衝,蘇倚川一個箭步攔住去路:"先生!那邊..."少年耳根通紅,欲言又止地指了指她此刻的男子裝扮。
    寧識猛地刹住腳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現在可是"阿木先生"!這要闖進女弟子療傷區,怕是要被當成登徒子亂棍打出。
    情況危急,寧識顧不得許多。她一把推開蘇倚川:"是男女大防重要還是她們的命重要?起開。"
    話音未落,她袖中銀光乍現,數十根銀針精準刺入女弟子們周身大穴。與此同時,她指尖輕挑,以靈力為引,將姑娘們被血汙浸透的外裳盡數剝離——隻留貼身裏衣蔽體。
    蘇倚川剛要阻攔,卻見那些原本麵色赤紅、痛苦呻吟的女弟子們,在銀針入體後漸漸平靜下來。他咬了咬牙,終究退到一旁。
    "藥來了!"弟子們端著湯藥魚貫而入。寧識掃了一眼,突然喝道:"去尋幾個冰靈根的弟子來!要快!"
    待蘇倚川匆匆離去,寧識立刻從乾坤袋中取出紫姬蛇膽。這劇毒之物此刻卻成了救命良藥——每碗湯藥滴入一滴,漆黑的藥汁頓時泛起詭譎的紫光。
    "起!"她十指翻飛,無數銀絲從袖中激射而出,如靈蛇般卷起藥碗,精準地送入每位傷者口中。
    這招"千絲引"極其耗神,等蘇倚川帶著冰靈根弟子趕到時,寧識已是麵色慘白,全靠坨坨在識海中暗中渡氣才勉強站穩。
    "先生!"蘇倚川慌忙上前攙扶,卻見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傷員,此刻周身赤紅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薄薄的冰霜——正是以毒攻毒起了效果。
    寧識強撐著精神指揮道:"分成兩組,冰靈根在前,其他人輔助。用靈力幫他們化開藥力,記住要順著經脈走向慢慢疏導。"
    待冰靈根弟子們開始運功,她才得空拽住蘇倚川:"你們究竟派了多少人去苦水鎮?"目光掃過滿院傷員,心裏暗暗盤算——這前前後後怕是有上百人,幾乎抵得上一個小型宗門傾巢出動了。
    蘇倚川麵色凝重:"自秦家事變後,魔族越發猖狂。"少年拳頭攥得發白,"他們不但襲擊秦氏商隊,還在北地屠了三個村落。師尊這才親自帶隊..."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嘈雜聲。隻見數十名弟子抬著擔架魚貫而入,擔架上的傷員個個麵色灰敗,最嚴重的那個胸口竟插著半截墨色晶石,傷口周圍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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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識正忙著給傷員包紮,一抬頭就看見兩個血人兒被抬了進來——好家夥,這不是她家師父和楚逸嘛!
    "師叔怎麽也傷成這樣?"蘇倚川急吼吼地拽住旁邊弟子問。那弟子紅著眼眶解釋:"魔族一路追殺,師叔開傳送陣送我們回來,自己卻..."
    寧識手一抖,差點把繃帶係成蝴蝶結。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師父回去一問內侍,不就知道她這幾天壓根沒在峰上?這謊可怎麽圓啊!
    "阿木先生?"長沅的親傳弟子疑惑地看著她突然僵住的動作。
    "啊哈哈..."寧識幹笑兩聲,唰唰寫下兩張藥方和護理注意事項塞過去,"那什麽...我醫館還熬著藥呢,先走一步!"說完腳底抹油就要開溜。
    親傳弟子們麵麵相覷——這節骨眼上,神醫居然要撂挑子?
    樓寒江一個箭步攔住去路:"阿木先生,隻要你能幫助我們處理一下傷患,酬勞好商量..."他以為對方是要坐地起價。
    寧識差點氣笑。她缺錢嗎?好吧確實缺...但現在趕回玄嶽峰圓謊更重要!
    "嗬!"她故意把藥箱摔得哐當響,"在下已在此耽擱半日,救了多少弟子?如今醫館有急事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黑袍一甩,活像個被惹毛的刺蝟,"玄極宗好大的威風!"
    眾親傳被懟得啞口無言。確實,人家又不是玄極宗的人...
    "呸!什麽神醫!"待寧識走遠,終於有人憋出句狠話,"就是個見錢眼開的江湖郎中!"
    而此時"江湖郎中"正火燒屁股般衝進自家醫館,胡亂抓了把藥材做樣子,又馬不停蹄往玄嶽峰趕——活像隻偷油被逮現行,正急著回窩擦嘴的耗子。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寧識指尖微動,周身黑袍瞬間化作素白弟子服。她揉了揉眼角,硬是逼出幾分紅暈,這才提著裙擺跌跌撞撞衝進內室——
    "師尊!"少女帶著哭腔的呼喚像浸了蜜糖,她一個踉蹌撲到榻前,恰到好處地讓淚珠落在長泠染血的衣襟上。那雙杏眼蓄滿淚水,睫毛沾濕成小扇子:"都怪阿識不好...若是我早些..."
    長泠蒼白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小徒弟哭得鼻尖通紅,發間還沾著趕路時的落花,任誰看了都要心軟三分。
    寧識敏銳地察覺到長泠身體的僵硬,心中暗喜——看來師尊果然不諳男女之事。她趁機又往懷裏鑽了鑽,雙手不安分地在長泠身上摸索:"師尊傷到哪裏了?讓阿識看看..."
    少女帶著哭腔的嗓音又軟又糯,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把長泠胸前的衣襟浸濕了一大片。她故意把臉埋在師尊頸窩,發間淡淡的幽香混著淚水的氣息,將長泠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阿識乖..."長泠喉結微動,略顯生硬地扶起懷中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拭過少女濕潤的眼角,卻不想引來更多淚珠:"師尊不疼,莫哭了。"
    "都怪阿識貪玩..."少女抽抽搭搭地揪著長泠的衣袖,泛紅的眼尾像抹了胭脂,"要是阿識早點回來照顧師尊..."
    長泠心頭驀地一軟。修行數百載,何曾有人為他這般牽腸掛肚?小徒弟滾燙的淚珠仿佛落進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他笨拙地拍著寧識的背,連聲音都不自覺放柔了幾分:"師尊無礙,阿識莫要自責。"
    寧識執拗地按住長泠的手腕,指尖蘸著藥膏輕輕點在滲血的傷口上。少女跪坐在榻前,身子前傾得幾乎要貼上長泠。
    "師尊忍忍..."寧識的聲音又輕又軟,帶著幾分心疼的顫音。她抬眸時,長泠看見那雙杏眼裏盛滿純粹的擔憂,水光瀲灩中倒映著自己略顯狼狽的身影。
    長泠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少女身上清冽的幽香混著藥草的苦澀,竟比最上等的安神香更讓人心神蕩漾。
    當那柔若無骨的手不經意劃過腹肌時,他猛地攥緊了身下的錦被——千年清修鑄就的定力,此刻竟敵不過少女一個懵懂的眼神。
    "師尊的傷..."寧識忽然伸手撫上他胸膛,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某處敏感,"還疼嗎?"
    長泠猛地起身,寬大的衣袖遮掩住身體的異樣:"為師...已無大礙。"他聲音裏的克製幾乎要繃斷,
    阿識隻是關心則亂...他怎能用這般汙濁的念頭褻瀆自己的徒弟?
    院門在身後合上的刹那,寧識臉上純真的神情瞬間褪去。她漫不經心地擦了擦眼角未幹的淚痕,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嗬..."夜風拂過她微涼的指尖,方才觸碰過師父的觸感似乎還留在皮膚上。寧識忽地輕笑出聲——什麽清冷出塵的謫仙,還不是被她三言兩語就撩撥得失了方寸?
    寧識踢開腳邊的石子,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這十幾年,她早就把"演戲"二字刻進了骨子裏。
    在阿娘麵前要做善解人意的女兒,在玄嶽峰要扮乖巧可人的小徒弟,就連方才在藥堂,也得端著"鬼醫阿木"的架子...
    寧識的人生從來都是地獄難度,贏下去才有資格談愛恨情仇真假虛實,不會演戲的傻子早就成了別人登仙路上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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