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與你幾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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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般傾瀉在小院裏,炭火"劈啪"作響,映得兩人臉上光影躍動。寧識熟練地翻動著鐵網上的五花肉,肥美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激起一陣帶著焦香的煙霧。
    "滋啦——"
    一片薄如蟬翼的五花肉在鐵網上卷曲起來,金黃的油花在表麵歡快地跳動。秦正眼巴巴地盯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給。"寧識夾起那片烤得恰到好處的肉,在辣椒麵裏滾了一圈,又點綴上幾粒翠綠的蔥花。
    秦正一口咬下,外酥裏嫩的肉塊在齒間迸發出濃鬱的肉香,辣味後勁十足,激得他眼眶發紅:"唔!這也太...咳咳咳!"
    "決定了!"秦正抹了把油汪汪的嘴,舉起竹簽當酒杯,"就衝這手藝,易品軒我跟你幹定了!"
    寧識將冰鎮果子飲重重擱在石桌上,碗底與青石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秦正被辣得眼眶發紅。
    "秦正。"她突然連名帶姓地叫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那本泛著黑氣的魔族醫典。
    "你以為我真是看中黑市那點油水?"她冷笑一聲,醫典"嘩啦啦"翻到某頁泛黃的藥方上——那字跡分明是翎月族特有的羽狀紋,墨跡裏還摻著金粉。
    劍影宗滅翎月族時,魔族連影子都沒露,可他們珍藏的藥方,怎麽會在魔族手裏?
    "這買賣是複仇的幌子。"驚飛簷下一窩夜雀,"我要讓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親自嚐嚐被剝皮抽筋的滋味。"
    今晚她這一手借刀殺人玩得漂亮,讓玄極宗當眾撕開黑市的遮羞布,逼得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得不親手斬斷與魔族的利益鏈。
    但這遠遠不夠,她要大搖大擺地接手黑市的生意,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開張營業,用他們最看重的金銀財寶,狠狠抽他們的臉。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她就是要逼得他們狗急跳牆,自亂陣腳。
    隻是...
    寧識的目光落在秦正油乎乎的嘴角上。這個傻子,還有他背後的秦家,注定要被卷入這場腥風血雨。
    秦正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輕輕晃動。他望著寧識被炭火映亮的側臉,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輕笑。
    秦正凝視著杯中搖曳的酒液,沉聲道:"若無醫館初遇,若無宗墓相救,秦家早已傾覆。"他舉杯相碰,"今你劍鋒所指,便是我秦氏刀鋒所向。"
    "我信阿木。"他舉杯相碰,聲音沉穩有力,"風雨同舟。"
    寧識誇張地抖了抖肩膀:"哎喲喂,秦大少爺這情話說的,比醉仙樓的陳醋還酸!"她故意把烤架上的肉翻得啪啪響,油星子濺了秦正一臉。
    突然想起在秦驚鶴麵前暗自立下的誓言,她嘴角微揚,卻故意把羊排往自己這邊一撥:"想吃?拿你的蝦來換!"
    "你這奸商!"秦正筷子一伸就要搶,寧識眼疾手快一記手刀敲在他手背上。
    一根竹簽從烤架彈起,正巧戳在秦正鼻尖上。寧識笑得前仰後合,差點打翻辣椒罐。
    ……
    修真界今夜風雲驟變,玄極宗內燈火通明。長淇接到秦正密訊的刹那,整個宗門便如精密的齒輪般運轉起來。長汐指尖凝出一道傳訊符,三大宗門同時收到警訊。
    "赫軻必須拿下!"長泠與長汐率精銳破空而去,劍光劃破夜幕。另一邊,長沛已帶人封鎖黑市要道,刀光劍影間盡是倉皇逃竄的身影。
    歸元宗的劍陣最先亮起,劍影宗的暗衛如潮水般湧向各處據點,藥師穀的丹爐旁,數十名弟子正緊急調配追蹤藥劑。三大宗門配合默契,仿佛一張無形大網正在收攏。
    仙聞榜上赫然掛著兩條燙金標題:《黑市主竟是魔族少主赫軻 》《四大宗門聯手清剿黑市 》,字字都透著昨夜的血雨腥風。
    玄極宗徹夜未眠的燈火映著往來修士疲憊的身影,而這場風暴的始作俑者寧識,此刻正慢悠悠摘下"停診"木牌——她剛陪著秦正吃完第八盤烤肉,等那家夥打著酒嗝睡成死豬,才踩著晨露往回趕。
    玄嶽峰頂,長泠的劍穗斷了一半,楚逸的護心鏡裂著蛛網紋,邵宇的道袍下擺還滴著未幹的血。
    三人推開院門時,蒸籠裏的蟹黃包正冒著熱氣,銅壺咕嘟咕嘟煮著醒神茶,廊下木桶盛著溫度剛好的藥浴水。
    “師父師兄你們回來啦,快去更衣,早膳已經做好啦。”
    晨光透過窗欞,在膳堂的木桌上灑下斑駁光影。寧識挽著袖子,正將熱氣騰騰的粥碗一一擺好。她纖細的手腕上還沾著幾粒糯米,發間木釵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阿識怎得又這般忙碌?"楚逸連忙接過她手中沉甸甸的砂鍋,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指尖,"瞧你眼下都泛青了。"
    "師姐也忙了一早上呢!"寧識連忙接過話頭,順手給邵宇盛了碗最稠的粥,"三師兄,你們昨晚去了何處?"
    嶽枝將一碟醃菜重重放在桌上:"誰稀罕給他們做飯?"她嘴上這麽說,卻不動聲色地把醃菜往楚逸那邊推了推,"師父最近胃口不好,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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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宇和楚逸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嶽枝冷哼一聲,接過話頭:"赫軻被魔族那群牛鬼蛇神救走了。"
    這倒不意外,畢竟是魔君親兒子。她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聽說四大宗門這次清剿黑市收獲頗豐?不知長沛師叔帶回了什麽好東西?"
    這話一出,三人臉色更難看了。邵宇狠狠把好好的白麵饅頭戳成了馬蜂窩:"收獲?嗬!"他咬牙切齒道,"長沛師叔連條褲衩子都沒撈著!"
    "可不是!"楚逸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們趕到時,庫房比狗舔過的還幹淨!"他憤憤地扒拉兩口粥,"就剩幾口破箱子,連顆靈石渣都沒剩下!"
    嶽枝冷著臉補充:"更可氣的是,牆上還被人用炭筆寫了"多謝款待"四個大字。"她磨著後槽牙,"那字跡龍飛鳳舞的,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寧識低頭喝粥,嘴角微微上揚——此番行事確實略有張揚。
    楚逸一臉鬱悶地攪著粥碗:"最氣人的是,那幫孫子跟提前收到風聲似的,跑得比兔子還快!"他掰著手指頭數,"歸元宗繳了十箱玄鐵,劍影宗收了二十件法器,藥師穀更是連人家藥圃都端走了..."
    "咱們呢?"嶽枝冷笑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就帶回來一塊地契!"她陰陽怪氣地學著長沛的語氣:""這可是黃金地段啊徒兒們"——怎麽著?咱們玄極宗以後改行當地主老財了唄?"
    邵宇氣得把饅頭捏成了麵餅:"師叔就是太實誠!要是悶聲發大財,現在咱們就是修真界首富了!"
    他痛心疾首地捶桌,"你們是沒看見藥師穀那幫人嘚瑟的樣兒,連掃地的雜役都戴著新得的儲物戒指!"
    寧識低頭扒飯,肩膀可疑地抖了抖——她突然覺得秦正那小子是不是做得太絕了?
    "最可氣的是!"楚逸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劍影宗連人家夜壺都順走了!說是千年寒玉雕的!"
    嶽枝聞言,手裏的湯勺"哢嚓"一聲斷成兩截。三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自家宗門的失利固然令人心痛,但兄弟宗門的暴富更叫人肝腸寸斷啊!
    三個人越想越生氣,就好像其他幾個宗門搶了是他們的血汗錢似的,寧識隻能尷尬微笑,默默給師兄師姐夾菜。
    長泠換好一身素淨長衫坐下,慢悠悠端起寧識特意晾好的粥:"都多吃些,明日去了神劍島,可沒這般舒坦飯食了。"
    "噗——"楚逸一口粥噴了出來。
    "咳咳咳..."邵宇被饅頭噎得直拍胸口。
    嶽枝手裏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寧識眨巴著眼睛,勺子還懸在半空。
    四人異口同聲:"神劍島?!"
    長泠淡定地吹了吹粥麵:"十年一開的神劍島劍塚三日後開啟。"他抬眼掃過四個石化的徒弟,"怎麽?為師說得不夠清楚?"
    楚逸哀嚎一聲癱在桌上:"師父!我們才剛剿完黑市啊!"
    邵宇抱著柱子不撒手:"弟子昨夜才挨了三刀!"
    嶽枝咬牙切齒:"那個...弟子能申請留守看家嗎?"
    長泠優雅地抿了口粥:"可以。"在四人剛要鬆口氣時,又補了句:"為師陪你們一起留守,讓長沛師叔帶你們去。"
    三人瞬間麵如土色——誰不知道長沛師叔是出了名的修煉狂魔?上次帶弟子出門,生生把人家練吐了血。
    "吃吧。"長泠夾了塊魚肉,"這怕是你們接下來一個月,最後一頓安生飯了。"
    寧識和坨坨、浮華盡都美滋滋,又可以出去玩咯,嗚呼起飛~
    長泠看著幾個徒弟呆若木雞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輕叩桌麵,待眾人回神後才緩緩開口:"能在神劍島覓得本命靈劍,是多少劍修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寧識雙手托腮,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師父~"這一聲喚得百轉千回,"如今鑄劍師那麽多,咱們何必大老遠跑去神劍島呀?"
    長泠指尖微動,強忍住揉她發頂的衝動,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你們可知,當世十大名劍——"他故意頓了頓,"盡數出自神劍島。"
    見徒弟們豎起耳朵,他才繼續道:"千年前梵虛國鑄劍大師玄雷冶,以一己之力在東海之巔開辟劍島。如今修真界所有鑄劍術,不過是他傳承的皮毛罷了。"
    "那些絕世高手隕落後..."長泠指尖輕點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們的本命靈劍便會自行飛往神劍島劍塚。"他目光掃過四人,"你們用的那些劍,在劍塚裏連墊腳的資格都沒有。"
    楚逸突然"咕咚"咽了下口水,邵宇的眼中燃起狂熱,連嶽枝都不自覺摸向腰間佩劍。隻有寧識還歪著頭:"那...劍塚裏的劍會自己選主人嗎?"
    長泠終於沒忍住,屈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不然為師為何要你們沐浴齋戒三日?"他無奈搖頭,"明日啟程前,都給我把《劍器譜》背熟了!"
    十大名劍?
    所以林彥恒的滄影劍也來自神劍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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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識眼睛一亮,歪著腦袋問道:"那師父的霄瀾劍,肯定也是從神劍島得來的吧?"
    長泠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取出帕子輕輕擦去她嘴角的米粒:"阿識真聰明。"這寵溺的語氣讓旁邊三個徒弟齊齊打了個哆嗦。
    楚逸迫不及待地追問:"師父,那我們該怎麽取得本命劍啊?"
    "急什麽。"長泠慢條斯理地疊好帕子,"進了神劍島,你們要連過三關才能進劍塚。"他故意頓了頓,"至於能不能得到靈劍認可...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邵宇頓時哭喪著臉:"要是沒有靈劍看上我怎麽辦..."
    嶽枝冷笑一聲,順手抄起根木棍塞到他手裏:"喏,本命劍。"她翻了個白眼,"實在不行,等十年後再來唄。"
    "師父~"寧識拽著長泠的袖子還想再問,卻被他一個眼神製止:"天機不可泄露。"說完便起身離去,留下四個徒弟大眼瞪小眼。
    翌日拂曉,晨霧還未散盡,親傳弟子們已經在山門前整裝待發。
    長淇負手立於山門前,晨光為他的道袍鍍上一層金邊。他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弟子們,朗聲道:"此去神劍島,願諸位皆有所獲。"
    "謹遵掌教教誨!"眾弟子齊聲應和,聲音在山穀間回蕩。
    幾位真人各自叮囑時,謝夢桐甜膩的嗓音突然響起:"大師兄定能取得熾霆劍!"她仰慕地望著墨少洲,"您可是天品火靈根呢!"
    周圍弟子立刻附和:"就是!傅淩淵連大師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蘇倚川突然促狹地指向寧識:"說起天品靈根..."他故意拖長聲調,"那邊不還有一個嗎?"
    謝夢桐狠狠剜了蘇倚川一眼——這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氣鼓鼓地別過臉,卻聽見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寧識正倚在船舷啃蜜餞,突然感覺十幾道目光在自己和墨少洲之間來回掃射。她莫名其妙地眨眨眼——這群人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都對她"念念不忘"的?
    寧識拍拍手上的蜜餞渣,徑直朝蘇倚川走去:"蘇師兄可是身上刺撓?"她指尖凝出一縷清風,"要不師妹幫你吹吹?"
    蘇倚川臉色驟變,連忙後退三步:"不、不必了!"他幹笑著擺手,後背差點撞上船舷。
    墨少洲突然開口:"許久不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寧識,"這些日子在忙什麽?"
    "侍奉師父呀。"寧識眨眨眼,一臉純良,"端茶倒水、煎藥熬湯,可忙了呢。"
    邵宇一個箭步衝過來:"沒錯!阿識連師父的筆洗都刷得鋥亮!"他拍著胸脯,"掌教都說從沒見過這麽孝順的徒弟!"
    謝夢桐嗤笑一聲別過臉,小聲嘀咕:"不就是個燒火丫頭..."
    墨少洲卻對邵宇的話置若罔聞,仍緊盯著寧識:"當真...沒下過山?"他語氣平靜,眼神卻銳利如劍。
    寧識心頭一凜,麵上卻不顯:"大師兄這是..."她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在查我崗麽?"
    某人心裏雖然緊張,麵上卻看不出什麽異常:“首座若是要查探我的行蹤,不如去查控視鏡,或者去問我師父也可。”
    墨少洲直接忽略了寧識冷淡的態度,繼續說:“我在山下見到了一個人,與你有幾分像。”
    寧識指尖微微一頓,抬眸迎上墨少洲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首座說笑了,我這般平庸相貌,滿大街都是相似之人。"
    墨少洲忽然壓低聲音:"那人,"他目光落在寧識的眼眸中,"也似你一般愛插科打諢顧左右而言他。"
    海風驟起,吹亂了寧識額前碎發。她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到身後,指尖悄悄掐了個清心訣:"首座好眼力。"語氣輕快得仿佛在說今日天氣,"不過..."
    "阿識!"邵宇突然從後麵撞過來,手裏舉著個油紙包,"嚐嚐這個桂花糕!"他硬生生擠進兩人之間,熱騰騰的糕點香氣衝散了緊繃的氣氛。
    寧識接過糕點,借著低頭品嚐的動作掩去眼中情緒。再抬頭時,已換上往日那副天真笑靨:"首座若是好奇..."她將咬了一口的桂花糕遞過去,"不如也嚐嚐?"
    墨少洲望著糕點上的牙印,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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