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寂寂不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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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雷冶的背脊重重撞上劍架,琳琅滿目的兵器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天下第一的鑄劍大師此刻狼狽不堪,好似一條落水犬。
"玄卿的劍..."慕容錦芸的指尖劃過他繃緊的下頜惡意打轉,"可比你的人誠實多了。"她俯身時,發間金步搖垂下的珍珠輕輕掃過他胸膛。
"不...可..."玄雷冶的喉間突然迸發出一聲金屬淬火般的低吟,這位天下無雙的鑄劍師此刻正如他親手鍛造的劍胚,在情欲的熔爐中徹底融化。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鍛造寂聽劍的最後一刻——玄鋼在烈焰中化為鐵水,在模具中肆意流淌成型。
多年壓抑的情愫如同劍胚中最後的雜質,在這一刻盡數淬煉而出。爐火映照下,他饜足的麵容如同新鑄的利劍,泛著致命的寒光。
慕容錦芸在玄雷冶耳邊嗬氣如蘭:"玄卿你…"她忽的聲音一顫,"倒比鑄劍時生疏許多..."
玄雷冶額角青筋暴起,常年握錘的掌心死死扣住她纖細的腰肢:"王後既嫌微臣生疏..."突然加重的力道讓她喉間溢出一聲驚喘,"不如親自指點?"
"王後娘娘..."他沙啞的聲音裹挾著壓抑多年的怒火,指尖劃過她頸間時帶著淬劍時的力度,"既然要玩火..."突然加重的手勁在她雪膚上留下紅痕,"就該知道熔爐的溫度。"
"阿...阿冶..."她破碎的呼喚混著喘息,玄雷冶將她這多年深宮寂寥盡數焚毀,鑄劍爐中的火星突然爆裂,映照出王後失神的容顏,洞察人心的鳳眸此刻渙散如霧,朱唇微張著吐露不成調的句子。
這個在朝堂上翻雲覆雨的女人此刻終於明白,為何絕世名劍都需要千錘百煉——正如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是左丘炎那種凡鐵永遠無法企及的極致鋒芒。
"芸兒..."玄雷冶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火淬煉過的鐵,"你今日這般,需要我做什麽?"
慕容錦芸的指尖停在他心口那道陳年劍傷上,她突然傾身,將帶著血腥味的吻印在他唇間:"帶焜兒離開。"喘息間,她染血的指甲在他心口劃出三個字:神劍島。
玄雷冶粗糙的掌心捧起慕容錦芸的臉,鑄劍師常年被爐火熏烤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染血的臉頰。
他望進她猩紅未褪的眼底,聲音低沉如淬劍時的水汽:"芸兒..."喉結滾動間,將那句"是為了焜兒嗎"咽了回去,"縱是刀山火海,隻要你開口我都會答應,你又何須犧牲這些…"
慕容錦芸突然抬頭封住他的唇,這個吻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卻比鑄劍司最烈的爐火還要滾燙。
她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裏跳動的頻率與寂聽劍出鞘時的嗡鳴如出一轍:"阿冶..."喘息間破碎的呢喃燙在他頸側,"我確實利用了你…但我更想得到你。"
寂聽劍從她指間墜落,在青磚上撞出清越的錚鳴。玄雷冶看著懷中這個剛剛還癲狂如魔的女人,此刻眼中卻盛著比初雪更純淨的情意。
半月後,五皇子在賭坊"失手"斬傷鎮國公。
朝堂嘩然之際,慕容錦芸摔碎了茶盞:"逆子!"她顫抖的手指直指殿外,"滾去神劍島反省!"無人看見她轉身時,袖中落下的密信正巧飄進玄雷冶染血的衣襟。
五皇子離宮後,慕容錦芸的身子便如秋日枯荷般迅速衰敗。那日在禦花園賞菊時,她突然眼前一黑,金絲繡鳳的廣袖掃落滿案茶盞——碎瓷聲驚飛了簷下棲鳳的銅鈴。
孫貴妃接過鳳印那日,特意戴著先王後賞的東珠步搖來謝恩。她撫著尚未顯懷的肚子,笑吟吟道:"姐姐放心養病,妹妹定當用心料理後宮。請…"話音未落,三皇子在殿外射落的雁群正巧砸在九皇子作的畫上。
不過半月,六局二十四司已遍布孫氏親族。連昭華殿新進的宮女,都是孫家管事的庶女。
孫貴妃執掌鳳印後,六宮上下便如同她腕間的金鑲玉鐲——表麵光鮮內裏硌人。低位嬪妃晨省時,常能聽見她護甲刮過茶盞的刺耳聲響。
那日九皇子因少行一禮,生生在青石板上跪足了兩個時辰,膝蓋滲出的血珠把素色袍角都染成了赭色。
左丘思晚一劍劈開孫貴妃最愛的珊瑚屏風時,碎玉正巧濺到聞訊趕來的左丘炎龍靴上。"父皇!"她劍尖還滴著方才斬斷的珍珠簾子,"您看看孫娘娘把弟弟妹妹們..."
"胡鬧!"左丘炎揉著太陽穴打斷,卻見孫貴妃已哭倒在侍婢懷中。最終這場鬧劇以九箱珍寶收場——隻是送往公主府的箱籠裏,悄悄多了一匣慕容錦芸舊藏的《帝範》手稿。
慕容錦芸正用銀剪修去瓶中枯梅,聽完女兒憤懣之言,她忽然咳嗽起來:"晚兒..."她將染血的帕子隨手扔進香爐,"母後請玄師父教你劍法,不是讓你去參與後宮婦人爭鬥的。"
"母後!"思晚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難道要兒臣眼睜睜看著孫氏踐踏宮規、欺淩弟妹?這就是您教導的皇家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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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錦芸緩緩直起身子,蒼白的麵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威嚴。她指尖輕叩案幾,發出三聲清脆的響動:"本宮教你的帝王心術,你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待平複後,聲音更顯沙啞,"後宮這些婦人把戲,也值得你大動肝火?"
侍婢適時奉上的茶盞冒著嫋嫋熱氣,左丘思晚不情不願地接過,一口都不想喝。
左丘思晚猛地將茶盞擲於案上,琥珀色的茶湯濺落在她繡著金鳳的袖口:"母後!孫家在前朝賣官鬻爵,連兵部要職都敢明碼標價!父皇他是不是已經老邁昏聵了..."
"啪!"慕容錦芸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鎏金香爐中的灰燼四散:"你放肆!"她聲音嘶啞得可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議論君父就是你學的為臣為子之道?"
小公主不退反進,寂聽劍穗上的明珠隨著她的動作激烈晃動:"兒臣寧願做個不孝女,也不當亡國奴!"她轉身時,腰間玉佩狠狠撞在門框上,碎成兩半。
待腳步聲遠去,慕容錦芸突然癱軟在地,淚水將妝粉衝出兩道溝壑:"這傻孩子..."破碎的嗚咽淹沒在袖間,"果真是我的女兒,她這般剛硬,以後可怎麽是好?"
……
禦花園的垂絲海棠開得正豔,孫貴妃特意命人在慕容錦芸的席位旁擺了一盆白海棠——在這滿園姹紫嫣紅中顯得格外刺目。
久未露麵的王後一襲月白宮裝,發間隻簪一支素銀鳳釵,卻比滿園嬌花更惹人注目。
左丘炎醉眼朦朧地望過來時,正巧看見慕容錦芸俯身去拾落花的姿態。
那截露出的皓腕比新雪還要白上三分,驚得他手中酒盞一斜——這個被他冷落多年的發妻,何時出落得比年輕時還要動人?
那當然是玄雷冶親力親為,照料的王後容光煥發。
"王後..."他踉蹌著將人扯入懷中,撲麵而來的龍涎香裏混著慕容錦芸發間淡淡的藥香,迫不及待要一親芳澤。
左丘炎渾濁的酒氣噴在慕容錦芸頸間,她偏頭時發間金步搖劃過一道冷光:"陛下該觀舞了,臣妾晚些時候再服侍您。"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藏在袖中的手卻狠狠蹭過被他碰觸的肌膚。
魔族鐵騎踏碎宮門時,舞姬的水袖還懸在半空。左丘炎被魔將按在龍椅上,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方才還摟著美人的手掌,此刻連酒杯都握不住了。
"孟嘯遠!趙良!"他的嘶吼混著瓷器碎裂的聲響。回答他的,是孫貴妃突然變調的嬌笑:"陛下~"她染著蔻丹的指甲如刀鋒般劃過他的臉頰,"昨夜三更,禁軍的血可是把護城河都染紅了呢~"
慕容錦芸踩著滿地珍珠緩緩而來,孫貴妃恭敬地退後半步:"請娘娘親自動手。"左丘炎目眥欲裂地撲向她時,魔將的劍已抵在他喉間。
左丘炎雙目赤紅如血,脖頸上青筋暴起:"賤人!"他掙紮著想要撲向慕容錦芸,卻被魔將死死按在龍椅上,"孤給你鳳印,許你統禦六宮,你竟勾結魔族毀我江山?!"
左丘炎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渾濁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慕容錦芸聲音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陛下,你忘記我母親是怎麽死的了嗎?你暗殺璽兒和擎兒時何曾想過與我結發多年?”
鮮血從她精致的下頜滴落,慕容錦芸突然輕笑出聲,染血的指尖撫過左丘炎扭曲的麵容:"你以為孫家真是來助你鞏固皇權的?"她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魔族契約印記,"這二十年來,你枕邊的每一道聖旨...可都是魔尊的意思。"
慕容錦芸指尖深深掐進左丘炎的皮肉,二十年的恨意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她從未忘記當年左丘炎為了逼迫她無依無靠,幫助他謀奪帝位,暗中殺害了雪姨娘。更不會忘記左丘炎為了幫他心愛的皇子鋪路,就殺了她的璽兒和擎兒。
"你以為我要的是太後之位?"她染血的指甲劃過左丘炎驚恐的麵容,聲音輕得如同地獄的低語,"我要的是你左丘氏斷子絕孫,要這梵虛山河為我兒陪葬!"
慕容錦芸看著鮮血從劍尖滴落,笑得愈發癲狂:"今日之後,你左丘氏的列祖列宗...都要在九泉之下看著他們的子民淪為魔族的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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