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狗不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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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回廊時,渡塵悄悄扯住寧識的衣袖:"阿識,今日這般張揚..."他憂心忡忡地望向管事離去的方向,"若他們秋後算賬..."
寧識掰了半塊紅糖饅頭塞進他手裏:"喏,還熱著呢。"見渡塵仍愁眉不展,她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怕什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指尖在頸間輕輕一劃,"正好湊對。"
渡塵捧著饅頭呆立原地,半晌才苦笑著搖頭——阿識果然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夜風拂過,送來前廳隱約的絲竹聲,混著饅頭甜香,竟讓他莫名安下心來。
大廳內人聲鼎沸,觥籌交錯間盡是推杯換盞的喧鬧。婆子們尖利的嗬斥聲穿透嘈雜:"磨蹭什麽!菜都涼了!"
親傳弟子們端著沉甸甸的鎏金食盤,在桌椅間穿梭。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浸濕了粗布衣領。
縱使台上舞姬翩若驚鴻,歌女聲如珠落玉盤,這群"丫鬟"卻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從晌午到現在粒米未進,雙腿早已酸軟得打顫。
寧識剛把一盅滾燙的佛跳牆擱在桌上,就聽見身後傳來渡塵的悶哼。轉頭看見他正踉蹌著扶住柱子,托盤裏的湯水灑了大半。
王婆子那雙三角眼一瞥見寧識,立刻想起今早李婆子七竅流血的慘狀,後脊梁頓時竄上一股寒意。她枯樹皮似的老臉抽搐兩下,綠豆小眼裏閃過陰毒的光。
"哎喲喂——"王婆子突然扯著嗓子尖叫,佯裝踉蹌地往寧識跟前湊,那雙裹著髒布的小腳悄沒聲地往前一伸。
寧識早將這老虔婆的算計盡收眼底。她唇角微揚,非但不躲,反而裝作被裙角絆住,繡鞋重重踏在那隻枯瘦的腳背上——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混在王婆子的慘叫聲中。寧識借著俯身攙扶的姿勢,指尖在她後頸要穴輕輕一拂:"婆婆當心啊~"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王婆子腳背傳來一陣鑽心劇骨般的劇痛,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瞬間扭曲變形,渾濁的眼珠暴突,額角青筋根根暴起。她死死咬住黃板牙,硬生生將到嘴邊的慘叫咽了回去,整張臉憋得紫紅。
"小賤人!"她枯瘦如雞爪的手指猛地掐住寧識手腕,指甲深深陷進皮肉裏,聲音壓得極低卻飽含怨毒,"你活膩了是不是?"那雙三角眼裏翻湧著滔天恨意,仿佛要將寧識生吞活剝。
寧識突然踉蹌著後退兩步,手中端著的青瓷湯碗"啪"地摔得粉碎。她眼眶瞬間通紅,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聲音帶著哭腔:"婆婆恕罪!奴婢急著給貴客上菜,當真沒瞧見您..."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王婆子枯瘦的手掌裹挾著淩厲掌風呼嘯而來,卻在半空中被寧識穩穩截住。瓷碗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聲響,與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婆婆,"寧識五指如鐵鉗般扣住對方手腕,眼底寒芒乍現,"鄉野有句老話,好狗不擋道。"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擋道的惡犬,向來是要剝皮下鍋的。”
王婆子渾濁的眼珠驟然緊縮,皺紋密布的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幹癟的嘴唇顫抖著。
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尖利的聲音:"反了!反了!"枯枝般的身子劇烈抖動,連帶著滿頭灰白的發髻都在簌簌顫動。
王婆子枯瘦的手指攥得咯咯作響,渾濁的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小賤人,今日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寧識恍若未聞,纖指輕抬,穩穩托起青瓷盤盞。她步履從容地越過王婆子,裙裾紋絲不亂,隻在擦肩而過時袖角似有若無地拂過對方咽喉。
"貴客久等了,今天新捕的魚,正好嚐個鮮。"寧識將鰣魚輕置案上,蔥油香氣氤氳間,她眼角餘光瞥見王婆子突然捂住脖頸,青紫的嘴唇劇烈顫抖著,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嗬嗬"聲。
王婆子跌跌撞撞衝進廂房,反手將門閂死。她枯瘦的手指瘋狂地探入喉間,指甲刮擦著脆弱的黏膜,帶出絲絲血痕。冷汗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衫,在背上洇出大片深色痕跡。
"嗬...嗬..."
沙啞的喘息在空蕩的廂房裏回蕩。她的手指越探越深,指甲縫裏嵌滿了破碎的皮肉組織。突然,一陣劇痛從喉間炸開——指尖竟穿透了薄薄的咽喉壁!
鮮血如泉湧般噴濺而出,染紅了斑駁的牆麵。王婆子驚恐地瞪大雙眼,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掌。喉間的血洞隨著呼吸噴出血沫,發出可怖的"咕嚕"聲。
王婆子的頭顱猛地後仰,枯瘦的身軀如斷線木偶般轟然倒地。她的四肢仍在無意識地抽搐,青紫的指尖在地板上抓出數道血痕,最終在一聲微不可聞的"咯"聲後徹底僵直。
與此同時,前廳依舊燈火輝煌。歌姬的水袖翻飛間,賓客們舉杯暢飲,觥籌交錯聲淹沒了一切異響。
誰都不曾注意,那道永遠掛著陰鷙笑容的佝僂身影,此刻正靜靜躺在陰暗的廂房裏,漸漸冷卻的血液在地板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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坨坨輕盈地躍入廂房,嫌棄地用爪子撥弄了下王婆子僵硬的屍體。它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張開血盆大口,三兩口就將屍體吞入腹中,連帶著地上的血跡也舔舐得一幹二淨。
正當它滿意地舔著爪子時,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兩個婆子邊抱怨邊推門而入:"這該死的宴席,老身的腰都要累斷了..."
坨坨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從她們身側掠過。帶起的陰風讓兩個婆子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卻隻當是穿堂風作祟。
兩個婆子剛跨過門檻,忽覺一陣陰風掠過頸後,激起滿身雞皮疙瘩。其中一人狐疑地環顧四周:"怪了,方才明明瞧見王婆子進了這屋..."
另一個早已癱在軟榻上,有氣無力地擺手:"管那老貨作甚,定是又尋地兒偷懶去了。"她捶著酸痛的腰肢,聲音裏滿是疲憊,"趁著貴客酒酣,咱們且歇口氣罷。"
廂房內燭影幢幢,唯有窗外一彎冷月,無聲映照著光潔如新的地板。
……
酒過三巡,席間觥籌交錯之聲漸稀,卻仍有餘歡未散。寧識理了理鬢角碎發,學著其他丫鬟的模樣,蓮步輕移至席間。她微微欠身,羅袖輕垂:"客官,樓上雅間清幽,可要移步歇息?"聲音似玉珠落盤,清泠動人。
那滿臉油光的客人眯著醉眼,目光在寧識腰間流連:"小娘子說說,這雅間有何妙處?"
寧識眼波流轉,指尖輕撫過案上青瓷酒盞:"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忽而壓低嗓音,"樓上有醉月羞花之景,正待知音共賞呢。"尾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恰似春風拂過琴弦。
三個男人眼神恍惚,如同被攝了魂般搖搖晃晃起身,嘴裏含糊應著:"妙極...妙極..."
寧識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引著他們往雕花樓梯走去。忽然一道鐵塔般的身影橫亙在前,那護衛銅鈴般的眼睛瞪著她:"腰牌。"
她指尖一顫——莫不是頸間那塊冰涼的銅牌?指腹摩挲過銅牌上凹凸的紋路,寧識不動聲色地解下遞去。
"丙二十七。"護衛粗糲的手指在腰牌上抹過朱砂,轉頭喝道:"三位貴客,四樓驚蟄、春分、清明閣伺候!"
銅牌交還時,寧識敏銳地察覺到背麵多了道未幹的赤色印記,在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寧識引著客人緩步登樓,鎏金樓梯在繡鞋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每層樓口都有佩刀護衛森然佇立,長廊裏卻靜得能聽見燭花爆開的聲響,唯有隱約的絲竹聲從緊閉的雕花門後滲出。
"腰牌。"四樓守衛鐵鉗般的手掌橫在眼前。寧識遞出銅牌時,注意到對方指甲縫裏殘留著可疑的暗紅。
"左轉第三間。"守衛的聲音像是從鐵皮桶裏發出來的。
寧識剛推開描金門扇,甜膩的脂粉氣便撲麵而來。她垂首輕語:"爺,驚蟄閣到..."話音戛然而止——
珠簾後斜倚著個穿水紅紗衣的"美人",裙裾開衩處露出雪白大腿,兩團渾圓幾乎要撐破輕薄的衣料。待看清那張塗著豔俗胭脂的臉,寧識瞳孔驟縮。
林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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